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我家不缺仆从...别开玩笑了,你看我一个穷小子,怎么买得起仆从?”
“那我把她送给你,不要你钱,只要你在我相公面前说花了五两银子就可。”
“这不好啊,大姐...我家里姐妹会不高兴的,今天你也见到我姐姐了,她要是你知道我私下收了一个丫环,还不得打死我。”
“姐姐?晚饭做你旁边的姑娘是你姐姐?我瞧着不像...”
“她不是我姐姐还是我的谁?若她是我妻子,那我可就更不能收你家的丫环了。”
“哎,我瞧你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这么倔,白捡的便宜都不要?”
“不要,不要,真不敢要。”
“那算了,你走吧,我再找别人。”
乐芳菲慌忙从女子身侧闪出来,一溜烟跑回了自己房间。回到房间里,乐芳菲在黑暗中愣了一会儿,随即又捂着嘴笑起来。虽然她一直跟冉玉颜说什么市井生活,可实际上她自己经历的普通百姓生活也不多,如今这一遭儿倒是最新鲜的了。
一夜过去,睡醒了吃早饭,然后便是准备好下船。船到中午才能到码头,冉家三姐弟把行李都放到乐芳菲的屋子里,省得到时候下船手忙脚『乱』。童玺拿了一个包袱过来,打算下船的时候帮乐芳菲四人拿东西。乐芳菲想起昨夜被隔壁女主人堵住的事情,觉得有趣便与其他人说了,几人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船只按时抵达对岸码头,众人携带着行李下船。
乐芳菲一行人在码头附近集结,邓赖子带人在码头雇了几辆马车,众人上车直奔最近的城池——凃城。刚好赶上关城门的点儿,乐芳菲一行最后一波进了凃城。
这里人头银子跟费县一样,每人五两银子。要进凃城一样需要路引,城外没有暂住营,只能自己解决食宿。凃城周围村庄小镇不少,很多进不了城的人会暂住去那里。
凃城跟费县差不多大,整体感觉也跟费县很像,只是人没有费县多。
进了城,先找了客栈安顿下来。想到后面一路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乐芳菲一行找了一家比较简陋的客栈,乐芳菲和冉家三姐弟同住一间。
天『色』已晚,来不及去做其他事情,大家决定晚饭后好好休息一夜,第二天再去处理其他事情。
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首先是路引,得拿到官衙去盖章,虽然要花费一些银钱打理,但路引的作用有目共睹,大家觉得这钱花的值。
另外是要再去买几辆马车,以马车代步行程会更快,越早一步到南方安顿下来越好。马车肯定不能再买以前那么多了,以目前的财力他们可以买五辆马车,大家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还有大家需要再处理一些手上的物品,当初从大都抢的一些值钱物件,可以在沿途路上一点点换成真金白银,争取到志江那边的时候一件不留。
还有一件事需要考虑,目前他们这群人没有营生,算是坐吃山空,前几日就有人提出来要不要贩些货物沿途买卖,一来正好是顺路,二来填补一些路上的开销。
这样算下来,明日肯定是无法立刻启程了,乐芳菲就不急着逛街。
凃城本是沂水南北的交通要点,跟费县一样繁华,只是近来人们只从北往南,几乎没有人从南往北,且大家都是来去匆匆,再加上一部分干脆绕过凃城径直往南,对凃城造成了很大影响。
到了夜里,冉家三姐弟躺在床上睡觉,乐芳菲一个人躺在榻几上。
窗外悠悠扬扬传来姬人的歌声,如泣如诉,透着一股子幽怨的味道。这种感觉对乐芳菲来说是陌生的,不是很懂歌声中的故事,只是随着歌声载浮载沉,好像仍然在船上一般,『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一早,乐芳菲最先醒来,轻手轻脚洗漱后下船吃饭。这家客栈不提供饭菜,所在的街道本身就是一条小吃街,倒是不乏能找到好吃的。
早餐摊子上还没几个人,乐芳菲先吃了一碗虾肉馄饨,感觉没吃饱,又换了一家早点铺子,在这家铺子里各点了一笼屉烧麦和小笼包,这才感觉肚皮稍微鼓起来一点。
吃完早饭,乐芳菲在街上转悠,没一会儿遇到了同样刚吃完早饭的童玺。
童玺跟乐芳菲抱怨:“南方的铺子太不实在了,早饭给的量那么小,哪里够吃,今天早上这一顿我可是吃了两笼小笼包外加四个夹馅儿的馒头,一下子就用掉了六枚铜子。”
乐芳菲附和:“早听说南方食铺给的量少,没想到会这么少,我早上这一顿也用掉了五个铜子,真是太不经花了。”
童玺叹了口气:“你要不划算吧,可也不是,他们样样都弄得精致小巧,在上面花的功夫怕是比北方点心还要多,可是食物要先以填饱肚子为上然后在考虑工艺罢。”
乐芳菲道:“都说南方人吃东西讲究,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还没过志江,只怕志江以南会更讲究。我愈发担心咱们的钱够不够用了...”
