初秋,距离与影子学宫的修罗之对战,还有二十余天的时间。
夏极褪去了黑金色的圣子长袍,换上便利的劲衣,带着暗金的阔刀百战,他要去后山练刀。
此去大魏边境,可不只是对战慕容茶那么简单。
山风猎猎,黑狂舞,少年背刀而行,孤影随树影,落在寂静的山道上。
圣门坐落的地方是碧空山的三大主峰中的第一个,之后依然还有两大主峰,都是死火山,而山中里凶兽颇多,在远离主道的地方各自划分地盘。
恰是狩猎,也是练功的好去处。
少年走的很稳,神色很坚定,可见求道之心丝毫不减。
而且,他甚至连干粮都不拿一点。
因为...
...
“圣子,等等我!”
小炉鼎背着一个装满干粮的黑色大包在后面追着,腰间还挂着一圈葫芦,其中都是酒。
那包差不多有半个她那么大了,其中放着干粮、药物,甚至帐篷。
娇小身影奔跑起来的时候,出哐里哐当的碰撞声。
好不容易追到离夏极近点儿了,她弯下身子,将包放在山路上稍做歇息,胸口开始起伏不定,大口大口喘气:“哎,不行了不行了,圣子,我们可以休息一下吗?”
“嗯,你休息,我赶路。”
夏极简单回了一句,继续前进。
她已经吃了天王长老带回的解药,不会因为运动剧烈而毒身亡。
宁梦真害怕极了,这里距离圣门所在的碧空山主峰已经很远了,甚至早就看不到那庄严雄伟的宫殿了。
一路上,开始还能遇到些试炼的圣门弟子。
圣门一般弟子会有六代。
六代之后,要么是寿元耗尽,要么是踏入天元,通玄是几乎没有的。
所以六代很稳。
按照入帮年份,以及师徒辈分,这六代分别是:圣门一代,二代...六代弟子。
但如果按照力量层次划分,那就简单了:普通弟子,精英弟子。
两人路上遇到的自然绝大部分是真元未凝的普通弟子。
偶然一两个则是凝聚出了真元、正在苦苦冲刺、追求着打通任督二脉契机的精英弟子。
可即便是普通弟子,在江湖的众多门派也完全可作为精英弟子培养,甚至在某些小门派便是亲传弟子也远远不如。
但,这些放在外面都是聚焦中心的弟子见到自己两人,都会恭敬地让至路旁,喊上一声“见过圣子,见过宁师姐”。
这是尊重,也是敬畏。
这是用拳头和刀打出来的。
拳就是权!
刀就是道!
随着深入碧空山,圣门弟子越来越少,毕竟这些弟子大多只会在主峰往返半日的地域活动,而他们已经走出了这个活动范围。
弟子们尊敬的宁师姐,正被刻薄的假圣子无情的剥削着。
而夏极挑选的练刀地点是中央的那座火山。
夜色降临...
第二主峰脚下。
当小炉鼎将帐篷栓好时,她已经累的像一条大章鱼,软哒哒的趴在帐篷里,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她忽然想起自己只带了一个帐篷。
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今天就要和男人睡觉了?
天呐...
为什么刚开始没想到?
不过随便吧。
反正自己也累坏了,姿势随你摆吧,只要不是太羞耻的,都能接受。
宁梦真想开了,身躯逐渐从趴着的大章鱼,变成了orz。
迷迷糊糊里,她被推了推。
唔,这就要开始了吗?
似乎没什么期待,也没什么抗拒。
“我睡我的,你干你的,别用太耻辱的动作啊,我接受不了。”
宁梦真出呓语般的嘀咕。
夏极笑出了声,“叫你起来吃晚饭,你在想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将烤熟的肉递给她。
但小炉鼎已经出了轻轻的鼾声,睡熟了,看来白天实在是太累了。
她睡到半夜,被狼嚎声惊醒。
身子一个哆嗦,迷迷糊糊看向了身侧。
没人!!
宁梦真吓住了。
这简直比身边有人还可怕。
莫不是自己被抛弃了?
