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一步步逼近,路小三做着无用的挣扎,到头来似乎只得任人宰割。
小桃将刀尖直指自己额头,满足地笑道,“师父,徒儿要动手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桃突然瞪大了双眼,咕哇一声吐了口绿水,又用她无辜的眼神看向路小三,喃喃道:“师父…我…好难受。”
接着两眼一翻,就此晕了过去。
还没等路小三反应,“咕哇!!咳咳咳。”自己也跟着一大口绿血吐了出来,头脑一阵眩晕。
好在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他不至于立马晕死过去。
他定睛看向晕倒在地的小桃,那雪白的肩背上还沾有自己刚吐的绿血。
路小三忍不住心想,“我和她原来是同样的病症……”
他又抬头环顾,看到悬挂在屋中中的各式尸体,忍不住苦笑道:“所谓的治病方法,便是直接将人杀掉分尸,而这屋中的感染源,就是这晕倒的苏家小姐啊…”
路小三又使劲咳嗽一阵,喉头含着血道:“她…之所以被锁在这里,便是因为她身染恶疾,每个踏入这的人,都注定会被她传染,最后带着怨恨赴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便是苏府黑雾的源头所在。”
“现!”路小三一声高喝,接着眼中金光闪耀。
见数十只仅剩脑袋的恶鬼冤魂,正在屋中鬼哭狼嚎地游荡,一道道黑色的雾气正从它们头顶钻出,皆从屋顶散入至苏府之中。
它们的脖子都散发着一股绿气,像一只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唯独不敢去路小三这里。
它们似乎很怕路小三,亦或者,它们是在向路小三求救,实则怕得是倒在地上的小桃。
是她害得他们空留一抹怨恨于此,害得苏府鬼雾弥漫,彻底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
见状,路小三闭眼低语:“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言毕,路小三胃里泛出一阵恶心,很快喉头就传来一股异物之感,吐不出也咽不下,说不出的难受。
“给老子…自己动!”话音刚落,他就咕哇一声吐出一黑一白两颗拳头大的肉球。
两颗肉球一个冒着黑气,一个冒着白气。
气雾越喷越高,一直到窜成人高,方才停止,从中逐渐现出人影。
白气中走出那人一身白色官服,头戴白色长帽,上面写着:“你可来了”四字,那人约莫十三四岁年纪,似是长得极美的少女,煞白的脸上带着笑容,手中则端着手铐,正一蹦一跳地从白气中出来。
黑气那边则滚出一个圆溜溜的大黑球,它动了两动便伸展开来,乃是一胖矮少年所变,他身一黑色官服,头顶的黑色长帽正写着“天下太平”四字,看来也不过十三四岁年纪。
白衣孩子对着那些鬼魂,扯着男人一般的粗嗓子凄声笑道:“哈哈哈,今天倒是来了不少活啊,老八!起来了!”
地上的黑衣少年伸了伸懒腰,一张肥脸面无表情,他懒洋洋地道:“白天,七爷来。八爷,睡觉。”说完又闭上了眼,果不其然,黑衣少年发出的是少女声音。
“那好,这些冤魂我就全收下了!”白衣小孩舔了舔舌头,持着手铐一蹦一跳地走了上去。
一众冤魂见他到来,当即吓得抱头鼠窜。
七爷捏着下巴狰狞笑道:“别跑,别跑!让七爷好好看看你们都犯了什么事,怨气竟有这么大!”
“七爷,您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啧啧啧。”路小三冷笑嘲讽。
白衣小孩闻声一愣,带着甜美的笑容转过头来,见椅上被绑之人垂着脑袋,整张脸都在阴影之下。
“是哪个狗崽子在那阴阳怪气?!”他试探性地走上前几步,心中逐渐泛起一阵不安。
果然,当对方抬起笑脸时,七爷“哎呦”一声,吓得跳起八尺高。
待他落地后,急忙讪笑着迎上前:“我…当是…哪位贵客…相邀呢,原…原来…是路爷啊…嘿嘿嘿。”
地上的黑胖球闻言后浑身一抖,翻过身用自己肥硕的肚皮往地上一砸,“咕咚”一声整个人顺势弹了起来,直直站在了原地。
这才见他两条短腿上拷着脚链,一蹦一蹦地朝路小三跳去,他以严肃的女声喊道:“这就来了,路大爷。”
“好久没见。七爷,八爷什么时候这么威风了啊,”
两孩子当即跪地磕头,齐声道:
“叫我小七就可以了!”
“叫我小八就可以了!”
路小三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小七开始不断抽自己耳光,“都怪小七蠢,怪小七没认出路爷,该死,该死!”