童玺道:“对了,昨晚邓大哥他们商议最后决定杨四儿给的那两千两银票暂时不兑换了,等到了志江以南在拿出来。正好那两千两知道的人不多,就这样决定了。”
乐芳菲:“这是正理儿。现在拿出来用了不能物尽其用,等咱们安顿下来在拿出来,可以借机跟广元钱庄攀上关系,那比两千两本身的价值还高。”
童玺:“你打算倒卖什么东西?”
昨天临睡前大家简单商量了一下,由于众人意见无法统一,关于倒卖物品的事情就不统一安排了,愿意带东西路上卖的人可以自己采购卖出,收入都归个人。
乐芳菲:“我还没想好,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土特产,你呢?”
童玺:“我也还没决定,先看看再决定。话说我的本钱不多,要不我们合伙?”
乐芳菲:“我必然要带上冉家三姐弟,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可以。”
童玺:“那三个拖油瓶...罢了,我跟你一起,省得你一个人被他们拖累赚不到几个钱,咱俩加一起本钱还多些,能多买些东西。”
乐芳菲笑:“那我替他们谢谢你了。”
两个人在凃城转了一圈,然后找了家小茶馆坐下来边喝茶边商量。
童玺:“那些店铺摆出来最多的是小鱼干儿,这些东西在费县就见到过,算是沂水特产却不是凃城特产。而且南方水道多,鱼干儿在哪都不缺,往南去怕是没有市场。”
乐芳菲:“往北方去,鱼干还能有市场,往南我也觉得市场不大。凃城里商铺卖的东西还是以前的,多是卖给从这里过沂水往北的客人,往南去得买其他东西才行。”
童玺:“我觉得咱们不能把思想局限在特产上,应该扩大思路把范围放大到更北的土产。”
乐芳菲表示不懂,并洗耳恭听。
童玺先卖了个关子才道:“以后南北分治,北方的商品运到南方就是天价,咱们现在不妨采购一些北方的特产,留待以后慢慢出售。”
“比如说...?”
“比如北地的人参、枸杞、木耳等等。”
“这些东西都是北境的特产,在凃城采购本身价钱就不会便宜,我们得搭多少本钱进去?而且按照你说的,暂时不能卖出这些东西,那就等于本钱一直压着,万一遇到急事怎么办?”
“这确实是问题...”
“我觉得你这个提议可以告诉邓大哥他们,可以统一购入一些这些物品,当作大家的共同投资。”
“可是昨晚已经否定了共同投资了。”
“可以再试一下,或者我们再拉一些人跟我们一起,可还是会遇到我刚提的问题。有没有北地产的便宜一些的东西?”
“瓷器,大枣,酒...我暂时只能想出这些。”
“瓷器不好带,万一碎在路上就赔了。酒也是一个道理。大枣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其实北方特产不少,只是现在季节不对,就算我们想带市场上也买不到。”
“除了吃的还有什么?”
