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第一时间感受到危险,迅速一落,护在凤沅身前,准确接住了洛云玥的手,严肃道:“洛小姐,不得无礼。”
“滚!”洛云玥气得没了理智,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将绝尘的手一甩。
虽然没有成功甩掉绝尘,但绝尘能感觉出来,她用的劲不小,必定是怒极了,随即自己也加了一分劲,以免被她甩开,而伤了主子。
“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面对本小姐么?”洛云玥见甩不开绝尘,便绕过绝尘,直指凤沅,瞪着眼挑衅道。
此时的洛云玥,已经取下了凤沅亲手为她戴上的假发,换了一顶帽子,并以纱巾掩头,原本眉毛处的空白,也被螺子黛描画得秀色可餐,包裹得叫人看不出一分丑陋。
凤沅手势示意,让绝尘退下。
绝尘自然不放心,眼神询问,是否隐于暗处,暗中保护。
凤沅回应的意思是可以,他随即放心,故作退下,其实悄悄保护着主子。
绝尘一走,左右尽是无人,洛云玥言语上,自然更没了忌讳:“你剃去我的头发、眉毛,在悬壶济世时,我已选择忍耐,没想到你竟比我想象得更禽兽、更畜生,我岂能一忍再忍?!”说着,伸出食指,毫无顾忌地直指她的鼻子,“说,你为何剃了我的私密之处?”
“坐。”凤沅手势示意一旁的椅子,见她没有坐下的心思,便自寻了一张摇椅,悠闲地躺了上去,回应亦是乐得轻松,“我就爱那个地方干干净净的,你既要嫁给我,自然要配合我的爱好,不是么?”
“你!”洛云玥怒极,心火蔓延,只觉心口阵阵发痛,“你这是侮辱我!”
凤沅无谓一笑,反驳得更是轻松:“闺房之乐,哪有侮辱一说?”说着,带着几分挑衅,向她一阵挑眉,“莫非是,爱妃害羞了?”
她越是装傻,洛云玥越是气极,受不住心口的发痛,被迫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你知道我的钟爱,何必明知故问?”
“喘口气,别气伤了身子。”凤沅故作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想着她的话,笑着反驳道,“他是你的钟爱,那他爱你么?”
“他爱!”洛云玥开始强词夺理。
凤沅呵呵一笑:“那他怎么不娶你呢?”
“墨王的庆功宴上,他不同意我嫁给你,便是改变了旧时的心意。娶我,指日以待!”洛云玥接着强词夺理,想着自己所受的屈辱,不由红了眼圈,“可你如此侮辱于我,叫他如何接受?”
凤沅一摊手:“既然指日可待,你为何还要嫁给我?”
“即便我嫁过一次,他也不会嫌我。”洛云玥说得无比肯定,心里想的是,她即便嫁给凤沅,也不会让她得了处子之身,因此他不会嫌弃。
“为何?”
凤沅却是质疑,现代的二婚,都难以被人接受,古代人的思想,有那么超前吗?
真实想法,洛云玥自然不会宣之于口,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满面自信地说道:“我于他而言,一向重要。”
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咱去问问他?”凤沅一语道破,不让她继续做梦。
别说问,洛云玥连骠骑侯府都进不去……
梦醒的感觉,五味杂陈,洛云玥不愿醒,也不会醒,随即转移话题道:“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侮辱一事,你算是给了说法,那假发一事,你又有何说辞?”
“假发怎么了?”凤沅故作不知。
瞧着她一副欠扁的脸,洛云玥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捂着心口喘不匀的气,尽量压着想打人的欲望,用最后的耐心说道:“初戴上假发时,感觉还好,回府之后,奇痒无比!”
“哦。”凤沅淡淡一应,舒服悠闲地摇着摇椅,用大夫的语气,问道,“除了痒,还有其他症状么?”
一听“痒”字,洛云玥便觉头皮发麻,忍不住把手伸进帽子里,抓了抓,强调道:“不是痒,而是奇痒无比,奇痒难忍!”
