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命运就是会跟人开玩笑。
有人算计到了一切,只是因为漏了一件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结局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有时候人做了些什么想要改变一些事情,结果不想变的变了,应该变的却没有变。也有的时候人生兜兜转转曲曲折折,就在人们以为结局必然不同的时候,命运忽然就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再回头看原来有些事早已注定必然发生。
自从知道晋国九王子庄言被封为了南梁王,还要在川都和杭城安家,乐芳菲一行人就在考虑转移小食铺子的事情。
庄言认识他们之中的三个人,乐芳菲、童玺和丁卯,而乐芳菲跟以前样子差别大,未必能被认出来,只有童玺和丁卯比较危险。虽然童玺和丁卯可以做一些伪装,但总不能日日像防贼一样小心着,那日子过得就太累了。
其实丁卯还好说,他年纪大了,并不怎么去铺子里,能遇到庄言的机会不多。倒是童玺这边有点麻烦,他主管着小食铺子经营,常常在外应酬,再加上他还挺喜欢到处折腾与人结交,杭城那边的人脉也是他在管着。
乐芳菲的意思是不必怕,小食铺子是开不到川都,只要把总店从杭城换到其他地方就行了,比如说台城就不错。
其他人都赞同乐芳菲的建议,反倒是童玺割舍不下杭城。杭城毕竟是南梁最繁华的城池,童玺在杭城付出了许多心血,就这么放弃实在非常不甘。
经过一番商量,大家退而求其次,杭城总店仍然保留,主营事者改为邓赖子。
邓赖子一伙人跟庄言没有关系,他们背后又有小赵大人撑腰,南北货铺子不受南梁王一事的影响。小食铺子跟南北货铺子本来就有联系,如今把小食铺子的主事者改成邓赖子,杭城那边的人脉想来也能理解。
于是,春节过后,乐芳菲一行人的营业重点转到了台城。他们在台城真正的没有根基,在杭城有小赵大人背书,可以让他们狐假虎威,在台城就不行了。好在有杭城小食铺子总店的口碑,不至于让他们两眼一抹黑,但跟从头开始也差不多了。
童玺闫飞等人变得忙碌起来,天天往台城那边跑。乐芳菲和冉玉颜反倒清闲下来,想着以后可能会比较少去杭城,她们两个这段日子就经常往杭城跑,除了游玩就是买东西。
织锦园是杭城最有名的绣庄,冉玉颜最喜欢她们的布匹和针线,每次去杭城都要到织锦园里逛一逛。
这一日,乐芳菲和冉玉颜又来到杭城。两人用过午饭,下午乐芳菲去书局买书,冉玉颜去织锦园。
过完年后,阿治主仆又回家了。乐芳菲闲下来无事做,便找了不少书籍来看,有故事书,有游记,也有某某的自传。
话说南方书局的生意明显比北方好,似乎是南方识字的人更多,爱读书的人也更多。南方书局里售卖的故事书也比较多,什么才子佳人啦,神话异志啦,戏曲读本啦,种类很多。
乐芳菲逛书店,除了买书还顺便买了些纸笔墨。她字写得不好,最近有空闲有时候也练练字。
看看时辰快要申时了,乐芳菲驾着马车来到织锦园门口,下车进里面找冉玉颜。
织锦园不愧是志江以南最大的绣庄,光是外面主楼就有三座,还都是三层高的楼。楼后面还有院子,院子里有贵宾接待室,据说只有年交易额超过万两银子的客人才有资格进贵宾接待室。
冉玉颜自然没资格进后院,只能在三座高楼里逛逛。她买的布匹和针线不是贵重一类的,但耐不住她来得勤买的多,跟店里的绣娘还算熟悉。乐芳菲经常到店里接冉玉颜,跟几个绣娘混了个脸熟。
乐芳菲一进织锦园,便有绣娘过来招呼。
“金秀姐姐,我来接玉颜,她还没买好东西吗?”
“乐姑娘,冉姑娘已经走了啊,你没遇到她吗?”
