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正在这时浅凝端着一碗新鲜出炉的青菜汤跑了过来,在看到眼前的情形之后,愣住了,这小太监活腻歪了不成,竟敢对师父这么说话。
听到“师父”二字,凤非染脸色一沉,艳如桃瓣的眸子看向浅凝。
“染哥哥,这是新鲜出锅的青菜汤,我在御膳房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纯种的青菜汤,这是我现熬的。”浅凝呵呵一笑,立马改变了称呼,就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然被发现了行踪一样,讨好的端着青菜汤走到凤非染面前,明明是讨好献媚的话语,在浅凝的口中说出空灵清脆,分外好听。
“喂我。”
往椅背上一靠,绯色的薄唇微张,何等慵懒,何等肆意,何等张狂。尽显无疑。
浅凝偷瞄了眼四周无数双盯着这里的眼睛,眼角和嘴角一起抽了抽,把汤碗放在一旁的食材架上盛了一勺青菜汤,小心翼翼的往凤非染嘴边送,汤匙还没到绯色的唇边,一股冲力袭来,浅凝险险一躲,遗憾的是,汤匙里的汤,已然撒了半勺,偷了眼仍然张开嘴巴的凤非染,浅凝连忙将剩下的半勺青菜汤送到凤非染嘴里,她总算完成了师命了。
凤非染轻轻咽下,显然对青菜汤的味道很满意,眯起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眼,有张开嘴巴,浅凝显然毫无意见,师父这幅懒样子,她早已司空见惯了,而御膳房里御厨太监宫女大妈,一个个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齐齐石化了。
浅凝刚要再盛一勺青菜汤,就被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打断了,“大胆贼人!你们当御膳房是你们家后院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凤非染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姑娘此言甚是有理,这里,算是我家后院吧。”
听了凤非染的话,浅凝不由得诧异的看向不远处的小太监,她刚刚就注意到这个小太监了,就是这个小太监对师父大吼大叫的,师父怎么管她叫姑娘?
“染哥哥,你没看错吧,这明明是个小太监,怎么能是姑娘呢?”
“爷说她是姑娘就是姑娘,凝儿,你还小,世间之事污浊不堪,需要用心去发现。”凤非染宠溺的揉了揉浅凝的小脑袋,不知从哪又拿出刚刚不知被浅凝丢到哪里去的面纱,动作轻柔的给浅凝戴上面纱,“凝儿,身为女孩子就要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你可不能学她这样子,穿得不伦不类的没规没据,这要是传出去会被别人笑话的。”
“知道了,染哥哥,我们现在干什么?”浅凝乖巧的点了点头,甜甜的叫了“染哥哥”,看着现在近乎凝固的空气,闷得她就要喘不过来气了,好想快点离开这里。
“吃饱了吗?”
“吃饱了。”浅凝摸了摸吃得圆鼓鼓的肚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快点离开吧,要不然她会管不住自己的嘴的。
“我们走吧。”
“曹公公到。”凤非染和浅凝师徒两个还没踏出御膳房的大门口,一声通报声响起,曹昆曹公公直接迎面走来,曹昆一见是凤非染,连忙行礼问安,“曹昆见过染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曹公公来此既然有事要办,那本王就不打扰了。”凤非染说着牵着浅凝的小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御膳房的大门,至于那假扮小太监的姑娘,早就趁乱逃得无影无踪了。
凤非染又带着浅凝到皇宫各处游玩了一遍,时间很快过去了,和浅凝去了自己的寝宫休息一会儿,转眼间夕阳西下橙色的黄昏来临,将金碧辉煌的九重宫厥越发深得气势磅礴大气,凤非染把浅凝从被窝捞出来,让秋月秋菊姐妹又重新给浅凝换上了一身烟紫飞霞的宫装,一头青丝一般披在脑后,长及腰间,一般用一根同色的紫色飞蝶步摇随意挽起,映衬着浅凝清丽的面庞,美不胜收。
清水出芙蓉,天然自雕琢。
这是凤非染看到浅凝装扮时的感慨,浅凝现在这身装束虽然比早上的华丽许多,却胜在天然,比起早上用了胭脂水粉不伦不类的小呆瓜,这样的小呆瓜才是最美的。
“染王爷到,凤姑娘到。”
随着一声尖锐的通报声,浅凝随着凤非染走到了御花园的宴席,老皇帝早就到了,普天之下,敢故意让皇帝等的,恐怕只有凤非染一人了。
“儿臣见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凝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赐座。”在满朝文武和今日随四王爷一起进京的漠北王子和公主,老皇帝并没有为难浅凝,而是让二人入座了。
“王兄,就是他,他今日在宫里对本公主不敬!”
