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波警察局里,今夜深夜依旧是灯火通明。
慕玉修从慕宅匆忙赶来,走进警局一眼便看见薄暮笙,阿雅。
“怎么回事?!”他急忙问道。
在睡梦中接到警察局的电话,被抓的人还是薄暮笙,吓得他赶紧跑来,一来到警察局看到阿雅和薄暮笙坐在一块,这两人该不会一起去酒店做了不改做的事,被警察叔叔误会抓进来的吧偿。
阿雅一直低着头说话,薄暮笙抿紧着唇不说话。
对于两人都不回答他的话,他很是恼怒,正准备开口说话,忽得一个声音怒吼道:“就因为这个理由,你就杀了妈妈?!”
“黄先生,请你冷静点!”警察连忙拉住要暴走黄焕文。
警察局里所有的人都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
“阿文,你听我解释,我没打算杀了你的母亲的,我也是无心之过的,她把你送我的西装烫出了个洞,我很生气,我只想剁她的手的,没想到她会磕到桌脚死的。阿文,你别生爸爸的气。”
黄功跪在地上,乞求着黄焕文的原因。
黄焕文已经是怒发冲冠,猛地一脚踢向黄功,“离我远点!我没有你这个杀人犯,我只有妈妈,我黄焕文这一生就只有妈妈!”
“阿文,爸爸爱你,爸爸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妈妈是个虚伪的女人,你不知道你妈妈一直想杀了你,爸爸一直在那个女人的手上保护你。”
“闭嘴!不要侮辱妈妈!你这个该死的杀人犯,快点给我去死!”
黄焕文被气得连踩黄功好几脚,要不是警察拉开,他怕是会被黄焕文就那样踩死。
慕玉修将那视线从那边收回来,静心地打量起阿雅和薄暮笙。
薄暮笙右手的袖子挽起,上面缠着白色的绷带,白色绑带里隐隐看到血色。而阿雅没穿鞋的右脚被绷带绑得跟猪脚一样。
“你们俩被黄功那个杀人魔袭击了?”
黄焕文的父亲是黄功,这是全南波的人都知道的事,黄焕文与黄功的交谈中,慕玉修确定那个流浪汉就是黄功,只是他不明白,那样一个杀人犯为什么会袭击阿雅和薄暮笙?
“你们俩怎么惹上那个杀人魔了?”
慕玉修的问话,他们两个依旧不答,这可真是让人糟心。
“你们俩都哑了吗?跟我说句话会死吗?”慕玉修恼羞成怒地看着他们俩。
薄暮笙冷冷地看过来,抿紧的唇没说话。
“余惊未消,让我再缓缓。”阿雅道,沙哑的声音让慕玉修一怔。
这声音明明就是哭过,也是,遇见那样的杀人魔,她也是个女的,被吓哭正常。
“阿雅小姐,刚才黄功已经招认,一个多月前在地下停车场袭击你的人就是他。这次袭击你的动机,也是因为你在停车场装死欺骗他。”走过来的警察手上拿着一个文件放在她的面前,“这份笔录签了名字,您就可以回去休息。”
阿雅扫了一眼笔录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慕玉修木楞地看着阿雅签完名字,诧异地看向她,“黄功追杀你?为什么?”
“我报道了黄焕文的丑闻。”
慕玉修只是听说过阿雅被流浪汉袭击,但是完全不知道那个流浪汉到底是谁,这下知道那流浪汉是黄功,莫名地让人心中一寒。
一个连自己的妻子都下得了手的男人,心是有多狠。
薄暮笙扶着脚扭伤的阿雅出警察大门。
慕玉修连忙跟上去,“你们没做坏事,那叫我来做什么?”