“她先走了,她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有一个时辰了,她买完东西就走了,说是去书局找你。”
“她真的走了?我驾车过来的,可能跟她走岔道了。我回书局去找她,金秀姐姐再见。”
乐芳菲驾车又回到书局,可问了店家却发现冉玉颜并没有来这里。
“小哥,你真没有看到平时跟我一起的那位姑娘?”
“真的没有,平日里我们店里女顾客本来就少,你们两位经常来,我早就记住了,若是看到了肯定能认出来。今日姑娘你走后,店里再没来女顾客了。”
乐芳菲相信书局小哥的话,心里莫名升起不好的感觉,立刻驾车又返回了织锦园。
“金秀姐姐,你说玉颜是一个时辰前离开的织锦园?”
“是啊,没错,是我亲自送她到店门口看着她走了,她今天裁了几尺烟纱,说是拿回去自己做团扇,还说改天再来看扇面纹绣。”
一个时辰前,乐芳菲还在书局里看书,从织锦园走到书局,最多也就一刻多钟,冉玉颜到书局的时候乐芳菲应该还在才对。若是冉玉颜走丢了,那只可能在从织锦园到书局的这段路上。
又从织锦园到书局走了一圈,还是没有冉玉颜的踪迹,乐芳菲不在耽误时间,转头驾车去了小食铺子。
小食铺子现在挂在了邓赖子名下,但店铺的经营仍然是原来的人员和方式,只是邓赖子派了两个人在这边看顾,有点像看场子的。
乐芳菲找到邓赖子的人,大家彼此都认识,一路从梁都逃到杭城,一听说冉玉颜不见了,大家立刻行动起来。一个人跟着乐芳菲再去路上找人,一个人去南北货铺子那边叫人手。
一群人在织锦园和书局之间来回找人,各条路都找了,每一个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了,始终没有发现冉玉颜的踪迹,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乐芳菲知道冉玉颜不可能凭空消失,在她从织锦园到书局的路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是什么事情呢?
乐芳菲回想金秀跟她说的那段话,又回到织锦园找金秀。因为冉玉颜算是店里比较熟悉的客人,她不见了,织锦园很给面子,让店里的绣娘配合乐芳菲找人。
乐芳菲把金秀拉到一旁小声问:“金秀姐姐,今日玉颜在店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秀『迷』茫地摇头:“没有啊,冉姑娘一来就叫我拿了烟纱出来给她看,她挑中了三四个花样,跟我聊了一会儿哪些样子适合团扇,之后便裁了几尺烟纱离开了。”
乐芳菲道:“玉颜平时都在店里待到我过来找她,她今日提前离开肯定是有什么事情。金秀姐姐,你在回想一下,玉颜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金秀皱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啊,中间我去后院端了茶水过来,那时候冉姑娘一个人在店里雅座里,就只有那一会儿我没跟在她身边,可我回来后也没听冉姑娘说什么。”
织锦园楼里的雅座其实就是一个个用帘子隔开的小会客间,没有门,只供客人临时坐一坐,方便绣娘和客人交流。
这时候,旁边另一位绣娘银秀走了过来,拉着乐芳菲到一边小声道:“乐姑娘,你们家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
乐芳菲拉住银秀的手,有点着急地道:“姐姐是不是知道什么?还请如实告知。”..
