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谁,竟然是官衙里的人,难怪县令这么信任他?”
阿治:“此人名叫张斐,刘莹生父做县令的时候,他在官衙供职,当时只是刘莹养父手下的一个小差役,谁能想到在前任县令被杀的时候,这个张斐居然暗地里攀上了新县令。”
乐芳菲了然道:“刘莹养父救过黑刀子,看来他一定知道张斐就是黑刀子,这也是他心病的真正由来,可为了保下刘莹的命,他又只能替张斐保密,心里矛盾冲突这才导致他崩溃发疯。黑刀子又反过来利用刘莹,控制她的养父,所以如果刘莹的养父去世,她就没了利用价值,黑刀子多半真会除掉她。”
阿治:“刘莹的养父知道黑刀子的身份,我猜刘莹很可能也知道,不如我们去找他们确认一下,如果确定我的猜测没有错,那么我们就可以制定计划了。”
乐芳菲:“现在是晚上,钱串儿胡同正热闹,我们不方便这时候过去,等明日一早我们过去吧。”
阿治:“好,若是你早上起来没看到我,可以直接到我房间叫我。不过这件事情毕竟有风险,你暂时先不要跟别人说,包括你身边的人。”
乐芳菲看着阿治点了点头。她对阿治莫名有种信任,没有告诉童玺她和阿治的计划,只是告诉他们自己的行踪。
第二天一早,乐芳菲洗漱出门没看到阿治,便按照昨晚阿治说的去敲门,敲了几下里面没人应,尝试着用手推了一下,结果门真的开了。乐芳菲摇了摇头,她知道仆从小李子和阿治住同一间屋子,以为是小李子先起床出去忘记关门了。
乐芳菲进了屋里,伸头往里面看去,果然看到有个人影裹着被子躺在床上。
“阿治,该起床了...”乐芳菲没想太多,走过去拉被子,结果被子一拉就掉到了地上,而乐芳菲则被看到的东西吓了一跳,急忙转过了身。原来阿治竟然果着上身睡觉,还好他穿着裤子,不然乐芳菲真是要被吓死了。
床上的阿治睁开了眼睛,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似乎没有察觉乐芳菲的异样,只是嘴角那抹狡猾的笑意出卖了他的内心,可惜乐芳菲背对着他没有看到。
“乐姑娘,你起来了,你先下去吃早饭,我马上就好。”阿治用极其平淡地语气说着,完全没有把乐芳菲看到他半果之体放在心上,似乎这完全不是个事情。
阿治的平静让乐芳菲冷静下来,立时觉得自己好似小题大做了。刚离开梁宫的时候,她常和童玺住在同一个屋子里,也是见过童玺的半果之体,那时候就没感觉有什么问题。
于是,乐芳菲也觉得看到阿治的半果之体不是什么事情了,她也用平静的语气道:“那我先下去了,你动作快点。”
乐芳菲快步出屋,顺便把屋门紧紧关上,下楼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仆从小李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离开房间的时候一定要把门关好,如果屋里有贵重东西,一定要把还在睡的人叫醒,让他们起来锁门。”
仆从小李子一头雾水:“啊?”
乐芳菲没在理他,潇洒下楼吃早饭去了。
仆从小李子感觉自己被误会了,但又不明白乐芳菲到底误会了什么,回到屋子里看到阿治已经在洗漱,就把乐芳菲的事情跟他说了,末了还加了一句:“这个乐乐姑娘真是莫名其妙,没理由的发脾气,我看公子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不要喜欢这样的女子比较好。”
阿治偷着乐了一下才道:“乐乐不是发脾气,只是好意提醒,是你别误会人家才对。”
仆从小李子皱眉:“提醒?那她语气太奇怪了,我不喜欢这种阴阳怪气的人。”
阿治挑眉:“你才是阴阳怪气。”
仆从小李子鼻子气歪了:“公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我明白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才让乐乐姑娘误会我的?”
