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槐玉浑身都颤了,她的步子都凝在了原处,红唇微张着,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双眼里,说不上是恐惧,只是神色极其复杂。
帝邪满嘴都是血,依旧是阴森森的看着她,“你不是最爱本帝的吗?怎么如今本帝醒了,你倒是不开心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的啃着剩下的半颗心。
槐玉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当场就想吐了。
“这是嫌弃上本帝了?”帝邪却是不悦,他吃完了手中的心脏,一脚便将床榻上那女仙的尸体给踹了开。
随后便又顷刻间到了槐玉跟前。
用满是鲜血的手捏起了她的下巴,金色的瞳孔里溢着隐隐的黑气,直勾勾的盯着槐玉,几乎是要将她看穿。
槐玉被迫看着那双眼,心里却是莫名的有些颤抖,那是一种从骨子里生出的寒意。
她陪伴了这个男人不知道多少岁月,帝邪是怎样的人,她最是清楚。
她从未害怕过帝邪,然而此刻,那种从骨子里生出来的惧意,却是要将她完全吞没一样。
被捏的下巴处,力度明明不大,却叫槐玉觉得下巴都要被捏穿了一样。
那女仙的尸体就在脚边,血肉模糊,鲜血流了满地,面目全非的脸异常狰狞,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就那么瞪着她。
这画面让槐玉不禁想到帝鱼儿死时的模样。
她浑身都在颤。
帝邪瞧了,却是松开了她,反手将人拉到怀中,血手指在她白皙的脸上滑过,又凑唇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别害怕,本帝不是你的夫君吗?自然是不会伤害你的。”
他是帝邪,只是如今是完整的帝邪。
远古时期,为了成为九天之帝,他亲自摒弃了自己的魔心,却没想到兜兜转转,这魔心却是成了魔族之尊,而如今的九天,因为司北的缘故早就被魔气所侵染,这魔心自然也是能回到他身上。
他曾费尽心思想要灭掉自己的魔心,到头来却是这颗魔心救了他。
他在九天躺了这么久,被司北害的差点神魂尽消,若不是这颗魔心及时回归,强大的魔魂将他的神魂完全修补,恐怕他帝邪还真是要在阴沟里翻了船。
槐玉在他怀中,几乎是不敢动弹的,好半天后她的眼里才有了泪,呜咽着说道,“天君,您能醒来是天大的幸事,司北他……”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帝邪又是冷冷一笑,“他死了。”
槐玉愣了一下,“啊?”
帝邪却又垂着眼看着她,“他被本帝吃了,连神魂都被吃的干干净净!”
帝邪一句话,顿时让槐玉回想起方才他吃那女仙的样子,她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司北那般强大又狡诈,竟是被他吃了?
“哦,还忘了跟天后说,他的神魂被本帝吃掉,自是连着神识里的东西,也全被本帝所知晓了。”
这话当即就让槐玉的腿软了,她顿时变了脸色,差点跪倒在地。
他所知道司北的神识……那便意味着,司北的一切记忆他都知晓了。
自然便也知晓了她和司北之间那档子事。
帝邪是何等骄傲的人,他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和他人……
“天君,我都是……都是被逼的啊!”槐玉顿时梨花带雨,大着肚子跪在了他跟前。
伸出一双手去抱着他的腿,泪眼汪汪的望着他,“玉儿跟了您这么多年,对您是什么心意您还不明白吗?”
“司北狼子野心,在您沉睡之后控制了整个九天,若非玉儿极力护着天君……恐怕您早就……早就魂飞魄散了啊……”
槐玉哭的撕心裂肺,“就连我们的女儿……鱼儿,都惨死那畜生手中,我实在是没办法才……”
这份撕心裂肺,哭到后面便是小了声去,极致的委屈。
帝邪听她哭完,却也没及时将她拉起来。
槐玉对他怎样,他很清楚。
“当年祖槐不识好歹伤了本帝的心,是你一直陪在本帝身边,这么多年来也没出什么差错,本帝自然是信你的。”
好半天后,帝邪终于开了口,他到底还念着这个女人一分好。
槐玉心头一暖,望着他,“天君,玉儿以后定然是一心一意伺候您,再也不会犯错了。”
话落,却见得帝邪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在一旁的软榻边坐了下来。
那软榻上都还溅了女仙的血,黏糊糊的。
槐玉却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帝邪站在她身边,目光却是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
“数月之前,你与司北有了一夜。”这是肯定句,槐玉无法辩驳。
她咬了咬唇,“那夜正是我的生辰,便贪杯喝多了,谁料被司北那厮设计哄去,错把他当做天君才……”
其实她也不必解释,帝邪有了司北的全部是神识,自然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在槐玉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份儿上,这事他也可以原谅她。
“只是你这腹中的孩子,不知是司北的,还是本帝的。”
一句话,又是让槐玉的心都凉了半截……说实话,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谁的。
“既是一个无法确定血缘的野种,留着也是没用的。”
帝邪随之而来的这句话,几乎是让槐玉差点当场崩溃。
她刚失去了一个女儿,现在又要失去一个儿子吗?
她盼望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还尚未出世啊!
“天君,不要啊!”槐玉立即又从软榻上下来,跪倒在帝邪跟前。
“是玉儿犯了大错,可这孩子是无辜的……在肚子里无法确认血脉,可它也有二分之一的机会是您的不是吗?”
“恳请您让我将孩子生下来之后,认了血脉再做打算啊!”
“您这决定,便很可能是要杀了您的亲生儿子啊!”
槐玉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可怜极了。
可这一次,帝邪却是不再可怜她。
他站的笔直,睥着她。
“你当真是绿本帝,都绿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本帝好心灭了这野种,是保全你的名声,保全你我夫妻之间的情谊,你倒还敢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