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娘娘。”阮沐雨一如既往,古灵精怪地一笑,应得并不走心。
应罢,才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毕竟她和苏娴有年龄差,苏娴经历过的事,她大多数都还没有经历过,苏娴明白的道理,她自然也还有很多不懂。
“走吧。”凤沅道了一句,转而跟苏娴道了别,习惯『性』地没有行告退礼,拉着阮沐雨离开了凤金宫。
阮沐雨不是凤沅,要离开,自然要行告退礼,于是一边思考着,一边行了告退礼,被凤沅拉着,迅速离开了凤金宫。
瞧着两个孩子远去的身影,苏娴会心一笑:“时间过得真快啊,连雨儿都成婚了,不知道本宫的沅儿,何时才能找到真心人?”
凤沅与阮沐雨先后上了马车,关上马车门,马车开始行路,阮沐雨才问道:“沅儿,你说,皇后娘娘那些话是何意,为何真心不可以考验?”
记得之前,跟景玄讨论过类似的问题,凤沅早已得出了答案,于是反问道:“你认为爱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爱?”阮沐雨猜测道。
“不是。”凤沅摇了摇头,具体了问题:“我问的是基础,你认为爱人之间,是以什么堆砌而成的?”
她的话,有些深奥,阮沐雨细细想了一会儿,才猜测道:“大约是陪伴吧?”
“陪伴、爱,都是它的组成部分,却都不是基础。”凤沅依旧摇了摇头,继续分析道,“爱的基础,就像房子的地基,建房子,若不把地基打起来、打扎实,那么房子便如一个茅屋,秋风一扫,便扫得破烂不堪,只留一片废墟。爱也一样,只有将基础打扎实了,接下来的生活才能继续。若是没有基础,便开始以后的日子,那便如秋风扫落叶,只能越扫越『乱』。”
“爱的基础,跟真心不可以考验,有何关系?”阮沐雨再次发问。
看她呆呆的眼神,便知她还是想不明白,凤沅无奈一笑,耐心解释道:“真心不可以考验,并非因为真心经不起考验,而是考验的开始,便是你不信任他的开始。而这个信任,便是爱的基础。爱人之间,最重要的便是互相信任,若连信任也无,谈何以后的生活?成亲,不是你娶我嫁,那么简单的事,它包含很多,多至一整个府宅。”
“他单独居住苏府,与苏城离得甚远,想来,是没有家斗的。”阮沐雨抱着一颗侥幸的心理说道。
凤沅微微一笑,并不赞同他的观点:“即便是跟家里断绝来往的人,也有和好的一日,更何况,表哥并没有断绝来往,只是距离相隔甚远罢了。来往书信、他们来京城、咱们去行宫,你们都可以有见面的机会。有人的地方,必有争斗,这时,若夫妻不同心,争斗必输无疑。”
“我们夫妻同心。”阮沐雨肯定地说道。
“其实在你开始考验他时,便不同心了。或许,他对你还是一心的,你却对他产生了怀疑。天底下,所有事都是互相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你开始不信任他,他必定能感觉到,一旦他感觉到,他也会开始猜忌你。到时,你来我往,各种猜忌,又谈何信任,谈何爱情的基础,谈何夫妻同心?”
阮沐雨认真听着,越听,越是心里发慌:“沅儿,你说得好严重。”
“处理人际关系,原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凤沅看着她,依旧很耐心,“不过,人无完人,无人能做到如此完美。所以,老天还是允许犯错的,因此,母后才说,只此一次,不可有下一次了。”
经她细细整理,阮沐雨才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按着自己的话,复述道:“真心不可以考验,并非真心经不起考验,而是不信任。我一旦不信任他,便是一个拆毁地基的开始,地基毁了,爱情也就毁了。”
“你明白就好了。”凤沅会心一笑,她还是聪明的,一切事情都是一点即通,不似一些愚蠢之人,不管经历多少事,都不懂思考,永远不明白自己错在何处,简直可笑透顶!
