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剑春一看她的情绪发作,赶紧劝慰道:“小丽别怕。咱们不去那种地方了。”
医生不由摇摇头,冲尹剑春摆了摆手,“家属请跟我来一趟。”
尹剑春有些为难了,因为刘丽折腾得正欢,自己离得开吗?
“大夫···我···”
医生冲身边的女护士努了努嘴,女护士立即会意道:“请您跟陈大夫走吧。我先帮助您照顾一会。”
尹剑春只好冲女护士微微一鞠躬,“拜托您了!”
医生并没有把他领进医生办公室,就在走廊里停住了脚步,发出一副苦笑,“同志,病房是肃静的地方,患者如此闹腾法,根本不适合住院了。”
尹剑春满脸无奈,“她既然不想去戒毒所,我该咋办?”
“你可以带她回家呀。”
“回家?”
“是的。她的肩伤基本无碍了,已经符合出院标准了。”
尹剑春有些为难,刚要张口请求宽限几天,却听到病房里传出刘丽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随即,从另一间病房里走出一个老年患者,显然受不了隔壁的动静,通经尹剑春和医生身边时,还向他俩发出抗议的眼神。尹剑春再没有勇气讲出口,而是撇下医生,只身跑回了病房。
第二天,尹剑春不得不为刘丽办理了出院手续,趁着她的‘隐疾’没爆发之前,搭乘出租车离开了医院。他在这座城市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只能凭一己之力救助这位毒瘾缠身的不幸女孩。
刘丽虽然被他接回那个家,情绪愈加不可控,当毒瘾发作时,就像一头不可控制的疯子——揪头发,撞墙,捶胸,顿足,撕心裂肺的尖叫,为了逼她的‘监护人’就范,甚至不知羞耻脱衣服。
尹剑春使出浑身解数,不管对方的软硬兼施,就是不肯就范,陪着这个要疯掉的女孩度过一个个艰难时刻。他心里叫苦不迭,这样的女孩哪里像刚从戒毒所出来的?
后来,他弄懂了,刘丽在里面根本没有戒毒成功,而是通过绝食逼对方放人。因为她的姐姐关系,才被安排‘破例’出来。否则。她就快饿死了。然而,监护她戒毒的并不是她的姐姐,而是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
尹剑春在这期间更是煎熬,他的脸庞和手都被疯狂的女孩挠破了,只好自怨命苦。不过,他有时庆幸地暗想,幸亏是自己监护小丽戒毒。假如由芸儿负责,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无论她的软弱的心肠能否扛得住,就算她那副柔弱的体格,也控制不住妹妹的疯狂,后果有点不堪设想。
当刘丽折腾累了,睡下的时候,他守在外屋不禁想念起那位警花,并重温与警花在谷底共同承受的时光。尤其在警花受伤,被自己背负着,与死神赛跑的情景,令他历历在目。
芸儿现在咋样了?又经过好几天了,难道肩伤还没好吗?小丽同样是受肩伤,现在疯狂起来,简直像一头疯牛。芸儿难道还不能出院吗?
他思来想去,并没有与刘芸通电话。因为他不想撒谎,让警花得知她的妹妹正在经历一场人间炼狱般的日子。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思念埋藏在心里,让那段惊险儿又值得回味的光阴留作追忆,留作徘徊,默默承受那份思念之苦。
夜深了,因为思念,不禁勾起他的另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端起手机,打开内存的相册,里面并没有刘芸的影子,却被另一个妙龄女子的娇美的面孔充满了。那个女子看起来要比刘芸大几岁,模样甜美,眼球乌黑有光,水波盈盈,至于神采焕发的眉宇,都极能代表她的灵魂。
他呆呆地浏览着手机相册里的她,一张一张翻着,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泪花即将喷涌而出。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在光线暗淡的客厅里,就像一个幽灵般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尹剑春终于觉察到了身边异样,猛然一看,刘丽正悄然立在身边,陪自己阅览手机里的女子。
“小丽!你?”
刘丽一看他终止了浏览,这才发出沙哑的嗓音,“这个美女是谁?为什么你的手机相册里都是她一个人的照片?”
尹剑春无需掩饰,沉寂片刻,才发出沉重的语气,“她叫百灵,我已故的初恋。”
“什么?她死了?”
这次,尹剑春不忍做出答复,却把头深深埋下去。
这时的刘丽居然动了恻隐之心,伸手抚摸他的凌乱头发,表现出罕见的温柔。
尹剑春心里一动,赶紧抬起脑袋,甩开了对方的小手,并腾地站起来,紧张地注视着她,堤防对方再次爆发。
刘丽经过几天的煎熬和折腾,整个人都憔悴下来,比刚走出戒毒所更加沧桑,但在此时,深陷的眼眶里却流露一缕怜惜之情,乌黑的眼眸亮晶晶发光。
尹剑春有些意外,也有些发毛,试探问一句,“小丽你没事吧?”
刘丽看起来正在承受着,但骨子里却产生一种强烈的意念驱使着她的好奇心,“尹大哥,能讲一讲你们的故事吗?”
尹剑春警惕的眼神变得愕然,半晌无语。
刘丽顺势坐下来,并示意他也坐下。
对于尹剑春而言,对方不折腾不闹,就是万事大吉。自己的故事也许对她的戒毒有所帮助,于是含泪揭开了尘封已久的往事——
十多年前,尹剑春还是一位高中生,在高考前夕,与一位女同学正式展开热恋。女同学的名字叫杨百灵,一位爱笑的女孩,甜美的嗓音就像一只百灵鸟。他俩高中同学三年,彼此爱慕已久。如今,没有学校的束缚,终于可以开诚布公了。他俩相约报考了同一所大学。可惜,他俩的高考成绩都不甚理想。杨百灵落入最后一挡的师范专科学校,而尹剑春彻底名落孙山。于是,他俩再次相约见面时,都有一个目的,安慰对方。
尹剑春牵着心爱女友的小手,“百灵,不要泄气,咱们都是成年人了,遭遇一点挫折,是难免的。你的成绩好,如果复读一年,肯定会考试理想的大学。”
杨百灵一副淡然,“我怎么会泄气?能够考上这所师范学校,挺开心的。你应该清楚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人民教师。”
“百灵,难道你不想飞得更高吗?”
“呵呵,这样的高度就挺好了,如果飞得再高,就远离了地气,我怕自己会折翅摔下来的。”
看到女友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尹剑春心里很是欣慰,“只要你没有遗憾就好。”
轮到杨百灵安慰他的时候,他更是不在乎,“咱们陈老师不是说了嘛,高考并不是人生的全部,更不是步入辉煌的唯一通道。我早就想好了,要去当兵。成为一名解放军,也是我的梦想。”
杨百灵兴奋点点头,“好呀,我能有一个兵哥哥做男朋友,会蛮自豪的,你要加油呀。”
尹剑春很是意外,“你不会嫌弃我?”
“我要是一名军属,会感到光荣,怎么会嫌弃你?”
他很是激动,“请你放心,我要是能成功参军,肯定能在部队干出名堂的。”
“嗯,你一定能成的。”
尹剑春把心爱的女友送到千里之外的师范专科学校不久,自己也应征入伍了。从此,他俩就靠网络搭起了热恋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