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还得记得当年的董卓和曹阿瞒之辈乎?”听了两个儿子的话,薛举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然一笑反问了一句。
薛仁果和薛仁越都不傻,特别是薛仁果,其文治武功深得薛举真传,听了他爹的话立刻就明白了。
他当然知道,东汉末年,天下大乱,群雄割据,董卓和曹操都是文武双全,兵强马壮,他们为什么要争汉献帝这样一个废帝呢?为什么甘愿屈据汉献帝之下呢?那绝对不是忠心侍主,而是欲挟天子以令诸侯,包括后来的司马家父子,皆是如此。眼下虽然杨勇非真命天子,然有着皇室血统,父亲想是借杨勇这杆大旗,成自己的大事,这也叫出师有名。
想明白之后,薛仁果高兴地施礼道:“爹爹谋深虑远,儿不及也。”
薛举手拈胡须微笑着点头道:“记住,有实力才有一切,有实力就有一切!眼下,我们立足未稳,怎能与杨勇争主次?况且,杨勇绝非等闲之辈,其文治武功绝不次于为父。因此,我们只有同心协力才能成大事,你们两个万不可对杨勇缺了礼数。懂吗?”
“遵命。孩儿谨记!”两个人插手施礼,然后退出去了。
第二天,杨勇升帐议事,这边是公冶长、杜义,那边是薛家三父子,然后还有几个千夫长,这样算来,杨勇手下大将也有十多个,站在两边也像个样子了。
“各位兄弟,我们得了金城,下一步当如何打算呢?”杨勇先发扬民主,问计众将。
公冶长出列施礼道:“主公,金城乃弹丸小郡,通州得到秉报后定当联合附近的郡府不日发来大兵困城,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当主动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通州。”
杨勇微微点了点头,但没表态,目光看向薛家父子,知道这是人中龙虎。
薛举出列插手施礼道:“主公,末将认为攻取通州不妥。眼下,我们兵不过数千,将不过十多员,而通州乃战略要地,城高池深,拥有精兵过万,加上附近的几个郡县,战事一起,短时间内集结两三万人马不是难事。如果此时贸然出兵,非但拿不下通州,恐怕金城难保,我们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薛将军言之有理,那么依将军之见呢?”杨勇一听,这薛举果然有勇有谋,分析得头头是道,难怪人家能成大事呀,幸好跟我混了,这薛家父子真是不可多得的全才之将啊。
“主公,依末将之见,金城一带连年受灾,难民无数,我们应当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此举必然大得民心。我们借机大肆招兵买马,迅速壮大我们的实力。然后,再图通州。”
“嗯,好。薛将军之言,正合我意。”杨勇不住地点头,得民心者得天下,薛举能认识到这一点,真不简单呀!于是,杨勇连连点头,令薛家父子负责开仓库放粮之事,令公冶长和杜义加强宣传,树起大旗,招揽兵马。
招兵买马当然需要钱粮,不过,这对杨勇来说不是问题,得了金城郡,能没钱粮吗?这些粮食和金银都来自城中的贪官污吏,另外杨勇又把自己存储的金银和萧美娘的首饰、珠宝等也拿出来一少部分作为补贴。
人人都能来领粮食,分文不取,而且报名当兵的不但能吃饱饭,一个月还给二两银子,当场兑现。这一下全城轰动,老百姓奔走相告,有的捧着大米和白面,高兴得呜呜直哭,前来报名当兵的也是络绎不绝,负责登记造册的可忙坏了。
第一天,报名当兵的就突破五百,第二天更甚,附近的乡下的,其他州郡的,还有一些无家可归的流动人口,纷纷向金城涌来。杨勇大喜,命四门大开,放老百姓进来。
短短五天,报名者就突破六千之众,从中挑选精壮之士,也达三千余人,加上原来的兵将,杨勇手下的兵马总数超过六千。
杨勇和薛举在金城这么折腾,通州当然早就得到秉报了。在杨勇占据金城的第二天,报事的就飞马报于通州刺史牛山。
牛大人一听,什么?薛家父子投降了反贼杨勇?他们里应外合,杀了郡守赵开,占据了金城,开仓放粮,招兵买马,这还了得?!牛刺史当即招集幕僚商议对策。
牛山坐在主位,其他的谋士武将列立两厢,牛山把情况通报之后,问计众人。
通州赞务李隐赶紧跪倒施礼道:“刺史大人,薛家父子做出此等叛逆之事,卑职实在是始料未及呀,卑职请罪。”李隐推荐保举的薛家父子造反了,推荐人当然推脱不了干系。
牛山瞥了他一眼用鼻子哼了声,冷冷道:“起来吧。”