山里夜风掀起帐篷帘子,露出一道缝隙。
缝隙外还有余烬未灭的火,还有火上被简制的交叉铁架子架着的肉,似乎还热乎着。
娇小少女慢慢爬了出去,侧头只见少年似乎是熟睡了,面颊半在火光,半落阴影,他抱着怀里的百战刀,像是在沉思,但其实是睡熟了。
宁梦真肚子觉得很饿,把肉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又喝了些半路灌装的山泉水,这才舒舒服服的坐在另一边。
即便是初秋,干燥闷热未曾完全消逝,但山中寒凉,此时也是很冷的。
少年只是穿着劲装,脚踝手腕,全露在外面,丝轻动着。
小炉鼎,盯着他看。
睡着的圣子好像没白天那么讨厌了。
她轻轻靠了过去,看着那在火光明灭里平静而令人安心的脸庞,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然后...她忽的半跪着,轻轻的把脸凑了过去。
仔细想想,和圣子还没亲过呢。
平时就顾着用鞭子交流了。
今天...
月光正明,虽然中秋未至,可是也近圆满。
就亲一下他脸颊吧。
看在他这么体贴给自己留晚饭的份上。
脸越靠越近。
小炉鼎闭上了眼,心跳加快,呼吸急促,面红耳赤,雌性激素飞快产生。
么...
亲上了,怎么这么冰冰凉凉?
舔了舔。
还是冰冰凉凉,还有一股皮质的味道。
宁梦真好奇的睁开眼。
只见圣子左手的刀不知何时竖起,挡着她与他之间,而小炉鼎亲的根本就是漆黑鲨皮刀鞘。
小炉鼎像偷吃的猫忽的被人抓了现行,骤然炸起,差点吓得出猫叫。
“你醒了?”
夏极平静的声音让宁梦真心跳平缓了些。
娇小身影点了点头,岔开话题:“你不是练刀吗?一整天了,都没看你练过,我们又走主道,没遇到什么凶兽。
唔...你练刀不是应该面色很凶地跑到一块空地上一边吼着,一边‘哗哗哗’地舞刀吗?
然后再去找厉害的凶兽打架,我在旁边给你加油,然后你砍死了凶兽,我们晚上正好吃它的肉。”
这是宁梦真原本的设想。
毕竟没钱了才知道肉的可贵。
再次感慨,谁让她请杀手的?
杀手就不是她这种小姑娘玩得起的。
但夏极的表现和她想的很不同。
他不像来练刀,倒像是来旅游,顺带折磨她玩。
夏极双手抱着后脑勺,悠闲地往后仰倒,看着星空,淡淡道:“我就是在练刀。”
“略略略,乱说,今天一天我都没看你拔刀。”
宁梦真吐舌头,同时抑制住了吐口水的想法。
夏极不以为意地问:“你怎么看刀?”
他也没有其他交流对象。
“我以前练过剑,在听潮剑宗练的,后来遇到了你,我就不练了。但是我小时候听父亲说,剑诚而刀狂,用诚心去御剑,用狂傲去运刀。
所以...我想着用剑的可能都是道貌岸然的衣冠贱人,用刀的嘛...”
夏极有些悚然。
小炉鼎的用词实在诡异。
似乎有些愤世嫉俗,似乎在泄什么奇怪的情绪。
宁梦真略作思索,继续表自己看法:“用刀的嘛,我看来就是那种披头散的疯子,把刀舞的飞快,额,圣子,我不是说你啊,我只是说我自己的看法。”
但夏极没有反驳,他轻轻应了声。
然后道:“我是在练刀,我今天一天,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了无瑕疵地拔出这把刀。”
“拔刀?直接拔出来不行吗?”
“天地浩渺,而人着实渺小,一刀可问生死,可问天地,问苍生,问鬼神,这样的一刀,只有拔对了,才能挥最强的作用。
拔刀,是意志最沉静的时候,也是风暴前最平静的时候,是一切爆的起点和终点。
我问刀。
可是却没有谁回答。
我只能自己理解。
我的心意,与刀的刀意,交融在一起时,就是拔刀的时候,可现在我没找到那个契机。”
“好复杂...你说的应该是技艺的配套心法吧?”
夏极不再回应了。
这是对于意的修行。
虽然别人不重视。
但是在穿越时融合了一丝混沌道痕的他,却无比的敏锐。
意,与气虽然完全不同,但似乎同样重要。
用前世的话来说,也许,这是两个不同的力量体系,只不过“意”这个力量体系太难入门,太难展露威力,而被世人忽略了。
初秋,星夜,夜色慢慢,小炉鼎觉得无趣,又爬回了帐篷里,过了一会探头出来问:“喂,你进不进来睡啊?”
夏极微笑着摇摇头。
小炉鼎想了想,嘀咕道:“进来你就是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