“开车。”一直沉默的薄暮笙启声说。
阿雅的右脚崴伤肯定是不能开车,而他已经好久没开车,为了路人与自己的生命安全他当然也不会去开车。
“大半夜把我从床上叫起来,就是为了给你们当司机?”慕玉修彷如听到天大的笑话,他海纳大少爷,最亮星的总裁,居然会有一天被人当司机使。
“是大半夜。”
白天还是车水马龙的马路,到了深夜格外的安静,偶尔就只有几辆车在行过。
即便能叫到计程车,但是保安不会让计程车进入小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叫慕玉修开车来接。
被当司机使的慕玉修都快气得气结,想多骂他们两句,但目光一移到他们身上的伤口。
算了,看在他们的病人的份上,就吃下这个亏。
一番情感纠结下,慕玉修还是开车带两人回慕宅。
今天是阿雅有史以来哭得最多的一次,回到慕宅后,身体已经困得不行。
“能睡吗?”扶她到房间后,薄暮笙在她的耳边轻轻地问了句。
自从上次在医院的事件后,薄暮笙留了心理阴影。他怕会应了她的那句话,睡着了就醒不来。
担心的他询问了两句。
“要是我说不能睡,薄先生你会陪我吗?”知晓这是薄暮笙的关心,她有些得寸进尺。
薄暮笙静静地看了看她,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阿雅的心中很是高兴,她知道,薄暮笙的心中是有她的,只是碍于他母亲的心愿,他才一直将自己推开。
一想到他心里有自己,阿雅觉得之前所付出的一切都很值得。
“薄先生,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估计会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她发自内心地感谢。
薄暮笙不说,眸子无波,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这小呆样,阿雅的狡黠地勾唇,凑上去,轻轻地一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感谢吻。”
薄暮笙的眼眸忽得一缩,眼里闪过一丝犀利的眸光,猛得凑上去,用自己的唇叠合在她的唇上。
事情发生得始料不及,阿雅睁大着眼,看着与自己零距离接触的脸,处于死机的大脑连呼吸都不会。
见她的脸渐渐憋红,薄暮笙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道歉吻。”薄暮笙淡淡地道,将距离再离开,“有事喊我,我在隔壁。”
话音刚落,他迈着修长的腿脚步有些急地走了出去。
大脑终于反应过来,阿雅手指拂过自己的唇,刚才被薄暮笙的唇所触碰的感觉依旧还留在唇上。
“太好了,我的初吻送出去了,还是送给喜欢的人!”她高兴地倒在床上,左右地翻了好几个滚。
在门外,听到她这句话的欢呼,薄暮笙的脸颊忽得一热,“初吻吗?”他小声嘀咕,手指在唇上轻轻地摩擦。
做出那样的举动,是他失态了。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回应不了的感情就不要去接受。可是阿雅却总是如毒般,毒进骨髓,让他无法抑制住感情。
她实在是太危险了。
本来还困的身体,因为薄暮笙的一个吻,阿雅激动到凌晨四点多才睡。
身体休息,魂魄就出窍。
她魂魄飘到薄暮笙所在的房间,薄暮笙已进入酣睡中,睡梦中的他嘴角微扬,笑意很浅。
这是在做什么美梦吗?
阿雅嘻嘻偷笑,盘腿坐在半空花痴地看着薄暮笙。
天色很快就亮了,才七点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薄先生,薄先生,我是管家福妈。”
福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只睡了三个多小时,但听到福妈的声音他还是醒了过来。
“福妈,有什么事吗?”
“夫人来让我告诉你一声,你的母亲回来了,让你来下客厅。”
听到薄暮笙一震,立刻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急忙跑向一楼。
阿雅听到薄暮笙的母亲,也跟着飘到一楼大厅。
一楼大厅坐着不少人,柳雪英,慕承龙,慕时雅,还有慕时舟。坐在轮椅上,穿着长袖裙子,手上打着吊水,脸上露出病态白的妇女,想必就是薄暮笙的母亲。
薄暮笙与他的母亲长得有五分相似,特别是眼睛,一模一样。
听说儿子长得像母亲,儿子都会长得特别帅这句话真的一点都没错。
薄暮笙见到自已的母亲肖花容,瞳孔颤抖,步履缓慢且沉重,这模样似是激动,但更多的却是悲伤。
阿雅是第一次见到薄暮笙露出这样的表情,眼眸里的悲伤,让她这个局外人完全猜不透,为何见到思念的母亲会悲伤起来?
“妈。”他轻轻喊道。声音带着点微微惊恐,似乎怕叫大声点眼前的人都会消失不见。
这般珍惜自已母亲,或许真的不管母亲叫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
“阿笙,好久不见,过来让妈好好看看你。”
癌症的折磨让肖花容很是疲惫,说出来的话又轻又无力。
可薄暮笙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走过去蹲在肖花容的面前。
肖花容瘦得都可以清晰看到骨骼的手,轻轻地捧着薄暮笙的脸颊,“半年不见,瘦了不少,没有好好吃饭吗?”
