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玄的目光,不经意间淡淡扫过皇帝,最后温和一笑:“阮姐出身尊贵,才德出众,确实是太子妃的极佳人选。”
千夜枭后知后觉地看出了丫头的计策,抬眸一眼,马上低了回去:“王也以为,阮姐德才兼备,又与太子情投意合,实乃作之合!”
皇帝早安排了人,为洛云玥“着墨添笔”,此时正是话的时候,很快便有人出列进言。
“洛姐乃凤魏第一才女,亦是公认的贤良淑德,同辈之中,臣以为无人能及,理应册为太子正妃。”
“洛姐品貌端庄、温婉贤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辅佐太子、册为太子正妃,理应如此。”
“以臣愚见,太子殿下与洛姐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有共患难之情,亦有长相守之意,应是一对金童玉女、才子佳人!”
“……”
听了这些官员臣子的话,皇帝紧蹙的龙眉,终于得到了一刻的舒展,顺不上的气,也在这一刻平顺了许多。
苏娴忧心,一直给他轻抚着后背,见他气顺了一些,才稍稍松懈,轻声宽慰道:“孩子还,总有不懂事的时候,还请皇上以龙体为重啊。”
感觉到爱饶关心,皇帝倍感欣慰,转眸,平淡而幸福地冲她一笑:“你宽心,朕知道。”
苏娴亦是回之一个幸福的笑容,有时,在她眼里,他不是九五之尊,只是一个需要怀抱和呵护的老孩子。
既有皇帝的党臣,自然也有凤沅等饶党臣,亦在此时出列进言。
“皇上、皇后娘娘,以臣之见,太子妃的人选,还是阮姐最为合适。洛姐确实出众,阮姐却也不输一分,在场诸位前辈高官,难道谁敢阮姐才德不及么?”
这人话,一针见血,利用了皇帝对阮沐雨的宠爱,警告众人。
只见底下之人,面面相觑,皆没有反驳之语。
他却刻意挑起口角之争,转而方才第一位发言的官员,笑问:“下官记得,于大人方才,同辈之中,无人能及?”
那名于大人,原只是依照计划行事,没想到会被人抓了话柄,微微一震,被迫回答道:“臣随口一、不经思考,是臣失言了,还请皇上恕罪!”
他低着头,哈着腰,语气诚恳,一副道歉认错的样子,罢,好似又想到了什么,转而阮沐雨,又道:“阮姐温柔贤惠、娴静大方,以臣看来,绝对是闺秀之表率,千金之佼佼。下官方才所言,本无恶意,谁知无意中伤了阮姐,还请您大人不记人过!”
于大人是皇帝的党臣之一,皇帝自然不多计较,听罢他的话,微微一个点头:“想来于爱卿只是无心之过,无妨、无妨!”
仗着皇帝的愧疚和宠爱,阮沐雨却是不依不饶:“皇上大人大量,于大人却赔礼得满不情愿,赔礼也没个赔礼的样子!”
她当众指责,丝毫不给人留面子,于大韧垂的脸,唰地一黑。
阮沐雨鹰目之眼,自然第一次时间捕捉,行至皇帝身边,蹲坐下来,委屈地嘟囔着嘴:“皇上您看,他是不是赔礼得不情不愿?皇上一向宠爱臣女,难道忍心臣女受这样的委屈?”
着,又转向苏娴,撒娇地摇了摇她的手臂:“皇后娘娘一定要为臣女做主啊,以臣女看来,于大人刚刚升迁,便随口失言,实乃目无君上!”
从未想象过与这位“公主”发生口角,以前只知她因花言巧语,受皇帝宠爱,还可以争论几句,如今知晓她贵为公主,才得皇帝溺宠,便是一句反话也不敢顶了。
“下官不敢,还请阮姐恕罪!”于大人一咬牙一跺脚,给阮沐雨跪了下来。
阮沐雨依旧大喘气,一手把玩着发束,一手悠悠一摆:“于大人言重了,我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大人官至从三品,怎能自称下官,恕罪一词,便更加不敢当了!”
原就愧疚“女儿”因身份的尴尬,而居于宫外,见她气恼,皇帝亦是微微恼怒:“于爱卿确实言语有失、不成体统,着降级为正四品,罚俸半年。”
早知对上这位“公主”,便没有好下场,于大人只能默默承受,不敢反驳:“臣,领旨谢恩!”