“是。谢大人。”天这么冷,李隐谢恩起来后归列,居然有一种想出汗的感觉。
通州承议张炳麟看着李隐吃瘪,心中高兴,心说让你个老小子好出风头,让你自以为是,拱了一头屎吧!原来,张炳麟与李隐官职差不多,谁也不甘落后,竞相削尖脑袋在牛山面前讨宠争欢,都想在顶头上司面前谄媚当红人。
张炳麟一看自己露一鼻子的时机到了,赶紧出列,看了一眼李隐讪笑着对牛山施礼道:“刺史大人,李大人妙计平贼,虽然失算,也情由有原。薛家父子外表忠勇,内藏奸诈,还好过早地露出来了。刺史大人勿忧,金城小郡,量他们也难翻起什么大风浪,趁他们立足未稳,我们赶紧派大兵从正面攻击,同时命令附近的定水郡、永都郡、白银郡、四方郡四面出击,五路大兵形成合围之势,则杨勇和薛家父子插翅难逃。”
“嗯,好,张大人之言正合我意。”牛山听完脸上的皱纹才慢慢舒展开来。
立即传令,命大将刘凤带兵三千守住通州,命令定水郡守挥师东进,永都郡守出兵南下,四方郡守和白银郡守分别从东北和东南出兵。自己亲统大军一万从南面杀出。各路大军两日后起兵,三日内完成会师,务必将反贼杨勇和薛家父子一举全歼。
命令传下后,通州震动,手下将士就行动起来了,筹集粮草,集合兵马,第三天五鼓时分,炮响三声,牛山的大队人马从北门向金城杀来。
二百余里的路程,一天多的时间,兵锋便抵达金城的南门之外。
牛山坐在马上看着城头迎风飘扬的各色旗帜,城门上空最高大的一杆上面绣着火红的“诛奸佞,伐无道”几个大字,牛山撇了撇嘴,好大的口气。遂命令一声:“来呀,讨敌骂阵。”
通州承议张炳麟施礼道:“大人不可。我们远道而来,属疲惫之师,此时讨敌出战,是兵家之大忌。依下官之愚见,我们不要急着讨敌骂战和攻城,应该安营扎寨,等其他几四路兵马到齐了,则反贼必成瓮中之鳖,不用打,困也能把他们困死。”
牛山采纳了他的建议,传命部下离城五里安下营寨,为了防备城中人马来袭击,在各营寨埋下鹿角丫杈,挑出数道壕沟,然后等候其他四路人马的消息。
时间不大,探事的来报:“报刺史大人,大事不好,定水郡失守!”
“啊?”牛山听了大吃一惊,报事的一来他本以为是其他几路兵马开到的好消息,没想到被来了个当头棒喝,我们刚到还没见开战,定水郡怎么就失守了?定水郡比金城郡城大而坚固,兵将多出好三千之众,这是怎么搞的?是不是报事的弄错了,遂把牛眼一瞪,“你待怎讲?”
“报大人,定水郡失守!”报事又重了一遍。
“是怎么失的守?”牛山咆哮了。
报事的说明原委,牛山听完气得直骂娘。
正在这时,又有探马蓝旗来报:“报刺史大人,薛家父子拿下定水郡后,领一支人马绕道取通州去了。请速定夺!”
这两句话不要紧,牛山骇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急忙吩咐道:“三军速撤,快撤回通州!”
“大人不可!”通州承议张炳麟施礼道,“大人,这恐怕是杨勇他们的奸计,取通州是假,扰乱我们的军心才是真。此时大人撤兵,反贼必然出城随后掩杀,薛家父子再掉头杀回来,我们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那你说怎么办?万一要是真的呢?难道通州不要了吗?”牛山没等张炳麟说完打断他吼道。
“非也。”张炳麟再次施礼道,“大人不必惊慌。就算是真的,薛家父子到那儿也不一定能拿下通州,通州城高池深,还有刘凤将军的三千精兵拒首,固若金汤。而此时金城郡内肯定空虚,我们这边不能半途而废,另三路兵马应该快到了,介时我们大举攻城,反贼杨勇必然城破遭擒,然后我们再回师南下,与刘凤将军里应外合,薛家父子必败无疑。”
“刺史大人,或许我可分些兵马去救通州,这边仍然攻城,来个两不误。”看牛山拿不定注意,有人建议道。
张炳麟当即反驳道:“大人不可。反贼能以迅雷不及耳之拿下定水,说明贼人的力量不可小觑,此时分兵会消弱我们的攻击力量,而延缓战机,分些兵马赶到通州也无济于事。”
“好吧,就依你。”牛山脸色铁青,问手下,“另三路兵马离这里还有多远?”
“回刺史大人,均在五十里之遥,正往这里赶。”有军兵回答。
牛山一听,这三路兵马难道是商量着来的不成?不过五十里应该很快就能赶到,遂传令:“全军做好准备,一个时辰后大举攻城,天黑之前拿下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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