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等一帮子兄弟们,也只能看着凤非染日渐消瘦,却也不敢上前要求什么,只有在凤非染犯病的时候,黑雾和几个兄弟才敢上前给凤非染喂饭。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丰神俊逸的凤非染,已然消瘦了许多。
今日黑雾看到凤非染主动要求摆饭,可是乐颠颠的去了厨房大鱼大肉了拿了许多,摆了慢慢一桌子。
凤非染只淡淡的瞥了黑雾一眼,黑雾缩了缩脖子,识趣的闭上,恢复一张木头脸,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小厮退下,黑雾自己站在凤非染身后充当背景墙,不言不语,再不多话,只要尊主按时吃饭就好……
时间过得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可凤非染过得就是度日如年,有事儿没事儿的凤非染就进宫去打扰夜重光。顺便去刺激刺激老皇帝,每次老皇帝都被凤非染气得花白的小胡子,一翘一翘,一张威严苍老的面庞,顿时增加了不少喜感。看得夜重光一愣一愣的,难怪九哥虽不在京城,父皇他老人家总是在各个方面关照这个九哥,九哥,的确有让父皇关心的本事。
相处的时间长了,夜重光也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九哥。除了每日按时去母妃那里坐会儿外,夜重光都是和凤非染混在一起的,丝毫不觉得自己堂堂长宁关门弟子,跟在一个病秧子后面有什么不妥。
还好云星坠没在这,要是云星坠看到的小师侄跟在凤非染这个大魔头的身后,凛然一个小跟班的,估计得气得吐血晕死过去了。
几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今天是初二,凤非染早早的就派黑雾去把夜重光从被窝里拽出来了,可怜的夜重光,就连和父皇母妃告别的时间都没有了,天还没亮,一紫一青两个身影已经骑快马飞奔在官路上了,一路疾驰,不论烈日风沙。
今日的天气格外好,虽是春日,已然骄阳似火。
夜重光无力的趴在马背上放起赖来,“九哥,我不行了,我坚持不住,我要喝水我要吃面我要休息,呼呼呼……”
凤非染拉住缰绳,面具下泼墨似的浓眉一凝,一双经过一路风尘洗礼,仍旧艳如桃瓣的凤眼看向夜重光,见夜重光不像是装得,再看看如今的天色,是该休息一会儿,正在凤非染打量夜重光的时候,一般的黑雾也道:“是啊,公子,要是你疲惫不堪的去见凤姑娘,凤姑娘会心疼的,会责备属下照顾不好公子,毕竟路程在那里呢,还请公子保重身体。”
凤非染点点头,三人在不远处的一个茶水摊上歇脚,要了两壶清水,几碗清汤面。早上就没吃到饭的夜重光,见到吃的,直接红了眼睛,虽是清淡无味的面条,也一口气吃了三大碗。凤非染优雅从容不紧不慢的也吃了一碗,说真的,他还真有点怕小呆瓜见他瘦了在他面前哭,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是他最受不住的,虽然凤非染着时不想承认这一点儿,但他可以看天下所有的女子在他面前哭,唯一见不得小呆瓜的眼泪。
这是怎么回事,就连凤非染也不清楚。
一切,随心就好。
初六那天半夜,三人方才赶到长宁山的山脚下,凤非染本想连夜上山,但看看疲惫不堪的夜重光和黑雾,他还是忍住了上山的冲动。反正已经到长宁山脚下了,明日是小呆瓜的十五岁生辰,他一定会见到小呆瓜就很好了。
想到这里,凤非染不忍心中酸楚。
他曾诺过,要给小呆瓜一个风风光光的及笄礼的。
却万万没有想到,小呆瓜及笄的大日子,会在他最想不到的地方度过,每次想到这里,凤非染都不忍愧疚万分,他,是个不合格的师父,连徒弟都没有保护好。虽然知道自家徒儿安好,可这样的环境下,凤非染半分也开心不起来。
这一夜凤非染想了很多很多,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待凤非染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天方大亮,辰时已过。
“黑雾,你怎么不叫我。”
黑雾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属下看公子难得睡得沉,不忍公子……”
黑雾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响,但后面的话已然清楚。
凤非染摆了摆手,出奇的并没有责备黑雾,“起来吧,你传信回去,扶摇宫准备随时备战长宁。”
“是。”
“夜重光呢?”