薄暮笙发挥他常有的技能——我只是静静看着什么也不想说。
肖花容在他的凝视下,眼眶突然泛起了泪花。
“阿笙,对不起。”
“妈,别道歉。”薄暮笙握住她的手,声线温柔,“妈,你什么错都没有。”
肖花容闻声,更是止不住眼泪。
阿雅无奈地摇头,薄暮笙真的一点都不会哄人,这般温柔的声音安慰人简直就是让人赶紧哇哇大哭一场。昨晚,她就是着了那声音的道,才哭得那般厉害。
“容姨,别这样,你这样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心里也难受。”慕时雅也蹲在肖花容的面前安慰,很明显,慕时雅的安慰有用多,肖花容很快就止住眼泪。
“是啊,我是来参加你们的订婚宴,我应该祝福你们,而不是在这边哭。”
薄暮笙听到肖花容的话,身体一僵,脑海里浮现出阿雅的脸,暗暗握起了拳头。
“好了,花容你刚下飞机,还没适应这边的时间,先去休息吧。”柳雪英走过来,她朝薄暮笙微笑,“阿笙,你放心,在这里你想要见自已的母亲,没人会拦你。”
薄暮笙讶异地抬起头看着她,在她的微笑下缓缓点了点头,与她一起送肖花容去房间休息。
肖花容是病人,又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一躺下床就缓缓睡去。
众人见她睡着轻轻地退出房间,回到一楼大厅的时候,见到手里端着咖啡打着哈欠的慕玉修。
“我刚才听福妈说,你们把容姨接来参加时雅和暮笙的婚礼了。”
“我早让福妈去喊你起床,你怎么现在才起?”柳雪英有些责怪地道。
慕玉修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困意满满,“妈,你以为我想吗?我四点多才睡。”
“你那个破公司有那么多事吗?”慕承龙鄙夷问道。
他有三个儿子,但老大不愿意继承公司跑出去开了个明星公司,老二也不愿意继承公司跑出去学医当个医生,还好老三懂事愿意继承公司,不然他这把年纪还得在公司忙得天昏地暗。
“还不是暮笙的错,半夜三点多让我去警察局接他们回来。”慕玉修责怪地看向薄暮笙,又打了个呵欠。
“警察局?!”柳雪英紧张地看向薄暮笙,“阿笙,你出什么事了吗?”
“笙哥,你的手?”慕时雅注意到薄暮笙右手上的创可贴。
昨晚睡觉前,薄暮笙嫌弃绷带绑着手不舒服就换上了创可贴。
“不是阿笙出事,是阿雅那个小丫头出事了。”慕玉修代替不说话的薄暮笙说明情况,“阿雅报道过黄焕文的丑闻,被黄功盯上。黄功第一次杀阿雅没杀成,所以又来了第二次,然后第二次就让暮笙遇到,来了个英雄救美。”
“黄功?!”众人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顿时一变。
这个名字在南波太过轰动了,想必没人不知道。
“阿雅这个孩子一定被吓坏了吧,被黄功那样心狠手辣的杀人犯追杀,一定会成为她心里一个忘不掉的噩梦。”柳雪英同情地说。
慕承龙忽得皱起眉头,“你说阿雅报道过黄焕文的丑闻?她是记者?”
慕承龙的表情很是不悦,慕玉修一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嘴。
“时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慕玉修不说话,慕承龙问向慕时舟,“那个是你带回来的人,你连她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吗?”
慕承龙的话中有这无法掩饰的威严。
阿雅狐疑地看着他,怎么知道她是做记者的,慕承龙就露出那么生气的表情,难道他讨厌记者吗?
“我不知道她做过记者,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在做暮笙的助理。”
慕时舟将责任甩给薄暮笙,众人闻言将视线集中在薄暮笙的身上,眼神都在问——你一个当明星的,干吗雇佣一个曾经做过记者的人在身边当助理。
但薄暮笙这性格,即便他们真的问出来,他也不会回答。
“不管怎么样,等她醒来,让她离开。”
“老公,那孩子不是没做记者了吗?而且昨天,她还遇到那样的事……”
“什么都别说了!”慕承龙打断柳雪英的话,“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记者,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忘了,都是这些该死的记者害死了我们的女儿吗?”最后一句话慕承龙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
听到女儿两个字,柳雪英的眼眶微微泛红。
“但咱们也不能这样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那个孩子也叫阿雅。”
慕承龙两夫妻的话,让阿雅莫名地觉得心酸,她记得慕时雅跟她说过,他们女儿是在八岁左右的时候死去的,那么到现在恐怖也有十多年了,没想到两个老人心里依旧放不下这个孩子。
阿雅飘回自己的躯体里,脚踝上传来阵阵的痛楚,不过还好,这种伤灵魂出窍的话给带来的副作用不会太大,只是会好得慢点。
她掏出手机,翻了翻电话簿。
慕家她是不能继续住下去,但若要是拖着一身伤回南城,顾家两老肯定又会对她紧张一段时间,而顾曲承知道的话,肯定又要关她禁闭一段时间。
现在有谁可以依靠?