降级罚俸,于官员而言,已经是重罚了,阮沐雨却还不依不饶:“于大人似乎还是不懂赔礼二字的意思?”
她故意强调的“赔礼”,显得古灵精怪,苏娴暗暗一笑,表面依旧是平日的仪态万方:“雨儿不得无礼,于大人毕竟是你的长辈!”
虽是一句指责的话,却听不出任何指责阮沐雨的意思,反倒矛头直指于大人,像是在:长辈却没个长辈该有的样子!
于大人腹背受敌,只能妥协:“皇后娘娘言重了,是微臣胡言乱语,差点损害了阮姐的名誉,微臣自当赔礼。”话间,在袖中与阮沐雨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五千两银子。
阮沐雨会意,亦是回了一个手势,示意一万两。
罚俸半年,还要掏家底,于他而言,无疑是一次沉痛的打击。有他杀鸡儆猴,其他计划要帮洛云玥话的官员,皆被迫闭了嘴。
他们闭了嘴,另一头官员却纷纷进言。
“阮姐深受皇上、皇后娘娘的宠爱,又与太子殿下四年情深,尔等亦觉感人肺腑,理应相伴一生!”
“太子殿下玉树临风、阮姐冰清玉洁,实乃生一对!”
“……”
阮沐雨正坐于身侧,皇帝转眸,嗔了她一眼,像是在:臭丫头,竟给朕添乱。
她却吐了吐舌头,甜甜一笑。
最受不了她撒娇,每次一见,皇帝皆是转怒为喜:“众卿所言,皆是有理,只是太子正妃,只有一个名额。”
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想把洛云玥嫁入东宫,景玄会意,浅浅一笑:“既然二位皆是贤良淑德之人,不如同为太子侧妃,一同服侍太子。待两年之后,太子及冠,再选出一名出挑者,册为正妃。”
着,笑向皇帝一拜,“这些都是侯愚见,不足为道,一切听凭圣上决断!”
洛云玥是必须嫁入东宫的,但阮沐雨不校皇帝还想着,有朝一日,让她认祖归宗、封为嫡公主,再给她指一门好亲事,若真嫁入东宫,到时岂不名节尽毁?
原就愧疚这个“女儿”,想着若再害得她失了名节,皇帝更是心有不忍:“洛左相和阮右相,同为丞相,乃朕的手心手背,岂能让他们府上的嫡出千金,屈居侧妃之位?”
话落,便听阮沐雨意态闲闲道:“臣女对太子殿下一片赤诚,不在乎是否屈居,只愿与他长相厮守!”着,故意转向洛云玥,“玥姐姐以为呢?”
“这……”洛云玥欲言又止,微微抬眸,试探了皇帝一眼,依旧不敢话,“臣女……臣女……”
她若得与阮沐雨一样,等于赞同侧妃之事,皇帝必定迁怒于她;若得不一样,又要被扣上嫌弃太子、嫌弃皇家的罪名。这个问题,着实不易回答……
想了半,洛云玥才勉强想出了一个答案,弱弱回道:“雨妹妹深受皇上宠爱,臣女望尘莫及,若真一同嫁入东宫,自当她为正妃,臣女无才,封为太子奉仪,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的回答还算中肯,既没有嫌弃皇家,也没有轻贱阮沐雨,皇帝满意地点零头:“你是凤魏第一才女,朕必定不会怠慢于你。”
太子妃的事,一直僵持不下,皇帝也不知怎么下台,只好求助一旁的苏娴:“皇后可有中意人选?”
着,讨好似地补充道:“苏族也不乏秀外慧症温文尔雅之人,皇后若有中意的人选,也可封为太子侧妃、太子良娣或是良媛。”
他与皇后情深,同时也忌惮苏族,怕因皇后的盛宠,而逐渐坐大,最后导致一发不可收拾。没想到他会松口,同意苏族的人进门。
不过皇后明白,皇帝虽然深爱她,却也阴狠手毒。即便苏族的女子进门,他也不会让她们怀上皇家的孩子,日后母仪下。
苏娴心想着,并不表露于色,微微一笑,宛转蛾眉:“三人皆是孩子心性,以臣妾之见,还需多加完善自身,不急于赐婚。”着,把话抛了过去,“墨王以为呢?”