其实,凤沅只是在头发上,用了一点类似痒痒粉的药而已。
唯一与痒痒粉不同的,便是那种药,不容易被洗掉,清洗多遍,亦是效果显着。
自摇椅上坐了起来,凤沅清了清嗓子,端起一旁的茶,小小啜了一口,很快给出了结论:“初戴假发时,确有几分不适感。”
洛云玥一听,更是炸了,抬高了一分语调,接着强调道:“那不只是几分不适感,那是极大的不适感!”
“我是太子,又非专业制假发的人,难免有一些不完美之处,不过想要帮助你的心,千真万确。”凤沅又给了一个解释。
洛云玥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确实只有“一些”不完美之处呢!
“太子爷果然乐于助人!”洛云玥话里有话地夸道,她付了两百万的诊金,难道就是为了找这一份屈辱么?
凤沅懒得体会她的心境,拂了拂手,谦虚道:“爱妃过奖了。”说着,顿了顿,放下手中的茶杯,才“好意”提醒,“明日就是父皇寿宴,要么戴假发参加,要么光着头去,决定权在你。”
一句决定权在你,说得可笑,洛云玥扯了扯嘴角,想起戴着假发的奇痒程度,便扯不出一分笑意:“凤沅,你成心与我作对,是吧?”
“嗯哼?”凤沅没有回答,却意味鲜明。
她们,注定了对立,即便凤沅不主动出击,她亦会出手加害!
今日,柳瀚文又来瞧了病,听说吃了药,有所恢复,凤沅便顺势提了管家一事。
洛云玥一走,柳瀚文便登门拜访。
“草民叩见太子爷,千岁千千岁!”柳瀚文行了跪拜大礼,才应了凤沅的手势,坐于一旁的侧座之上。
凤沅见他,是在太子府的大堂。
刚刚入座,便有几名侍女,端了几盘点心、上了两壶茶,整齐地摆放在凤沅、柳瀚文面前的桌子上。
他们的茶桌是分开的,并非一张桌子。
“柳兄……”凤沅学着古代男子的口气,客气地唤他的名字,却被他惶恐地打断,“草民斗胆,万万不敢担一声太子爷的‘柳兄’啊,太子唤草民的贱名即可。”
他二十岁,凤沅十八岁,理应唤柳兄,他却不让,凤沅怔了一下,点头道:“那好吧,瀚文……”
他虚长两岁,又非熟人,直呼其名,微微有些不适应。
凤沅又是一顿,在心里反应了一会儿,才进入正题:“此番找你前来,是想与你商议一件事。”
“太子爷尽管吩咐。”柳瀚文恭敬回道。
“我府上缺一位管家,悬壶济世也缺一位掌柜,你可愿入府辅助我?”凤沅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想到仅仅几日的接触,她便对他如此信任,柳瀚文欣喜之际,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太子爷太抬举草民了吧?”
瞧出他的自卑,凤沅随即宽慰道:“我既如此说,自然是做了全面的考量,你确实合适,理应自信。工钱方面,因为是两头顾,我会给你提一提,每月五十两银子,衣食住行也按府里下人的最高标准,如何?”
说着,想了想,又补充劝道,“我知你家境富足,不必自己动手,便可丰衣足食,但我也是诚心诚意聘请你,还望你认真思量,再给我一个结果。”
凤沅的话,并没有逼迫的意思,更没有一分仗势欺人。
柳瀚文听得出来,自然心生感动:“没想到我一介草民,有幸被太子爷所赏识,欣喜之心,实在难以言喻。草民家中确实富足,但也不妨碍草民为太子爷效力,只是工钱……还请太子爷收回成命。”说着,表忠心道,“草民一心辅佐太子爷,绝非为了这些庸俗之物!”
“你替我做事,我付你工钱,理所应当。”凤沅无奈一笑,取出一早准备好的合同,与柳瀚文一起,把大名签了上去,依旧是一式两份。
从此,柳瀚文成了太子府的柳管家。
至于他的心脏病,凤沅也会着手准备,尽快开始手术。
苏府。
苏瑾睿出差而归,见凤沅送来的绢帕,细细一看,虽不出所料,却还是微微一惊:“果然是她……”
“她?”继章不明,问道。
“墨王炫耀了多日的香囊,正是太子所绣。”苏瑾睿慢慢放下绢帕,轻轻一叹:“又是一名劲敌。”
继章闻言一笑,宽解道:“即便不是太子绣的,墨王与咱,亦是劲敌呀。”
确实,他是皇帝掣肘千夜族的棋子,他们,理应是敌人!