她的脑海里浮现薄暮笙的脸,但一张张熟悉的脸,随之被薄暮笙见到他母亲时的脸所替代。
薄暮笙是个孝子,对自己的母亲这般珍惜,那么他和慕时雅的婚礼是百分之百的定下来。
虽然不想认输,但是她确实已经输了。
输给了慕时雅,输给了肖花容。
手机的电话薄上,郭一盛的名字一闪而过。
她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将电话打给了郭一盛。
欠郭一盛的已经够多了,她不介意再多欠点。
郭一盛接到她的电话后,知道她要来自己的家里借住,高兴地说立刻就来接她。
阿雅躺在床上,静静地数着时间,算得郭一盛差不多快到的时间,才从床上起来。
但下床的时候,看到那只猪脚,她又重新倒回去,这脚伤成这样想走也走不了。
叩叩——
敲门声响起。
“臭丫头,是我。”慕时舟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阿雅对于他对自己的称呼,很不满地白了白眼,慕玉修也喊她臭丫头,这下连慕时舟都喊自己臭丫头,他们就不能好好地叫一次别人的名字吗?
“进来吧。”
慕时舟拿着一个医药箱走了进来,“听说你的脚崴伤了,我来给你看看。”
阿雅轻轻颌首,将右脚伸出去给他看。
慕时舟小心地解开绷带,她右脚踝肿得如拳头般,整个脚踝都黑了。
只是普通崴伤,肿和黑是可以预料到的,但是肿成这样完全是吓人啊!
“你睡觉了?”
她的体质,若不是因为睡觉的话,怎么可能会肿成这样?
“我困得受不住。”
昨晚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完,身体困得不行才睡过去的。
“要是再伤得再重点,你这只脚都不能要。”慕时舟责怪地看向她,只见她本来有些大的双眼皮因为昨夜哭得凶的关系,都肿成了单眼皮,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次受伤要注意点自己的身体,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沾了些药,涂在脚上,肿得不行的脚踝只是被轻轻地触碰都如被大石砸中。
阿雅冷冷地倒吸一口气,将脚往回一缩。
“忍下。”慕时舟说,“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你,你这体质太奇怪了,虽然只是崴伤,但还是去医院照下X光放心点。”
阿雅静静地凝视着他,问:“薄先生,和他母亲的关系,你能不能跟我说下?”
慕时舟停下手,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而已。”
慕时舟叹了口气,道:“真不愧以前是做记者的人,好奇心真重,什么都想知道。”
这话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阿雅是第一次因为被人知道自己是做记者的这件事而感到有一丝丝的伤心。
豪门世家讨厌记者也不是奇怪的事,他们不能见光的事比比皆是,然而记者就是不顾他们意愿将这些事报道出去的人。
“谢谢你这几天的收留,我一会有个朋友会来接我去他那边住。”
“你要走了?”慕时舟手上的动作一顿,对于她突然提出要走表示很不理解,“你的脚都伤成这样,你的朋友会好好照顾你吗?”
“当然会。”郭一盛喜欢她疼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她受一点伤害。
“但在这里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要离开?”
难道是听到了刚才他们说的话?
慕时舟心里暗想。
“我之前以为你是一个人住才愿意去你家住的,谁知道你居然一家子都住在一起。而且,你带着我一个女孩子回来,你父母也会误会吧,我可不想有什么奇怪的误会。”阿雅解释说。
慕时舟轻轻颌首,“你说的也是,我跟你不过是朋友关系,让别人误会成更深的关系对你对我也不好。”
阿雅赞同点头。
慕时舟看到她点头心底暗自松了口气,在慕承龙知道阿雅以前是做记者的,他就二话不说,让自己讲阿雅赶出来。
阿雅现在有伤在身,又是自己带回来的,突然间将她赶走,良心和脸面上都过不去。这下阿雅自己提出要出去,他不必开这个口做这个坏人,阿雅真的给了他一个很大的台阶下。
他心里暗自高兴阿雅不知道慕承龙想敢她走的事,但事实上阿雅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