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转化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初拥,这只是安琪拉孤注一掷的试验。梦娜是唯一成功的人,但是在中途,她却因为非人的折磨意识一瞬陷入幻境。
梦娜在幻境中看到了很多的人,来来往往,炎堂的猎人,圣堂的猎人,克朗,安琪拉,每一个,都带着嘲笑看着她,而后面容慢慢扭曲,宛如受热融化的蜡像。
梦娜在恐惧中挣扎,不知挣扎了多久,一张张扭曲融化的面孔消失,一只金色的大狗跑了过来。
雨果,那是她的雨果。
差点迷失在恐惧中的梦娜感觉心脏要被酸液腐蚀融化,她抱住了失而复得的雨果,痛哭流涕,泪眼朦胧中她看到,幼时已经离开的家人一个个重新回来,环绕在她的身边。
“姐姐,姐姐,姐姐。”脸上带着一块胎记,长得和她全然相反,但总是笑的开心的妹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来拉她。
“汪汪——”雨果的舌头舔着自己的脸颊。
父亲冷厉的面容上有只有她和妹妹能看懂的温和,母亲一边编织一边哼着轻柔的歌曲,不远处,鹤发鸡皮的老人絮絮叨叨的念着什么。
梦娜伸出手,想接住扑过来的妹妹。
胖乎乎的小女孩在下一刻就跌倒在地,压在她身上,成为枯死的荆棘。
雨果的舌头也森冷无比,滴滴答答的鲜血落下来,大狗的身体慢慢消失,只剩一只显露着断痕的脑袋锲而不舍的接近小主人。
温柔的女人手中的织物成了扭动的蛆虫,女人的手指化为森森白骨,不远处的男人也像是烧焦的油画,在卡巴卡巴的脆响中,散落成一地灰烬。
不远处的老人慢慢成了骷髅,瘦小的骷髅嘴里的话语像是尖叫般炸响:“宝宝快四岁了……乖宝宝要长大了……”
梦娜像是被一盆冷水泼醒,剧痛从骨髓中蔓延开来,而后被忘却的细节一次次翻滚。
就像她向克朗说过的,吸血鬼袭击的时候,发生的就是眼前的场景。
她没说的是,第一个遇袭的是她,一只箭飞过来,只是胖乎乎的妹妹扑了过来,用比她胖一圈的身体盖住了梦娜,妹妹成了第一个遇害者,她的血液让吸血鬼疯狂,胖乎乎的小女孩很快被吸成了一句干瘪的纸张。
随后是雨果,爷爷,母亲和爸爸。
每个人都试图保护她,可是最后,每个人都成了风干的石块,被彻底粉碎,在记忆中被碾碎细沙。
年幼的梦娜被吓坏了,宛如木偶般缩在家人的尸体下面,直到猎人来到获救。
明明,那么想救她们的……
救救她们,神啊,请你救救她们。
梦娜蜷缩在记忆的角落哭泣哀嚎,虔诚的祷告。
然而心底一个声音不断地说,这个世界的神,早就抛弃了人类,这个世上有的,只有贪婪掠夺一切的恶魔。
是啊,只有恶魔。
如果这世上没有神,那么,藏匿在地狱的魔鬼,我以灵魂为祭,让我能保护住我的亲人。
守护住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明。
在梦娜宣誓的一瞬间,她的灵魂力发出了强烈的波动,有什么没入了喉咙,像是血液的味道,但又带着清冽的花草香,宛如清晨薄荷上的露珠,渗入了梦娜的身体。
梦娜的噩梦结束,她醒了过来。
口中的确有一股清冽的混合花草香的血腥味,很能勾起食欲,成功转化成吸血鬼的梦娜有些失神,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变得截然不同。
她获得了渴望的力量。
只是,这种力量到底苏醒的太迟。
不过,还为时不晚。
梦娜获得的力量,并不是偶然,在得知一切都是骗局后,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她所能保留的美好,也只有童年的记忆。
越是回忆那时的美好,梦娜越痛恨没能保护家人的自己,最后,强大的精神力被诱导,梦娜在被转化之后,拥有的,就是守护的力量。
只是啊,她想守护的家人,都已经为了保护她而死。
少女火焰般耀眼的瞳孔已经失去了当初的光明,残留的光芒,是名为复仇的燎原大火。
梦娜用那双被极致的绝望催生出极致光焰的双眼,直视凯恩。
凯恩被这双眼睛注视,看着那种璀璨的红色,还有那头柔顺的银发,以及对方身上不时逸散出的属于伊莎贝尔的力量,这一切,让大亲王突然失去了杀死安琪拉的欲?望。
他微微抬了抬手,想抚摸一下那璀璨的银色长发。
伊莎贝尔。
凯恩在心中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
伊莎贝尔,那个傲慢的女王,那个不知道感情为何物的怪物,那个来自地狱的残酷天使,他当年投注了最炙烈感情的恶魔……
他的恨意,失控的爱意,都献给了那个女人。
伊莎贝尔。
就在凯恩的手指触及梦娜长发的时候,一声嗤笑响起。
凯恩立刻放下了手,看向嗤笑的安琪拉。
梦娜不知和安琪拉有什么约定,在安琪拉出声的瞬间,梦娜就收起了守护屏障,带着明艳的笑容,退到安琪拉身边。
“永生!力量!孩子,你开心吗?”安琪拉饶有兴致的问梦娜。
梦娜点点头:“是的,我很开心,安琪拉亲王阁下。”
安琪拉看着似乎有些羞涩的梦娜,神色一瞬间变得傲慢冷酷,她把视线从梦娜转到凯恩身上,笑道:“凯恩,看啊,这是多么可爱的孩子,就像当年的你。”
没有人真的能抵挡永生的诱惑,凯恩不能抵挡,凯恩的后代一样不能抵挡。
凯恩闻言如刀般冷冽的目光看向梦娜,隐隐带着些失望,更多的是意料之中,方才的怒火像突兀地烟消云散,他分外平淡道:“安琪拉,你得偿所愿了,祝贺。”
“那是。诸位,当初有约,若是有谁能利用圣物能制造出另一位亲王,那么,圣物就被谁支配。如今,我成功了,你们还有任何异议吗?”安琪拉扫视了一拳,冷笑道。
最初立下这个约定,还是在借刀杀人铲除那些强大的亲王时,所有吸血鬼惊骇的得知女王心血无法利用,反而会是血族的克星,这才不甘不愿的打算销毁女王心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