“沅儿,我明白了,这回,我是彻底明白了!”阮沐雨开颜一笑,问道,“到骠骑侯府了吗?”
凤沅掀开马车帘布,看了外头一眼,回答道:“快了。”
因苏瑾睿先走一步,又行路比较快,所以先一步,到了骠骑侯府。
昨日制定计划时,凤沅也想到了这一部分,所以提前跟景玄说好了,让他给苏瑾睿放行,配合着阮沐雨,把这场戏演好。
苏瑾睿来到骠骑侯府门口,原以为还会像以前一样,被守卫拦在门外,他连硬闯的准备都做好了,没想到,守卫不问一句,直接放行了。
苏瑾睿微微一愣,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了进去。
记得上一次放行,是因为苏娴的缘故,他才得以瞧见骠骑侯府的真容。
上次,也是因为阮沐雨失踪。
他依旧一身喜袍,衬得原就白皙的皮肤,更多了一分红润,完美的容颜,配上成亲时浓浓的妆容,简直比女子还要美艳三分。
“苏大人,有失远迎。”景玄就坐在院子里,面前是一方棋桌,就像凤凛,他正自己同自己下着棋。
苏瑾睿无心观察棋局,见了他,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雨儿呢?”
“雨儿?”景玄演出一副故作不知的样子,演技之深,无人可比。
听出了他在装傻,苏瑾睿不耐烦地解释了一句:“莹蒂郡主呢?”
“应该是在花轿里吧?或是在洞房里?”景玄继续调侃道。
苏瑾睿没了耐心,一阵拍案,将他的棋子拍落了一地:“景玄,你可知绑架郡主,是何罪名?!”
“绑架郡主?莹蒂郡主被绑架,已是半月前的事,苏大人怎么还提呢?难不成,是苏大人做梦了,梦回了半月以前?”景玄依旧是调侃。
苏瑾睿忍无可忍,自怀中取出两封绑架信,用力拍在棋桌上:“你敢说,这两封信,不是你们的人写的?你们景族人实在可笑,装出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实则比任何人都要小人,既然如此,何必苦苦伪装?”
景玄闻言,脸『色』微微黯淡了一分:“与本侯说话,不必骂上整个景族吧?”
“无非就是因为你我二族之间的恩怨,我的命,你只顾拿去,何必伤害无辜的雨儿?”苏瑾睿一句离不开阮沐雨,一心只担忧她的安危。
景玄收起笑颜,悠悠地拿起那两封信,粗略地看了一眼。
计划他都很熟悉,所以信的内容,大致也能猜到,看到时,并没有任何惊讶,反而一笑,笑得颇为阴森:“皇后娘娘的人头,苏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你放肆!”苏瑾睿再次拍案,神情怒不可遏。
“本侯放肆?”景玄笑问一句,纠正道,“是这绑匪太放肆了,而非本侯,还请苏大人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毕竟,祸从口出!”
见大怒的方法不奏效,苏瑾睿很快换了方法,挑衅道:“二族之间,大可光明正大地争斗,你们为何处处耍阴,难道,明面上斗争,你们怕了,怕敌不过我们苏族?”
“苏大人如此义正言辞,想必已经准备好了绑匪想要的东西吧?”景玄不吃他一分招数,自顾自地进行着计划。
见他如此,苏瑾睿又是忍不住恼怒,红袖中的双拳紧握,却很快忍了回去,压着嗓子,狠狠地看着他,“你可知刺杀皇后,是何罪名?”
景玄无谓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十分悠闲自在的样子,轻轻啜了一口:“是何罪名,等苏大人做了,自会知晓。”
真可笑!
苏瑾睿想笑,却笑不出来,只能笑得恼怒,笑得无奈:“要不,骠骑侯替本官做一做,叫本官开开眼界?”
“苏大人知晓,本侯是最尊敬皇后娘娘的。”景玄微微一笑,较之苏瑾睿,他显得十分沉着冷静。
他爱凤沅,苏娴便是他的岳母。
他又知道,凤沅最在意苏娴的感受,如此一来,他自然十分尊敬苏娴。
以往的各种举动,也已经看出了这一点。
苏瑾睿却不肯承认:“你不过装个面子罢了,实际里子,一分也无!”说着,又绕了回来,“交出雨儿!”
