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被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呼:“鬼…鬼啊!”
他最害怕的就是鬼,尤其是这种红色的女鬼。
少女则继续开心地啃着断手,没再多看长安一眼。
“深呼吸,深呼吸。”长安慢慢冷静下来。
他心想:“若是女鬼,为何不来害人?又为何在红裙上套了件和鹤来门徒同样的衣服?莫非,她不是鬼…”
长安害怕地咽了咽口水,颤声问道:“你…你究竟是不是鬼?”
闻言,少女竟有些急眼,扯着稚嫩的嗓音怒道:“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略略略略略!”
长安急忙抱着头,“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别吃我。”
“哼,知道错了就好。”少女又继续调戏起掌中的断手,乐此不疲。
长安慢慢抬起头,看着她将断手当成爱不释手的玩具,寻思:“这是女童?还是说人已经疯了?”
长安又壮着胆子问:“你为什么…要拿只断手当玩具?”
闻言,少女竟幸福地笑了,捧着那只断手道:“这不是玩具,这是我的师父~如果非要说他是我的玩具,也不是不可以啦,嘻嘻嘻。”
长安有些哭笑不得,“那…你手里的令师尊,平日里都教你些什么?啃指甲?”
少女却突然面露哀色,“这只是我师父的一部分,但我相信,他的其他部分很快就会来接我的。”
长安笑道:“你师父还真是个信守承诺的大好人啊。”
他这句话当然是反讽,但少女心智尚幼,自然当成了夸赞。
她喜道:“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是个大好人啊,莫非你见过他?”
“我当然见……”长安本想继续逗她,却突然看到她那黑衣服上印着的,是一个小和尚,而且那身型和相貌,实在是太像了。
“这断手?莫非是爷大哥失去的左手??”
长安颤抖着眼眸,看着她那充满期待的天真之笑,眼神逃避地答道:“我…我应该是…没见过他…”
少女的笑容僵住了,血红的头发开始在风中飘荡,怒道:“你骗我!”
长安忙道:“你…你连你师父的名字特征都没讲过,我怎么能确定自己有没有见过他…”
“妹子!”墙角处突然传来声响,一个衣着华贵,却又灰头土脸的黑衣公子,正悄悄摸摸地向这里走来,正是那日长安在水心阁前所见的苏大公子。
不过这苏大公子好像并未认出长安,只见他匆匆忙忙地跑到黑刀下面,激动道:“妹子,快跟哥哥走吧。”
“你是谁?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小桃冷冷道。
苏大公子怔住了,他二人虽同在苏府多年,却也从未见过彼此。
“我…我是你哥哥啊,咱们苏家前些日子不知道被什么人给…灭…门了,你哥哥我的那些家丁亲信也都散了…所以我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啊,妹子!”苏大公子开始叫苦连天。
小桃倍感疑惑:“苏家是什么地方?”
“那是你的家啊!”苏大公子道。
小桃冷笑一声,“对我来说,有师父在的地方才是家。”
长安心惊:“他们二人的关系真有如此亲密?我怎么从没听爷大哥提起过?”
苏大公子当然也没听人提起过,所以气道:“你师父?莫非是那日送进苏府里的和尚?”
小桃大喜,这才肯转头看向苏大公子,激动道:“你知道他在哪吗?”
苏大公子眼珠子一转,坏笑道:“当…当然啊,就是你师父让我来找你的啊。”
“真的?!那他现在在哪?”小桃睁大眼睛狂喜。
“你跟我走不就知道了。”苏大公子眼看就要得逞,笑得更灿烂了。
见小桃一个激动,就要被苏大公子骗去,长安忙道:“小姑娘,别听他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师父在哪,他只是想把你骗去卖给人贩子,好让自己的后半生能落个清闲罢了!”
苏大公子被说中心事,气急败坏,指着长安骂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挑拨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苏大公子就这么盯了他许久…
“哦,原来是你小子,对了,你当时不也在苦苦找寻那和尚的吗?现在,总该有些眉目了吧。”苏大公子还是认出了长安。
而且此言一出,长安顿时就慌了,他已可以明显感受到,黑刀顶端处的少女,所传来的阵阵刺骨寒意。
“你果然在骗我!”小桃怒目圆瞪,血红的裙摆开始在阴风中飘荡。
长安还未来得及逃,就听苏大公子气道:“妹子,那臭和尚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你对他如此念念不忘!”
“你叫他什么?”小桃脸上杀意尽显,刀锋一般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他。
“我…我没说什么…”苏大公子自知说错了话,开始下意识地连连后退。
小桃暴怒之余,进而挤出一抹阴森而诡异的笑。
她将手里的断掌视若珍宝,在已经发黑干腐的手背上,轻柔一吻,轻声道:“师父,你先在徒儿的怀中睡一会儿吧。”说着就将断手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就是这么温柔且暖心的动作,却让二人感受到了窒息的压迫感,冷汗不知什么时候,已在浸湿了后背。
苏大公子开始发足狂奔。
可小桃依旧带笑,抬起她那已经发红的眼眸,不过轻轻一伸手,雪白的臂膀瞬间伸出数丈,死死掐住了苏大公子的脖子。
“这么长的胳膊,上面还滴落着黑腥的黏泥,这…这还能是人吗…!!”长安惊骇至极。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苏大公子就已翻着白眼,脸色涨紫,好像下一秒就要归西一般。
“你实在不该这么称呼他的!”小桃将他整个人拎起来,向后拉至黑刀的锋刃之上。
鲜红的血液如花一般璀璨绽放,只是这花期实在转瞬即逝,还未反应过来,艳丽的血花就已黯然枯萎,只剩下角落里的死人头,和远处的无首尸体。
小桃伸回手臂,厌嫌地看着掌中的鲜血,又将这些血尽数抹到她血红色的裙摆之上。
长安在下面看得是毛骨悚然,要是让小桃知道路小三的真实下落,那他岂不是要被剁成肉泥!
小桃继续睥睨着他,厉声道:“快说,我师父他现在在哪?”
“他…他现在…”
见长安支支吾吾,不愿明说,小桃当即怒不可遏,一只手已然握住她坐着的刀柄。
见状,长安更慌了,“你…你要是杀了我,你就永远都不能知道他的下落了。”
小桃哪管那么多,攥着刀柄高高跃起,黑刀瞬间崩地而出!
凄美的月光下,那红裙黑衣少女,高举起了阔她数倍的黑刀,就要将下面的长安剁成肉泥。
“苏小桃。”
这声音简直比黑刀的锋刃还要冰冷。
那说话之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屋梁之上。黑夜中,只能看到一双如寒星一样明亮、锋利的眼睛。
苏小桃竟真的停手了,就这么直直地落地。而她手里攥着参天高的黑刀,就像是捏着根绣花针一样稳当。
她恶狠狠地看向房梁上的人,“你怎么回来了!难道还想阻止我不成?”
“这些天来,你杀得人还不够多吗?”房梁上的人不像是在交谈,更像是在发布一项不可违逆的命令。
小桃有些不甘地咬了咬牙,却突地眼神一红,再次挥刀向长安劈去。
长安来不及躲,房梁上的人也没打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