还不待凤非染和浅凝落座,带着盛怒的女声传来,在老皇帝下首不远处,站起来一个红衣女子,对身边的黑衣男子控诉着欺负自己的人,弯月是草原儿女,向来豪爽,有什么说什么。
“哦?小九,你哪里得罪了弯月公主?”老皇帝看看直磨牙的弯月公主,看向一脸淡然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凤非染,再看看同样一脸淡然的浅凝的,老皇帝略有所思。
“皇上,请息怒,小妹弯月速来直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万万不会如此唐突,还请染王爷给小妹一个交代。”弯月身边的黑袍男子漠修远起身,不着痕迹看了眼凤非染,向老皇帝拱了拱手道。
“小九,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一回来就把人家弯月公主给得罪了。”老皇帝沉声质问凤非染道。
凤非染轻抿一口香茗,坐在那里不动如山,“回父皇的话,儿臣自认为为人处理不愧于天地间,对于这位小公、主的事情,错不在儿臣,儿臣不需要解释,更不别说做出欺负弯月公主的事情了。”凤非染故意轻轻一咳,又道:“咳咳,就儿臣这副身子骨,弯月公主欺负儿臣还差不多,儿臣怎么能欺负得了弯月公主呢?”
老皇帝的花白的小胡子几不可察的翘了翘,不由得长长一叹,“修远王子,您有所不知,朕这个儿子这些年来一直在锦绣山庄养病,昨日才回来,不知为何得罪弯月公主?”
漠修远不由得看向弯月,自家妹子他自是了解,莫非今日真是冤枉了染王?
“修远哥哥,就是这人说我没教养的!还对我无理!”弯月一口咬定,就是凤非染的错,她就不信了,一个连脸都不敢漏出来的病秧子王爷,能有多大的本事和她斗!
即使这样不能改变漠北投降事实,杀杀天朝的威风也是好的,更何况,像染王这样目中无人的人,就应该教训!
“皇上——”
漠修远看向龙椅上的老皇帝,漠修远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但在漠修远眼中的决绝,亦是真切。
“修远王子,弯月公主,九弟一向温润尔雅且体弱多病,说句不好听的,说九弟被欺负了儿臣相信,说九弟欺负了别人,儿臣不信。”正在这时,与凤非染同排的席位上站起一人,替凤非染鸣不平,一身玄色镶金蟒袍,头戴玄色王冠,因为久经沙场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生得剑眉鹰目,英武不凡,冷凛的气质萦绕周身,不怒自威,正是从漠北凯旋归来的四王爷溟王夜玄溟。
对于夜玄溟这个冷血王爷,漠修远和弯月公主还是有所忌惮的,毕竟是这人将他们打得退无退的。
“这——”听了夜玄溟的一席话,漠修远微微犹豫了一下,然,漠修远要顾忌两国感情,弯月可管不了这么多,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何时受过这等无视!
“一个没脸见人的人,有什么在这里作威作福,溟王,本公主敬你英勇,并不代表本公主也能尊重这个无耻小人,冥王殿下,这是本公主染王之间的事情。”
夜玄溟本还想说什么,却被凤非染用眼神制止了,“那就请问,弯月公主你想要本王怎样?你女扮男装……”
“本公主行得正坐得直,用不着你指手画脚。”凤非染一开口就要揭发弯月的老底,弯月一急,连忙打断凤非染的话。
“弯月公主行得正坐得直,害怕本王说不什么?”凤非染不答反问,气死人不偿命,微微顿了一下,却一点儿不给弯月反击的机会,又道:“不对,本王说错了,弯月公主扮得不是男装,而是一个小太监,偷偷摸摸的潜入天朝宫殿,本王倒是要问问公主你意欲何为?”
凤非染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脸色一沉,包括漠北王子漠修远在内,漠北的公主穿着太监的衣服偷偷摸摸的进了天朝的宫殿,这意图,不言而喻。
一时间,原本歌舞升平的御花园中,静得骇人,就连微风轻轻摩擦草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弯月,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漠修远大怒的声音打破了御花园内的沉寂,文武百官也在这一声中回过神来。
弯月慌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