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一处高档别墅区。
一头小卷发的女人,带着两个一身腱子肉的黑衣男,和一个开锁师傅,气势汹汹地闯进最里面的那栋别墅里。
不过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几个人就七手八脚,扔了一堆行李,和一个衣冠不整的女人出来。
“啊——赵美丽你疯了!!!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来。”
孔莹莹认得卷发女人,她是某个富商包养在外面的情妇,两人曾在一个酒会上见过。
唯一的区别就是,
富商的生意还红红火火,而丁超雄,已经破产了。
“赵美丽你给我出来!擅闯民宅是犯法的,我要报警,报警!”
寒冬腊月,孔莹莹被人从被窝里抓起来,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睡衣,被风一吹,浑身都冻得瑟瑟发抖。
她本能地想要蜷缩起身体,可将将到膝盖低胸睡裙,顾得了前面就顾不了后面,稍微动一动,就会露出白花花的肉。
赵美丽站在台阶上面,一边悠闲地抚摸着自己刚刚烫好的头发,一边得意地欣赏她的狼狈。
她弯了弯大红的唇瓣,神情轻蔑,“看你这样子,是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孔莹莹下意识反问,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强烈到,让人作呕。
“丁超雄已经把这套房子卖给我老公了啊,现在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暗红色的房本,被赵美丽握在手里,映着白皑皑的雪地,红得刺眼。
“我记得,以前好像有人嘲笑过我是见不得光的老鼠,也不知道,咱们俩,现在谁比较像老鼠啊?”
说话时,她微微前倾了身子,得意地眉飞色舞,五官乱飞。
直到孔莹莹面色全无,才心满意足地关上门。
“砰”的一声巨响,沉闷而无情。
“赵美丽你给我站住!”
孔莹莹猛地追过去,只来得及摸到门上一根根冷冰冰的栅栏。
“房本,我有房本,这上面明明写着房主是我,丁超雄他凭什么卖!赵美丽你给我滚出来,出来,你给我出来!”
她发着狠地踹门, “你手上的房本是假的对不对?一定是假的,赵美丽,有本事你出来跟我对质啊!”
两个人里,确实有一个人的房本是假的。
只不过,那个人是孔莹莹。
人都说,无奸不商。
丁超雄看似和她打得火热,背地里,却留了后手。
用来哄孔莹莹的房本,其实是他破费了一百大洋,找人伪造的。
如今厂子倒闭,他背了一身债务,自然要把房子卖了还债。
至于孔莹莹何去何从,根本不在丁超雄的考虑范围之内。
甚至,他可能还盼着她倒霉。
毕竟。
若不是孔莹莹不自量力招惹岳云芷,鼎盛药业未必会这么快倒霉。
“不可能,这不可能!”孔莹莹疯了一样将大门摇得哐哐作响,见无人回应,又慌忙跑回散落了一地的行李面前,从里面翻找出大门钥匙。
她哆嗦着手,一连试了几次,不管她怎么用力,钥匙都插不进去。
“别试了,那锁人家早就让我换了。”
开锁师傅在一旁摇头晃脑的收拾东西。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干什么不好,给人当二奶。
唉。
丢人现眼,家门不幸啊。
“你给我回来,开锁,你把锁给我开开,你给我开开!”
孔莹莹还想抓着开锁师傅撒泼,幸亏师傅眼明手快,溜之大吉。
她也被小区里的保安,连人带东西,一起扔了出来。
孔莹莹冻得不行,只得先找了件大衣套在身上,勉勉强强抵御住凛冽的寒风。
自从丁超雄落魄,她就没了生活来源,以前好歹还有个房子住,现在睡到哪儿都成了问题。
孔莹莹翻遍所有衣服的口袋,拢共也就找到了一块两毛二。
这点钱,别说住旅店,就是填饱肚子都不够。
孔莹莹烦躁地踢了一脚地上的衣服。
口袋里,“啪”地掉落出一个物件。
她幽幽看过去,眼睛顿时一亮。
只见金色的项链上,点缀着一块碧绿碧绿的石头,镶嵌在金色的底座上,在昏暗的暮色中,流转过淡淡的光芒。
绿色的项链,正是岳云芷当初让孔秀兰交出来的那条。
孔秀兰没撒谎,她那会儿确实以为是个破烂玩意,又沉又浮夸,戴着干活都不方便,随手就丢到了垃圾桶里。
但她不知道的是,孔莹莹觉得好看,转头就捡了回来,一直自己带着。
那日在孔秀兰家门口,她见岳云芷神情焦急,就猜到可能是个宝贝,怕被发现,才慌慌张张逃了。
原本是想打听打听价格卖了,但后来孔秀兰天天堵在门口,她不敢出门,就把这事儿忘到了脑后。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孔莹莹连忙找了棵树把自己的东西藏在后面,紧紧攥着项链,朝典当行走过去。
京市的冬天是残酷的。
呼啸的北风,仿佛恨不得将公园里参天的大树都连根拔起。
好不容易走到典当行所在的街道,孔莹莹已经冻得快没知觉了。她眼神涣散,一时没看清楚面前的路,直挺挺地和迎面走过来的人撞到一起。
“姑娘你没事吧?”
尹亦晗也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搀扶起来。
“没,没事。”
孔莹莹一心盘算着项链的价值,也无心顾及其他,自己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料。
摔倒的时候扭伤了脚,她一下没站稳,又跌了回去。
落地的瞬间,孔莹莹下意识用手撑地。
这一下,将她紧紧攥在掌心的项链也带了出来。
啪嗒。
清脆的声响,一下子就吸引了尹亦晗的目光。
他本能地循声看过去,瞬间,瞳孔地震。
“这个项链,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一向以温文尔雅着称的尹家大少,失礼地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逼问:“快说!这条项链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啊——”他力道不小,孔莹莹挣脱不开,眼底顷刻就含了泪,“疼~”
泪眼婆娑的样子,仿佛和想象中妹妹模糊的身影重合。
他触电般松开手,低声道了句抱歉,依旧执着的询问:“小姐,这条项链对我很重要,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孔莹莹低垂着头,长而厚重的刘海恰好遮挡住了她不停转动的眼珠。
沉默了片刻,她抬起头,十分笃定地说道:“这项链就是我的,从我出生起就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