小八则颤着手,从怀中翻出一本黑色账簿,急忙用他甜美的声音念道:“路爷,昨日,长安城捉拿三十七孤魂,洛阳城捉拿二十九孤魂,长安张氏,因犯偷盗杀人之罪,被处死………”
“嗯…”。路小三靠在凳上闭着眼睛,宛如一个听大臣奏报的皇帝老儿一般。
待小八念完,路小三缓缓睁开眼,看到仍在抽自己红肿之脸的小七,于是对其说:“好了,好了,别再抽了,我又不是那种会专门为难你们的人。”
“是是是……多谢路爷大恩。”两个孩子又一齐磕头。
“啧啧啧,看把我的甜心小无赦都扇成什么样了,看得我好生心疼啊。”路小三假装悲伤地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只要路爷没吩咐,小七一直扇下去都行。”
路小三开始打量起他绝美的脸蛋,给小七看得心中一阵慌乱,额头冷汗直冒出。
“嘶,我说范无赦啊,你怎么看着好像年龄大了一些,上次见你时,你还不过十岁啊。”路小三疑惑。
白无常憨笑道:“那说明路爷自己的心理年龄变化了,已从上次的十岁变成现在的十…十几来岁了,嘿嘿嘿…”
路小三长哦了一声后,又看向一旁的黑无常,“谢必安,跟上次比,你怎么还变丑了呢?”
“说明路爷,心中恶欲,更多了。自然,看得更老丑…”黑无常低着头,用甜美的嗓音小心回道。
“你瞧我这脑子都给忘了,你们两小子哪有外表,都是在随老子的心智变化罢了。”路小三道。
“啊是是是是是,路爷真是冰雪聪明。”白无常笑道。
黑无常急忙戳了他一下,并小声道:“七爷,冰雪聪明,女孩!”
白无常顿时大为慌张,急忙摆手道,“路…路爷,小七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啊!”
路小三微笑着没有说话,他与白无常那慌乱的眼神对视许久,才缓缓说道:“我的小七小八啊,你们这不是挺有眼力见的吗?”
白无常抬头看着路小三呆了一会,这才如梦初醒,急忙上前去解路小三身上的绳子,手上的镣铐给碰得叮当乱响。
黑白无常将路小三从凳上小心扶起,又为他整理了下衣服,拍了拍污尘,这才厉声道:“是谁那么大胆?将我们路爷伤成这样?”
“应该。是她!”黑无常指着地上的小桃说道。
“是吗?!”白无常举着镣铐就要将其铐走。
路小三却冷厉着脸说道:“忘了我说过的话吗?你们只需处理好死人的事,活人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不许你们插手!”
“是!那…路爷,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冤魂呢?”白无常小心问道。
路小三看着这些冤魂厉鬼,长长叹了口气道:“这些鬼魂生前各有好坏,你们好好查查。”
“若其一生多行善事,又是走投无路冤死于此的家伙,则送往地藏王菩萨那超度冤魂,来世投个好胎。”
路小三又阴沉着脸道:“若是一生作恶多端,则送到你们主子十殿阎罗那去,该送哪层地狱就送哪层地狱,受尽折磨后再随便给他投个胎去吧。”
“是是是。”说完,黑白无常就各执镣铐,满屋子地去抓那些游魂。
路小三则蹲在地上,用自己仅剩的一只手捆绑起地上的小桃。
“你这妮子到底得的是什么怪病?会让这么多人接连死在她手上?”
待绑到最后一点时,碍于自己那没有知觉的伤手,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打上绳结,无奈,只好将绳结缠在自己受伤的手上,与她绑到了一起,只留下一只手对外使用。
他又看向孤魂那里,见白无常已大笑着将那些鬼哭狼嚎的野鬼锁在了一起,而黑无常则在旁念起黑簿,宣告它们生前的罪与恶。
生前恶贯满盈的鬼魂,它们眼中的黑白无常就生得又老又恐怖,这无疑会给它们吓得不轻,只得磕着头不住颤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二人。
白无常拍了拍手,对路小三笑道:“路爷,我们这边都清点完了,就看您怎么吩咐了。”
“嗯,都给你们带走吧,记住,该罚得罚,该救得救!”路小三义正言辞说道。
“那是当然啊,路爷。”
路小三点了点头又道:“对了,下次你们我呼唤你们时,别再从我嘴里出来了,直接从老子腚眼里出来好了。”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又立马陪笑道:“没…没问题,可…可路爷,从嘴里出来得好好的,又为什么要换呢?”
路小三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你们从嘴里出来,我就要忍受恶心呕吐的痛苦,倒不如只让老子放个屁,那样多简单啊!”
黑白无常瞪大了眼睛愣了愣,白无常急忙道:“好好好,都听路爷的,都听路爷的,不知…路爷还有什么吩咐?”
路小三的眼珠转了转,“对了,你们帮我给那些阎罗王们带个话,说他们给我送得那些巴结之礼太实在不走心了,以后别再送了。”
“还有,让他们在阴间给我呆好了,过段时间我就去找他们!”
黑白无常闻言大惊,“您…您要来阴间吗??”
路小三扶着下巴想了想,“我只是冥冥中感觉,未来会往地府走一趟,让他们好吃好喝给老子备好了。”
黑白无常松了口气,“是是是,话一定帮路爷带到,一定带到。”
一只鬼魂惊恐问道:“地…地府,又在何处?…”
白无常厉声道:“就在路爷的肚里,你去不去吧?”
黑无常又对着路小三恭恭敬敬地道:“路爷,您请。”
“嗯。”路小三点了点头,随即猛吸一大口气。
黑白无常便带着那些锁的鬼魂,立时飞入到他口中。连卷着苏府里的大片黑雾,都从苏府顺着屋顶进来,全被路小三一股脑地吞入了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