“其他东西,就是瓷器了,在其他的东西...我总觉得南方制作的东西更精致,比如丝绸、纸张之类的,从北运到南边没销路的。”
“总觉得我们不是做行商的料啊,要是能找个行商咨询一下就好了。要不找丁伯问一下,他走南闯北比我们知道的多,应该可以给点想法。”
“那我们得快点去了,昨天丁伯说他什么都不想买,咱们今天就得把东西买好,明天车队可能就要出发了。”
于是,乐芳菲和童玺付钱走人,几乎小跑步回到客栈,找到了丁卯。丁卯给出的建议确实跟他们想的有出入。
“你们两个想在沿途贩卖,那就买小鱼干就可以,我们下一站是洛城,洛城周边没有河,小鱼干在那边应该挺受欢迎的,不过肯定不会赚太多,毕竟只是些日常吃食。若是想赚大钱,那就得要有耐心。就像童玺说的那样,可以购入一些北地『药』材之类的存着。”
丁卯这样一说,乐芳菲和童玺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就又上街买了一些小鱼干儿和大枣。两人也想明白了,刚开始做还是谨慎一些,慢慢来,不要急着发财。
赚钱的心态摆正就好多了。
忙完后,乐芳菲和童玺带着冉家三姐弟上街吃饭。为了省钱,大家找了一家普通饭馆,不在是酒楼了。
饭馆没有说书先生,更没有唱曲儿的姑娘,倒是偶尔有胡姬过来跳舞,向食客们讨赏钱。胡姬个头高大,五官深邃,虽然天还没热却穿着薄纱短裙,美好的身材若隐若现。
乐芳菲和冉家三姐弟是第一次见胡姬,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倒是童玺没什么特别表现。
乐芳菲好奇问童玺:“你以前见过胡姬?”
童玺:“晋王宫里就有,别国使节进献的,每逢宫里宴客都会叫她们出来献舞,我跟着孔先生见过几次。”
冉玉颜:“这也太...有伤风化了,官衙不管么?”
乐芳菲捂额:“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
童玺:“大家都是混口饭吃,官衙睁一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们别搞出事来就行。还有,这些胡姬都是有主人的,她们背后的主人自有自己的势力,他们自会打理官衙等各个方面。要不然,就这些胡姬穿成这样上街,不是被人打死,就是被人抢回家了。”
冉玉颜:“这些胡姬是怎么来这里的,她们的家乡不是在很远的地方么?”
童玺:“都是胡商带过来的,有些胡商留在了梁国,跟着他的胡姬自然也留下来了,还有些胡姬是被胡商或送或卖给了当地人。”
乐芳菲:“梁国因近些年的战事影响,来往的胡商数量减少,胡姬也比较少见,也就相对比较太平的南方才能看到。”
童玺:“听说皇朝那边胡姬很多,商人逐利而居,说明还是那边比较繁华。”
“皇朝...”乐芳菲有些好奇,“你去过皇朝吗?”
童玺遗憾地摇头:“没有,自从我跟着孔先生后,他就没去过皇朝了,所以我也只是偶尔听他提起过几句。”
冉玉颜向往地道:“将来有机会一定去皇朝看一看。”
童玺点头赞同:“此生不去一趟皇朝便是白活了一场...听说皇朝繁华远胜诸侯国之都。”
乐芳菲到:“这边有些奇怪了,元天子羸弱,按说皇朝国力应该跟着衰退才对,为何皇朝依然能发展下来?”
童玺:“听说皇朝的选官制度更加完善,上层虽然经常变动,对下面的黎明百姓却几乎没有影响,关键之处在于皇朝已经数百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不像诸侯国之间常常打仗虚耗了国力。总之,国家发展的基础是天下太平。”
“皇朝的太平是诸侯国的战争换来的,”乐芳菲叹息一声,“别人欢笑的背后是另一些人的血泪,可这真是对的吗?就像梁国,就那么被御弟元吉算计着分裂为二...”
童玺:“那些上位者不会在乎的,一个本来就衰落的诸侯国罢了,没了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