骠骑侯府。
千夜枭收到凤沅送来的衣裳,欣喜万分,小心地放好,准备明日寿宴,再去炫耀一番。
“明日寿宴……”千夜枭漫念出声,不由叹了一口气。
听主子叹气,允黎很快想到了原因:“和亲王说,要在寿宴上,请皇上赐婚吧?”见主子点头,他又问,“那主子准备怎么办?”
千夜枭抬头望天,只见一轮半月和点点星辰,眸中略有一丝无助:“本王也不知啊……”
景玄说,他有主意,如今,也只能靠他了吧?
太子府。
夜深了,凤沅合上医书,没再往下看,而是由浅入深地睡去。
绝尘一如既往地暗中保护主子,迟远亦如昨日,早早潜伏在凤沅卧房附近。
凤芊予雇的飞贼高手,再一次潜入凤沅的卧房,于“老地方”,盗走了和田玉香炉,由和亲王的人,送进了皇宫,交给了五皇子凤瑜。
清晨,凤沅再次被爆竹声吵醒,不耐烦地睁开了双眼。
做好一切起床的准备,并吩咐绝尘,贴出告示:悬壶济世,闭堂一日。随即开始梳洗、更衣,坐上马车,往皇宫而去。
今日的凤沅,穿着太子服制,一身金黄色的蟒袍,看似威风,其实“任重道远”。
“好沉啊,为何非要穿这一身?”凤沅忍不住抱怨。
莲蓉无奈一笑,抓着她想要脱衣服、取头冠的手,替她摆回腿上,随即解释道:“皇上寿辰,是大日子,以示尊敬,诸人都要身穿正服。主子稍稍忍耐一下,今日回府,便可换下来了。”
“这还不到巳时,离回府还有很久很久啊!”凤沅忍不住感慨。
莲蓉更是无奈,劝慰道:“主子忍耐一下,不想着头冠、衣裳的沉重,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真不明白,古代的贵族服制,为何都这么沉,难道沉,就代表尊贵?
香楠木马车后头,跟着杉木马车。
景玄坐于其中,闭目养神。
“主子,大公子的马车,也进宫了。”迟远如实禀报。
景玄轻应了一声:“意料之中。”
受邀参加寿宴的皇亲国戚、官员贵族,以自己的品级,陆陆续续从各个宫门而进,齐齐聚在重华宫。
与行宫一样,皇宫举行宴会的地方,亦唤作重华宫。
众人提前到达重华宫正殿,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一边吃着小食,一边与难得一见的好友聊着天,侃侃而谈。
凤沅坐于储君之位上,略显无聊,便径直往景玄而去,坐于他身旁,托腮凝着他:“你在看什么?”
景玄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静静盯着对面,淡淡回道:“墨王。”
千夜枭?
凤沅转眸,顺着他的眼神,看了千夜枭一眼。
只见他一身赤袍,正是昨日景玄新绣了图案的外袍,威风凛凛、得意洋洋。
太史令东方氏,一如既往地配合千夜枭,夸赞道:“多日不见,王爷越发神采奕奕、风度翩翩了!”
这话,与悬壶济世开张时,东方氏夸赞香囊的开场白,一模一样。
景玄嘴角一扯,扯出一分不屑:“呵,所谓文官,不过如此。”
“啊?”凤沅不明其意,开张时,她忙于医治,自然听不到贵宾室里的话。
“东方大人谬赞了,本王相貌平平,不值一提。”千夜枭谦虚一笑,就像悬壶济世开张那日的对白,很自然地绕到了衣裳绣样上,“这绣工亦非出自府上的绣娘,而是本王心爱的女子所绣!”
一声“心爱的女子”,不出所料,却又让景玄恶心了一次,唉,他不该自寻不痛快的……
凤沅却是哈哈大笑,一脸取笑地转向景玄:“心爱的女子,他说的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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