银秀道:“今日下午后院来了两波客人,其中一波是一位陌生的小娘子,据说是外地来的,但带她过来的人是赵家大少爷跟前的丫环,所以才把她请到了后院的贵宾接待室里。那位小娘子从前楼到后院的时候经过雅座,她好像是看到了冉姑娘,后来我听到她差了丫环出来打听冉姑娘的事情,只是我们楼里管得严格,那丫环没打听到什么。”
听到这里,乐芳菲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冉玉颜遇到冉家人了?那小娘子难道是冉玉颜的舅母?乐芳菲脸『色』一沉,详细询问了那小娘子的样貌,以及赵家大少爷的丫环的样子。
银秀边回想边道:“那小娘子样貌妩媚,可瞧眉眼又带着稚气,估『摸』着年纪并不大,也就是刚二十出头的样子,跟冉姑娘有些相仿,带着北方口音,肯定不是杭城本地人。那个带她过来的丫环是赵家大少爷跟前的随身侍女,名叫玎珰,看她的态度似乎对那小娘子有些鄙夷...乐姑娘,这话是我猜的,你就那么一听别太当真,我觉得那小娘子可能是赵大少爷新养的外室。”
乐芳菲吸了口气,这有可能就是冉玉颜失踪的源头。那小娘子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但玎珰是赵家大少爷跟前的人,那是有名有姓的。
赵家大少爷名叫赵贤岚,在杭城那是鼎鼎有名的花花公子。赵家是杭城首富,赵贤岚嫡出大少爷,注定了将来继承家业。不过,赵贤岚虽然花名在外,但似乎并不为非作歹,没听说他有什么草菅人命的官司在身,当然这也有可能是表象,也许他做的坏事都被赵家用钱压下去了。
乐芳菲把这个消息跟邓赖子等人说了,大家觉得眼下只有找那位玎珰姑娘问一问了。若是那小娘子真是赵家大少爷的外室,那这件事就不能明着问,要不然会得罪赵贤岚,那就只能私底下悄悄找玎珰打听。
赵府距离小食铺子不算远,就隔着三条街。赵家的二少爷和三小姐都是小食铺子常客,隔三差五就叫丫环去小食铺子买点心和小食,乐芳菲跟那两位丫环算是熟识。
乐芳菲和几个人来到赵府的后门,掏钱打点了守门人,找人叫了三小姐的丫环墨菊出来。根据以往观察,乐芳菲觉得墨菊比较好说话。
墨菊来到后门,一头雾水地看着乐芳菲:“乐姑娘,你怎么会来找我?”
乐芳菲一脸歉意道:“墨菊姐姐,实在是叨扰你了,事情是这样的...”乐芳菲把冉玉颜失踪的事情说了,也把玎珰的事情讲了,“墨菊姐姐,玉颜不见了,如今只有别人的片面之词,我们也不知道玎珰姑娘跟玉颜的事有没有关系,只是病急『乱』投医,除了这边我们暂时也没其他消息,所以才想到找墨菊姐姐帮忙...”
墨菊皱着眉,脸『色』不太高兴:“你想找玎珰?”
乐芳菲道:“我们也是怕误会了,这才想私下里找玎珰姑娘问一问,可我们不认识玎珰姑娘,只能求墨菊姐姐帮我们引荐。”
墨菊觉得这事情可能有麻烦,有些不太想沾染,可转念又一想觉得不管似乎也不好,犹豫了一会儿道:“这事儿我不能做主,得回去向我们小姐请示,你们且在这里等一会儿。”
瞧着墨菊转身回府的背影,乐芳菲觉得自己没找错人。换了二少爷的丫环香菱,只怕是不等乐芳菲把话说完就转身走了,更别提进去帮他们找人传话。
其实,墨菊愿意进去询问三小姐,主要是看了小食铺子平时信誉不错,再加上她也知道小食铺子背后有小赵大人撑腰,觉得乐芳菲不可能讹诈赵府,这才敢进去传话。若是换了没根底的人,墨菊也是不会帮忙问话,万一遇到碰瓷赵大少爷的人咋办。
赵家三小姐赵玉敏,在杭城的口碑不错,据说娴静雅淡大家闺秀之典范,只是乐芳菲没见过她本人。
过了一会儿,墨菊出来叫乐芳菲进府,只是不许跟着她的人一起进,只准乐芳菲一个人进去。乐芳菲不怕,跟其他人交代了几句,便跟着墨菊进府了。
墨菊领着乐芳菲来到赵家三小姐跟前,乐芳菲这次终于见到赵玉敏本人了。赵玉敏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气质端庄有大气风范,让人见了很有好感。
赵玉敏打量了一会儿乐芳菲:“你就是小食铺子的掌柜?”
乐芳菲摇头:“不是,小食铺子有我家的股份,但我不是掌柜,小食铺子现在的掌柜是邓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