“不然?”景玄气定神闲地问道。
“不然,移平骠骑侯府!”苏瑾睿鼓足了勇气,说这句话。
景玄悠悠一笑,带着几分调侃之意,评价道:“好主意。”
“景玄!”苏瑾睿再次恼怒,景玄这个人,实在是气人,不仅不吃一个招数,还能处处反击,惹得他忍不住失态。
这样的人,确实应该杜绝与任何人的来往,若是天下人都跟他来往了,非要都被他气死不可。
正说着话,骠骑侯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凤沅和阮沐雨却没有进入骠骑侯府,而是差芳芜进去传话。
芳芜到时,二人正在争执不下,最激烈的时候,芳芜见状,连忙上前,拉住苏瑾睿,转而对景玄说道:“侯爷,主子说,一切结束了。”
“嗯。”景玄冷冷一应,不多说一句话,也不曾看芳芜一眼,他眼中,早已只有凤沅。
“什么结束了?”苏瑾睿不解地看着芳芜,心底一个猜想,猛地一惊,“沅儿找到雨儿了,是不是雨儿又受伤了?”
想着景玄非人的手段,苏瑾睿猜测得更深了:“还是雨儿已经……”他想说,死于非命、红颜薄命,于是在脑中搜索了许多词汇,最终,一个也说不出口。
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他们本该幸福快乐,却不料……
这一切,都怪景族,是他们害死他父亲在先,随后,才有景族和苏族的恩怨,而后,才积怨越来越深。
若没有当年之事,他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开开心心地活到二十岁,刻苦学习、开心玩耍,及冠之后,一如常人地走进仕途,开始他的为臣之路。
可惜,这一切,都在他爹去世的那年,全然『乱』套了!
见苏瑾睿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芳芜连忙解释道:“苏大人多思了,郡主完好无事,苏大人请放心吧。”
一听完好无事,苏瑾睿又看了景玄一眼,难以置信地跟芳芜确认道:“果真完好无事么?”
“郡主完好无事,苏大人放心吧。”芳芜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以景玄的阴毒,竟会放过阮沐雨?
苏瑾睿依旧难以置信:“可让沅儿给雨儿检查过身子,确认没有暗毒?”
一听这话,景玄不屑一笑,起身,准备离开。既然演戏收工了,自然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站住!”苏瑾睿叫住他。
景玄岂是,他说站住,便可站住的?
只见景玄自顾自地走着,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转而,吩咐迟远:“无事了,让人把他赶出去。”
这话,他没有避讳着苏瑾睿说。
苏瑾睿一听,再一次大怒:“本官岂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你以为你是何人呢?”
“是。”迟远应了一声,也只当没有听见苏瑾睿的话,走向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虽是“请”,驱赶之意却十分明显,“主子还要处理公务,苏大人,请。”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本官说话?”苏瑾睿已然怒不可遏。
话落,便有一群护院,将苏瑾睿团团围住。
骠骑侯府的护院,个个都是高手。
自然了,他们单挑的实力,是不如苏瑾睿的。
但现在,他们人多势众,苏瑾睿势单力薄,即便单挑能赢,也敌不过他们。
两列护院,气势何其庞大,鼓足了劲,给苏瑾睿行了一个恭送礼:“苏大人,请!”
说是恭送,还不如说是威胁,他若不走,便立刻会被他们直接扔出去。
直接扔出去,多么没面子,苏瑾睿假咳了几声,为了面子,还是自己走了出去,没再闹事。
反正阮沐雨相安无事即可,他们之间的恩怨,随时都可以解决,不必急于这一时。
离开了骠骑侯府,苏瑾睿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雨儿呢?”
“苏大人稍等片刻,郡主正在梳妆打扮。”芳芜将苏瑾睿请进了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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