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又愣住了,久盯着可可的笑脸,然后指着自己,强笑道:“你…你…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可可笑道:“谁搭腔我就是在跟谁说话。”
长安终于大惊失色,叫道:“可我的身体明明没有任何异样啊!”
可可指了指他额角上的一点紫心,又露出了自己的额角,笑道:“你可以去照照镜子,看看跟我这个是否一样?”
长安没有去照镜子,只是笑,因为他知道自己去照镜子的话,一定也会看到这颗紫点的。
他接着问道:“可我今天为什么没有感觉到头晕?”
可可回答道:“此病的头晕又不是一阵一阵的,你再仔细想想,今天可有什么异样?”
长安闭目凝思,慢慢想起自己在俏红阁时,三杯酒下肚便倒了下去。
他的酒量本不该这么小的,况且再烈的酒,后劲都不该大到让人瞬间就晕过去…
见长安终于睁开眼,可可问:“怎样?想起自己今天是在哪晕倒的吗?”
长安苦笑道:“是在一处乡里…”
“那是什么乡?”
如果可可是个男孩,他一定会笑着说出答案。
只可惜,他现在只能一个劲的傻笑。
他越笑越开心,越开心就越要笑,到最后,竟是在笑自己为什么还能开心的起来?
或许是因为寻星已然无望,自己本就该死,就是再多一道催命符又有何妨?
但可可现在也在笑,莫非她也早之将死?
长安问道:“你也染了病,难道不怕吗?”
可可疑道:“为什么要怕?这病又不是治不好。”
长安诧然道:“可你刚才还说没有草药能治呢!”
可可点头,“没错,我是这么说过,但草药虽治不好,却不代表人也治不好。”
长安又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好一会儿,确定里面没有玩笑之意,才长长叹了口气。
显然,他已更难过,而不是更开心。
毕竟他一将死之躯,本再多一病倒也无妨,但若此病可医,而自己剧毒却未解,那此难就显得极为可惜,反而会让他更加难过了…
可可当然看出了他眉宇间的忧伤,笑问:“你是感叹自己死不了,还是希望我赶紧死呢?”
长安有些哭笑不得,“我当然希望咱们都不要死,乃至整个钱塘的人都不用死。只可惜…事实向来都是不尽如人意的…”
“此话怎讲?”
长安又叹了口气,“既然你们已出现在这里帮忙,就大概可以猜到那人实在分身乏术,短时间内无法救治所有钱塘人……”
“既承了你们的情,那他大概率会先救那些王公贵族,舍弃那些平民百姓……而你也多少算是官家的人了…所以才看起来是那样的高枕无忧……”
可可也并不生气,微笑道:“你说错了两点,第一:花知府专门吩咐了,让张医师先去救城里其他的医师,好统一传授医术,让他们去救更多的人。”
“第二:优先救王公贵族,是那张医师自愿去做的,并没有任何人强迫于他。”
长安笑得更开心了,“你们只要还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已经是一种压迫和强迫了。”
可可耸了耸肩,“或许吧,但你可知道能治此病的人是谁?”
长安思索了一阵,猛然间回想起那老者所提到的人,才道:“这人莫非是姓张?”
可可点了点头,“钱塘名医张知民,问诊治病向来都是以百姓为先,权贵豪门在后。所以很早就有了极高的声誉,被钱塘的百姓尊为钱塘医圣。”
“可这一次,老医师却一反常态,坚持要以医治王公贵族为先,舍弃了长久爱戴于他的老百姓,却不知是为何?”
长安笑道:“不难猜,毕竟之前得罪了那么多的豪门权贵,这个时候若再不向它们表示表示,待他油尽灯枯时,他子孙的幸福岂不是要因为他而被毁掉?那他到时候怎么肯安心的去啊。”
可可有些惊愕,“你分析的…也有点道理,但…这未免有点太夸张了吧…”
“夸张?”长安哈哈大笑,接着道:“你若是见过它们给鹤来洗地时,那强行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胡搅蛮缠、蛮不讲理之样,就知道我对这群小肚鸡肠的畜生们的评价,已经是非常收敛的了。”
可可扶额摇头轻叹,而后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但你可知?这张医师现在却还有个问题…”
“哦?莫非是给权贵豪门敬酒时没有站起来?”长安又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那可真是罪大恶极啊!”
长安幼时和路小三流落江湖,所受的迫害与欺压大都来自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豪门,所以他骨子里早就恨煞了这些东西。
但可可多少也算是个官家子弟,自然不懂他的心情。
“是是是,他们应该跪在地上给你敬酒才是。”可可看着他无奈叹息,又缓缓开口:“张医师先前确实治愈了不少患者,但最近这段时间,每个他接手过的病患,总会在一两个时辰内离奇死亡,而且死得……”
她咬着嘴,难以启齿,最后道,“你…你到时候还是自己看吧…”
长安皱眉而思:“离奇死亡?莫非是有人不想让他再救人了?”
可可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但那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张医师呢?这样岂不是能省事很多?”
长安笑道:“或许张医师曾救治过这个人的命。又或是因为权贵们将张医师这唯一的救命稻草保护得很好,才让他未遭那歹人的毒手。”
可可道:“你说的第一个倒挺有可能,但你若看过那些人的死状,就会知道第二个是绝无可能的。”
长安苦笑,“看来此事确实棘手…”
可可笑道:“所以你才会见到我们。”
笑毕,长安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且冰冷,“但…还有一种可能:张医师就是凶手,在以救人的名义来杀人。”
可可也变得有些严肃,正言道:“这也是我们在此的原因之一,为了看张医师究竟有没有问题,所幸,他本人倒是很乐意让我们观看他救人时的全部过程。”
长安道:“所以那位老者,也就是医铺的陈老板,就是你们此次完成任务的牺牲品了?”
可可摇了摇头道:“陈老板绝不会死,因为我们的人已将医铺团团包围,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的。”
“而且我们这里还有数位名医,专门负责全程观察张医师的行医之法,确保他不会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长安笑道:“看来你们已十拿九稳。”
可可微笑点头,“不错,但十拿中确实还差一稳,这就需要你们人才辈出的三尊宫来帮忙了。”
“哦?你需要我们做些什么?”长安疑惑。
可可道:“我们还需要一位能捉妖的法师,毕竟也有可能是些不干净的东西在从中作祟。”
长安笑道:“这样充足的准备,确实可称得上是稳操胜券了,看来你们确实有费尽心思在救那些权贵豪门啊。”
可可叉着腰,问道:“所以你就不打算帮忙?”
长安急道:“别污蔑我,我可是很乐意救这些权贵们的贵重命的,毕竟它们很有可能是和我在同一个地方被传染上的,如此一来,完全相同的病毒,治愈了它们,不就等于是救了我?”
可可变得更加疑惑,“所以你究竟是在哪个乡里被传染的?”
长安笑道:“当然是在城东的一处贫困乡啦,相信权贵们也是在那里体恤民情时,才不小心被传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