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怀着期待等候新人入场,只有楚河在认认真真的干饭。
他甚至找到了一盘来自遥远太阳系的法式樱桃鹅肝,以及一锅热热乎乎的红烧猪肉,对后者,他有着来自DNA的喜欢,美中不足的是会场并不提供大米饭。
要不然非得大吃一斤不可!
“这么下饭的硬菜,却不给饭,那汤汁不拌饭能干什么呢?败笔!”
楚河一边嫌弃,一边完全没闲着,基本雨露均沾的把餐台里所有能接受的食物都吃了一点,整圈下来,也就饱了。
这时,恰好结婚仪式宣布开始。
商会大厅正中央有一条长廊,率先走进来的,相当于气氛组,满天撒东西,要是花瓣什么的,那倒是幅挺唯美的画面,然而人家撒的泥土和石子。
被小石块砸到的围观群众不但不生气,还搁那儿傻乐。
“这算个什么?接地气?”
楚河不能李姐。
气氛组过后,又是两排推车跟上,分别拦在长廊两侧,支起黑幕,将中间的道路遮挡起来。
接着有端盘子的侍从进入前排人群,人们便拿起盘里的不知道什么物质的结晶体,往黑幕遮掩的过道里投去。
等到新郎官穿过长廊登台,头发和衣服褶皱里,都挂满了五颜六色亮闪闪的色泽。
楚河打量着那名面带笑容的男子,意料之中,长得和焦波波差不多,以地球人的眼光来看还算正常,肤色也不诡异,当然个子比焦波波高一大截。
目测有一米九,不过不如什族男人壮硕,稍微有点瘦,面庞则平平无奇,五官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有点,除了没眉毛之外,也挑不出什么硬缺点。
反正楚河是这么认为的。
之后是一位长者出来讲话,言语间,透露出大横山区月光族商会会长的身份,同时也是新郎官的爹。
讲话内容乏善可陈,甚至楚河觉得有些多余,因为儿子结婚,这个当爹的就足足占据注意力长达二十分钟,这不抢风头么?
也许这边民俗就是如此。
终于,到了新娘子出场的环节。
新娘并不从撤掉黑纱的长廊由外而入,而是新郎到楼上去请,大约两三分钟,俩人手牵手沿着旋转楼梯走下。
视线落在新娘身上的瞬间,楚河呆住了。
“嘿嘿!怎么样,我这侄子娶的女人好看吧?之前带回家族,族人可都公认这是罕见的大美人!”
焦波波又凑到了跟前,一番吹嘘,那得意的模样,好像娶媳妇儿的是祂。完事儿想到审美差异,又补充一句:“你不许说不好看,说了也不算!”
“好看。”
楚河回道:“放到我老家,也是能把人眼睛看直的大美女。”
“咦?你小子今天怎么怪懂事的?”矮大叔有些惊讶,虽说相处时间短,可这年轻人给祂的印象已经固定,就是乖张孤僻、我行我素,可不会给人面子。
“你眼睛好像真的看直了!我可警告你啊,别动歪心思,那位过了今天可就是我月光族的少奶奶,你喜欢也迟了!”
“不会的。”
楚河呵呵摇头,神情无味。
只是眼睛依然没从新娘子身上移开。
矢娜。
上次分别到今天,也就不到一个月,楚河自然还记得她的名字和模样。
很奇妙的,两人再相遇,竟然已经是其中一方的婚礼。
时间之短与跨度之大的落差,使得楚河此刻感到极为强烈的疏离陌生,下意识以为台上的新娘,或者是长得很像矢娜而已。
然而从神态到举手投足,他又能百分百肯定,那就是矢娜,矢娜就是这场婚礼庆典的女主角。
女皇出嫁?
好似是个挺有噱头的故事。
“我吃饱了,出去透透气。”
楚河跟焦波波随意打了声招呼,穿过人群离开主会场,又钻出露天餐厅的拥挤,独自坐在了码头边的石墩子上。
矮大叔喊了又喊,不过最终并未追出来,毕竟等了半晌才等来的重头戏,正常人谁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场?
祂只能理解为楚河那孤僻的性子又犯病了。
也好,楚河思绪有些乱,没人打扰正中下怀。
他可以吹着江风,远眺着飞来飞去的水鸟,抚平心底那些压抑不住的焦虑和困惑。
矢娜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诡异地成为月光族某位少爷的新娘?
期间都发生了哪些变故?
此时此刻,即将嫁为人妇的女皇又是怀着怎么样的想法与心情?
楚河不可能完全无所谓,是人都有好奇心,何况那女人是他亲自从迪斯喀纳斯母星带走的,彼此曾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但他不会去找到矢娜求解心中的疑问,或者说,他根本不打算与之重逢,之所以离场,便是不希望她在人群里发现自己。
“嫁人就嫁人吧,不管自愿还是妥协,当上豪门太太,至少不用跟着那帮海盗上修罗场打打杀杀。”
楚河轻捻眉心,脑仁儿都疼。
近来遇到的事委实多了些,一件件压下来,难免应接不暇。
转念想想,今天这件事情,确实有好的一面,比如之前说的两人有可能会在战场上发生碰撞,以至于谁击毁了谁的战机、亲手杀死对方都毫不自知。
现在应当不会再有那种可能性。
楚河心感稍安,这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本以为会是矮大叔出来找人,没想到一回头看到的却是多日不见的沈约尔。
“吃惊吧?”
沈约尔笑呵呵说道:“我从很远就看到这个背影像你,虽然别的种族和你这么矮的也很多,但你的背影就有那么独特。”
人潮人海中你一眼就看到了我?楚河后背发麻,回过神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约尔凑近低声说道:“说出来你可不能编排我,我是来哄康勒妥的,好不容易答应我的追求,昨晚她却突然发远程消息说要和我分开!”
楚河双眼微睁,来真的!?
沈约尔随即大松一口气,继续说道:“还好,不枉我大老远赶来,陪她参加了这场大横山区十四年第一场婚礼,她总算不生我气了……虽然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她闹什么脾气。”
楚河也悄悄陪着这哥们儿松了口气,事情总算没闹大,且对方显然不知道,这事儿跟自己有关。
“唉,女人嘛!”他装模作样附和一声感叹,越来什族男也觉得什族女难搞。
沈约尔对这潦草的感叹深表认可,重重地又拍了下他,然后说道:“对了,我凑巧认识今天的新郎,他是月光族的一位嫡系少爷,和我算朋友。走,带你见见新人,沾点快乐的气息!”
楚河刚想说不用,然而不经意抬眼,已经看到新郎走近,身边跟随侍从。
新娘子没一起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显然很好。
好在不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