“回公子的话,晋王还在睡觉。”
“去把他叫醒吧,小呆瓜等重光回信等了这么久,估计早就急坏了。”
“公子,不是属下说你,你对浅凝也太惯着了,这样会不会教坏浅凝。”黑雾弱弱的说道,这一点,他早就想提出来了,徒弟哪有不离开师父的那天,现在浅凝被尊主宠溺着,可以肆无忌惮。可浅凝离开了尊主,独自去闯荡江湖的时候,浅凝该怎么办!
浅凝性本善良单纯,往往这样的女孩子最容易上当受骗的。可尊主倒好,不给浅凝警告,反而纵容着浅凝,浅凝想干什么完全随心所欲,魔教中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善良,即使一个人在善良无害,别人也会把魔教中人看成恶魔的。
江湖上本就是险恶的,我不欺人,并不代表人不欺我。
在江湖上,做个全无防备的人,就等于死。
“你是在怀疑本尊的教育方法吗?”凤非染皱眉,不答反问,气势逼人。
黑雾再次跪倒在地,“尊主,浅凝太善良了,她相信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这样如果涉足江湖,会被骗的。”
“本尊再也不会小呆瓜离开我的视线的。”
遥望窗外云雾缭绕的壮美山峰,凤非染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一个人的本性是天生,是无法磨灭的,如果改了性子的小呆瓜出现在他面前,他估计也不会喜欢吧。他就喜欢这样的小呆瓜,天真烂漫。
“哎——”
黑雾悠悠叹息了一声,默默退出房间,去夜重光的房间里,把夜重光从被窝里拽出来,三人简单的用过早饭之后,便出发了。
夜重光带路从长宁山旁的小路一路走到夺命崖,两处悬崖峭壁上,三丈宽的距离,仅仅有一条锁链链接,随着谷口风响,手腕粗的铁链随着风声猎猎作响,随着大封左摇右晃着,宛如一条腾飞的巨龙,所向披靡。
“九哥,我们还是等一会儿风小了在过去吧,现在风大危险。”看了眼凤非染清瘦的身影,夜重光思量之后才道。
“看来你在长宁这十几年是白混了,这点儿危险就怕了?”凤非染怎能不知夜重光的意思,不答反问故意用话激夜重光,万松真人那个暴躁易怒的牛鼻子老道教出来的徒弟,脾气秉性,多少也得像点儿师父的。
夜重光果然受不住,立即跳了起来,“谁说我不敢了!”
“那你就带头过去吧。”淡淡的声依旧绝艳风华。
“九哥,还是你和黑雾先过吧,我在后面保护你们。”夜重光意识到这是凤非染的激将法,可是又不甘心让九哥笑话,只好这么说了。
“小子,你就这么不相信你九哥我本事吗!”
凤非染额角情景暴起,还是头一朝有人敢这么怀疑他的本事哩。
“九哥你身子骨弱,重光也只是关心九哥而已。如果九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可怎么向父皇交代啊。”夜重光为难的看着凤非染。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凤非染翻了一个白眼,催促道:“快过去,果然你轻功支持不住那么远的话,九哥我在后面救你。”
夜重光抽了抽嘴角,不知为何,这个九哥说得话,比父皇说得话,还要让夜重光怕上几分。有时候,夜重光甚至有种错觉,九哥这样的人,不应该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就应该高立与龙庭之上,睥睨天下一般。可和几个相处几天下来,这个九哥根本不是表面上那样的慵雅无双,倒是像极了皇城里纨绔子弟,吃喝嫖赌,走马斗鸡,九哥样样皆通。可以说,跟着凤非染玩的这几天,是夜重光这辈子玩得最爽的几天。
“九哥,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夜重光还是有些犹豫的看着凤非染。
“晋王殿下,我家主子都这么说了,你就听主子的就是,你过去了,还有属下在呢。”黑雾看出了凤非染不耐烦的神色,开口说道。
“这样也好。”
几天相处下来,夜重光深知凤非染的这个护卫武功高深莫测,有黑雾在九哥身后护着,夜重光也就放心了。夜重光深吸一口气,脚尖轻点地面,身形翩飞,夜重光已然到了铁索的一丈,两个起落间,夜重光已然平稳的站在对面的悬崖上。
“九哥,你过来吧。”
一边叫着让凤非染过来,夜重光一边转过头来,看向对面的悬崖,夜重光的脸色瞬间一白。他只看到黑雾正在铁链上飞掠的身影,却独独不见九哥那一袭紫衣潋滟——
九哥呢,九哥不会掉下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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