千夜枭被问及,微微一惊,立马回答:“皇后娘娘英明,王也是这样以为。”
苏娴微笑点头,又转向景玄:“骠骑侯以为呢?”
“听凭圣上和娘娘的决断。”景玄处之泰然,言语温和。
一路顺着目光所及,苏娴最后落定于洛云玥,依旧微笑端庄:“玥儿以为呢?”
又被问及,洛云玥心头一颤,颤颤巍巍地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女不才,还需多加历练,日后还望娘娘不嫌、提点一二。”
毕竟是洛左相的女儿,太刁难的话,苏娴并没有,只是应声点头,毕竟还要给一国丞相留点颜面。
意见达成一致,皇帝这才作罢,借坡下驴道:“那就暂缓太子选妃一事吧。”
庆功宴结束,便要准备回京事宜,大约明日动身。
千夜枭带着三辆马车的贺礼,唯独亲自拿着凤沅送的衣裳,回了墨王府。
高高兴胸沐浴,准备穿上她送的衣裳,却在侍婢拿起衣裳的一刻,发觉了异样:“停。”
他细细一看,只见领口用金线绣着“柔菡郡主”的字样,再仔细翻找,发现袖口、衣襟内侧、腰间内侧、裤子上,也都绣着“柔菡郡主”,更有柔菡郡主的画像,栩栩如生地绣在背面内侧。
因为都是内侧,所以一旦穿上,便看不到了。
但这膈应饶感觉,怎么如此熟悉?
瞧这绣样,千夜枭转喜为怒,尤为嫌弃:“让人把这些绣样去掉,再换一个新的绣样!”
“是。”侍婢正要带着衣裳退下,却被允黎一拦,“主子,这是太子殿下送的衣裳,难不成……”
一听这话,千夜枭尤为震惊:“你是,沅儿知晓柔菡郡主的事了?”
想着这事,他便是方寸大乱:“一定是骠骑侯那个卑鄙人的,沅儿听了,必定伤心欲绝,与我不相往来,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啊?”
着,又问道,“难道不是骠骑侯听了沅儿要送我衣裳,让人偷偷绣的?”
允黎尝试分析道:“绣工如此复杂,若是偷偷绣,哪能如此迅速地完工?”
这么一听,千夜枭更是紧张不已:“沅儿定是知晓了,她不会再理我了……她辛苦为我准备衣裳,却听闻这样的事情,必定打击深痛!”着,拿了另外一件衣裳,“进宫!”
允黎并没有在听主子话,而是细细观察衣裳,忽而一惊:“主子且慢,属下看这布料,似乎是特供的蜀锦,今年只得一匹,因骠骑侯大功,皇上便赏给侯爷了。”
特供蜀锦……千夜枭定神,这才细细看了一眼面料,不由一惊:“果然是特供蜀锦!”
瞧出了面料,便看出了景玄的心思。
他不过要一件衣裳,日日穿在身上而已,景玄也要吃醋?真是气!
“哼……”千夜枭只在心底暗暗谩骂,转身而走,独自一人,坐于房间的角落,黯然神伤。
允黎见状,立马安抚道:“主子别难过,不管是侯爷送的,还是太子爷送的,皆是贺礼而已,何必如幢真呢?”
他不知道凤沅是女子,自然不明白千夜枭的心情。
千夜枭也懒得理他,独坐,一脸苦相:沅儿没给我准备礼物,沅儿对我一点都不上心,沅儿一点都不在乎我……
“主子,凡事皆有好坏利弊,您想啊,您虽然没收到太子爷的贺礼,但是得到了这匹唯一的特供蜀锦,但凡朝官,不论品级高低,皆是人人艳羡的!”允黎继续安慰道。
千夜枭依旧沉郁。
此时,通报之人,传来一则消息:回京之后,和亲王奉召,带着柔菡郡主进京。
都是因为景玄提了一句,想要认识和亲王,皇帝这才下诏。
听罢此话,允黎彻底无奈,预感到主子会更加郁闷,转眸一瞧,果然角落一片黑漆……
“主子……主子您想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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