阿治一脸惊讶,摆明了一副“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的样子”,不过随即嬉皮笑脸地拍着仆从小李子的肩膀道:“这次你反应真快,嗯,为了你家公子将来的幸福生活,委屈你了。”
“被我猜中了,果然是你在背后搞事,你到底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让她看到我的美好身材,”阿治举举手做了个“我很强壮”的姿势,“让她看到我作为男人的力量。”
“呕~”仆从小李子捂着胸口做出呕吐状。
闲话不说了,乐芳菲和阿治用过早饭就来到钱串儿胡同找到刘莹,三人开诚布公一番交谈。
刘莹确实知道张斐就是黑刀子,是在某次刘老爹犯疯病的时候听到的。当时刘莹还不相信,但也不敢求证,可是后来次数多了也就相信了。也正因为这个,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在刘老爹去世后被杀害。
“张斐也许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就是黑刀子,但我爹毕竟得的是疯病,张斐肯定会想我爹会不会发疯的时候胡言『乱』语什么,那么一直伺候我爹的我,就是他必须除掉的人。张斐这个人善隐忍,做事不择手段,他肯定不会留下后患。”
乐芳菲眼睛亮亮地看向阿治,既然确认了黑刀子是张斐,那么阿治的计划就有了一半的可执行『性』。
阿治拍了拍手:“既然如此,接下来要做什么就清楚了,刘莹姑娘不必担心,只管留下照顾你爹,剩下的事由我们来做。”
没有耽误时间,乐芳菲和阿治离开钱串儿胡同,阿治带着乐芳菲去了一家小茶馆,两人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
乐芳菲主动给阿治倒了茶,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开始说正事:“既然确认了黑刀子的身份,那么接下来就是杀县令,栽赃张斐了,你有什么计划?”
阿治握着茶杯,细细品了口乐芳菲倒的茶,情绪作用下粗糙的茶渣品起来也唇齿留香了,然后才说道:“这个计划要实施,有一个最重要的点,要栽赃张斐同时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那就必须曝光张斐的黑刀子身份,而要证明黑刀子的身份自然便是拿到他那把身份标志的黑刀子。”
黑刀子因“黑刀子进红刀子出”而得名,与他齐名的就是他随身携带的那把黑刀子,据说那把黑刀子材质特殊可削铁如泥。
乐芳菲点头赞同:“黑刀子每天晚上都会现身一段时间,我觉得他不可能把那把刀藏在城外,必然是城内某处。话说张斐要化身黑刀子,必须有个地方能帮他保密并且适合用来乔装改扮,我猜那把刀应该就藏在那里,我们得把这个地方找出来。”
阿治:“不用找了,跟踪了他这几天,我已经知道他藏刀子的地方在哪,你猜猜看?”
乐芳菲笑:“我猜...藏刀子的地方,他必然每天都要去,只要盯住他每天出没的路线,就能猜到,不过我没接触过他,猜不到啊。”
阿治:“乐姑娘就是聪明,我跟踪了他三天,发现他每天都会去一个地方两次,从那里出来,又从那里消息,而这个地方就在钱串儿胡同里。”
乐芳菲:“他藏在私营女支馆?”
阿治:“对,钱串儿胡同的私馆,有一位莲姐,她不接客只管着跟所有私馆收钱,私馆的人都说她是黑刀子保养的私房。实际上,这位莲姐以前是官营女支馆的姑娘,后来新县令上任,官营女支馆被私营蚕食,她就赎身做了张斐的小妾,因在家里总被张斐的正妻欺负,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当然离家出走是假的,而是被张斐安排到了钱串儿胡同。”
乐芳菲:“张斐居然让自己的小妾管理钱串儿胡同?”
阿治:“张斐扮作黑刀子,每天晚上都要离开家里一段时间,这肯定瞒不过他的枕边人,他的正妻和小妾都知道他就是黑刀子。”
乐芳菲道:“而她们都不会出卖张斐,反而会帮他遮掩,因为如果张斐出事,她们的日子会比现在更难过。”
阿治:“张斐有一子一女,儿子是正妻生的,女儿是小妾莲姐生的,小妾的女儿养在正妻身边,莲姐为了女儿只能听从张斐摆布。”
乐芳菲道:“哎,这样的家庭可怜又可恨...”
阿治:“确实是可怜又可恨,张斐每日晚上去莲姐那里乔装,扮作黑刀子亮过相之后又回莲姐那里去掉伪装,他每晚现身的时间长短不一,主要作为武力处理一些事情,实际上大多数时候黑刀子的势力是由莲姐指挥的,这些年钱串儿胡同添加的那些新人,大部分都是莲姐让人下的黑手,所以说这个莲姐并不值得同情。”
乐芳菲:“这样也好,我们动手连愧疚都省了。我们现在知道了黑刀子的刀藏在哪里,接下来应该是去偷刀了吧?”
阿治笑:“没错,偷刀,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去偷比较好?”
乐芳菲皱眉想了一会儿道:“白日里钱串儿胡同人少,看似是个动手的好时机,但是我有一个担忧,黑刀子的势力白天在干什么?虽然他们白日里不出没,但那些人总不会凭空消失,钱串儿胡同这么重要,我猜测他们白天肯定会有人监视那边。若是这样,我们白天就不好动手。”
阿治:“你说的没错,那些人白天监视着钱串儿胡同,这几日你们进出刘莹家,他们都知道,甚至包括刘莹养父快要不行的消息,张斐应该也知道了。”
乐芳菲:“这样的话那我们只能在晚上黑刀子解除乔装后在动手了?”
阿治:“这样也好,晚上偷了那把刀,白天立刻行动,杀县令栽赃张斐...”
接下来,阿治把他的计划详细跟乐芳菲说了,乐芳菲做了一点补充,让这个计划更加完善。末了,两人决定就他们两个人动手,尽量不连累其他人。
在期盼中,夜晚来临。乐芳菲跃跃欲试,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先敲敲了阿治的房门。阿治开门,把她让进屋里,还特意四下张望确认没有人看到。
阿治给乐芳菲拿了两身衣裳,一身女子丽装,一身男子仆装。乐芳菲在里间换上衣服,把女装穿在里面,男装穿在外面。阿治又拿东西在乐芳菲脸上弄了一会儿,让她稍微变了一点样子,至少看个三两眼认不出来她的本来面目。当然阿治自己也做了乔装。
夜晚的钱串儿胡同又变成了红『色』。一主一仆从街口行来,少年公子还是那位少年,只是仆从换了人。
乐芳菲小声凑在阿治耳边道:“我们会不会来得太早了?”
阿治歪头又凑得乐芳菲近一些,小声道:“黑刀子这会儿已经在夜巡,他现在带人去了别的地方,咱们这会儿过来正好。”
阿治带着乐芳菲进了一家私馆,这家私馆就在莲姐家隔壁。
私馆的妈妈瞧着阿治面嫩又面生,便想在他身多赚一些,故意问道:“公子是第一次来咱们钱串儿胡同吗?”
阿治仰着头,一副纨绔的样子道:“怎么第一来不行吗?小爷带商队路过你们凃城,把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都叫来,让爷看看你们凃城有没有好货。”
妈妈捂着嘴笑,挥手就把屋子里最贵的几位姑娘叫了过来。因为北边的战事,凃城来往客商受了不小的影响,最近生意不好做了,碰到冤大头当然要使劲宰。
瞧着几位还算可以的姑娘站了一屋子,阿治哈哈笑着掏出钱袋,从里面掏出一锭锭银子,言明跟姑娘们玩游戏,叫人上了一坛坛酒,姑娘们一轮轮比拼喝酒,谁喝得多银子就归谁。
因为是一轮轮拼酒,姑娘们互相使了眼『色』,很有默契地配合,每个人都赢了一轮,大家也就不用抢。但这样一来,每位姑娘都喝得非常多。
其中的猫腻阿治和乐芳菲都看出来了,只是两人都装作不知道,因为这样更合他们的计划。
月上中天,已是半夜。
阿治对乐芳菲使了个眼『色』,该是行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