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镜公主伏在城下看到城头有兵卒发现了响箭后,才心事事重重地骑着马回了大营。
吕珂连夜召集万人长以上的将士开会,把自己的想法、决定以及成破利害向众将开诚布公,然后听取意见。众将都表示同意,愿意唯太子和公主马首是瞻,但只有一个人沉默不语。
少倾,此将呼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施礼道:“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众将一看,此人正是大将乌里托银。原来乌里托银从内心里一万个不想跟义军言和,他心中一心想着早日攻破偃州,抓杨勇,杀薛仁越,为兄长乌里托金报仇,没想到,吕珂兄妹要与杨勇握手言和,还要订亲,他气坏了,稍沉默之后呼的一下站起来施礼道:“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哦?将军,有何高见?”吕珂知道他们兄弟是父汗眼前的红人,两杆长矛为他们的吐谷政权立下汗马功劳。吕珂也很器重他,而且他兄长乌里托金刚刚捐躯,吕珂和满营众将愈发敬重此人。
“殿下,杨勇和我们是两国的仇敌,水火难容,不说我大哥尸骨未寒,先锋官隆克多将军命在旦夕,还有多少将士血染沙场,命丧敌手,我们应该为他们报仇雪恨,完成大汗交给我们的使命才对呀,怎么能够与敌人罢兵言和呢?怎么能缔结姻缘呢?”乌里托银说着情绪激动起来。
他这一带头,还真有些将士窃窃私语的。
吕珂等他说完坐下后,心平气和道:“将军之言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们的目标是占领故土通胡之地,并伺机东进,推翻隋炀,成就霸业。然而我们的兵力太有限了,杨勇的义军深得民心,精兵数万,猛将如云,这两天的战斗你也看到了,杨勇的主力救援队伍还未到,我们就已损兵折将,行动受阻。长此下去,只凭武力恐怕不能解决问题。
有道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自古知兵非好战。杨勇是个言而有信的英雄,此前本宫早有所了解,此人爱民如子,侠肝义胆,我们正需要这样的英雄加盟。如果结亲成功,我们和义军就是一家人了,通胡之地当然也就是我们的了,能省去多少刀兵之苦?更重要的是,我们能够兵合一处,将打一家,推翻隋炀,成就霸业,指日可待。更何况,前人采用和亲化干戈为玉帛的壮举早已有之,我们有何不可呢?”
“哎呀殿下,此言差矣!请恕末将直言,殿下可不要忘了,突厥的三王子粘罕早就看中了我们玉镜公主,突厥的汗王吉利可汗曾经三次派信使上门提亲,其中有一次三王子粘罕亲自登门。
这粘罕不但一表人才,武艺高强,更重要的是突厥实力强大,连隋炀大帮都撼动不得,和粘罕结亲才是门当户对,成就霸业的基石。大汗高瞻远瞩,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同意了这门婚事。奈公主任性,使得这门亲事一直悬而未决。为此,突厥对我们非常不满。
如果此时玉镜公主与杨勇结缘,突厥必然兴兵犯境,那时我们吐谷浑就岌岌可危了。兹事体大,还望殿下三思,最好是秉明大汗再做打算。”
“将军之言,本宫早已通虑,这件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突厥的三王子粘罕,生性暴虐,贪婪无厌,玉镜根本就不喜欢他。更重要的是,突厥乃虎狼也。他们跟玉镜结亲没安好心,如果我们两家成就了好事,不出三五载,我们吕家必遭其毒手,我们的族民必然沦为他们的奴隶,吐谷版图也将被并入突厥而不复存在,此乃取亡之道。因此,从一开始本宫就反对这门亲事,可惜的是,父汗不听本宫的。今天这件事本宫就做主了,将军不必多言。”
“诺。”吕珂这一样说,乌里托银也不敢再言语了。
吕珂算勉强说服了乌里托银,稍顿了一下道:“不过明天的宴会我们得做好两手准备,杨勇虽然是个英雄,但毛病也不少。最重要的就是风流成性,放荡不羁,如果他应下了这门亲事,万事皆休,如果他是在玩弄我妹妹,明天就让有来无还!”
大将桑木达施礼道:“殿下谋深虑远,我等佩服,只怕明天杨勇不敢来,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吕珂淡然一笑:“将军勿忧,以本宫对他的了解,杨勇明天必然不会缺席。你在帐外埋伏五百削刀手,如果杨勇是个伪君子,我们摔杯为号,将他就地擒获。”
“诺。”桑木达施完礼坐下。大将乌里托银面无表情,但心中十不分满吕珂的决定,听到这话,忽然眼睛一亮,有了注意。这时吕珂命令散帐,众将各自都回自己的营帐休息去了。
乌里托银回到自己的营帐来回走动了两趟,吩咐一声:“来人,把扎木罕将军请来。”
手下亲信答应一声,时间不大,从外面进来一位五大三粗的将军,满脸的络腮胡子,生相凶恶,挎着腰刀进帐施礼:“将军唤末将有何吩咐?”
“将军请坐,附耳朵过来,明天殿下的生日宴会,你需要……”乌里托银在扎木罕耳边低语了几句,扎木罕凶狠的目光闪了闪,最后连连点头:“诺,末将谨遵将军吩咐。”
“此事重大,一定要绝密。”乌里托银最后又叮嘱道。
“末将明白。请将军放心,万无一失。末将这就去准备,末将告退。”扎木罕说着,起身施了个礼,然后大踏步出了营帐。
晚上,杨勇带着张继尧、杜义、罗方和蔡桓等将士巡查四门的守备情况,转了一圈,见没什么纰漏。杨勇和众将士站在南城门,手扶垛口,放眼四望,今天没有月亮,天上繁星点点,夜空下万籁俱寂,只有阵阵朔风和越来越浓的寒意不时袭来。
远处吐谷浑的兵营灯火点点,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营中人影摇摇,杨勇不禁想起了白天的事,玉镜公主那飒爽英姿和含娇带嗔的模样又涌现在他的脑海里,特别是那惊俗一吻,令杨勇回味无穷。
“将军,夜已寒,我们回去吧。”罗方在身后提醒道。
杨勇点了点头,带着一行十几个人顺着马道下了城,刚到自己的营帐门前,后面一个千夫长骑马跑了过来,下马以后跪到杨勇近前施礼道:“主公,有人往城头射箭。”说着,把那支箭双手举过头顶。
杨勇听了就是一愣,遂把那支箭接过来一看,这是支狼牙箭,箭的造型奇特,箭尾部有一小手指大小的细长筒状物,箭身上还用红绒绳系着一段白卷。
杨勇正疑惑时,身边的张继尧施礼道:“主公,这是胡人的飞箭传书,城中肯定有他们的奸细,主公万不可声张,回到营帐无人时展开白卷定能知晓详细,挖出奸细后将计就计,定能大破吐谷马贼。”
杨勇听了心头一震,城中有奸细?敌中有我,我中有敌,这奸细真是无孔不入啊!杨勇在穿越前看过不少军事历史的谍战影视剧,他知道相比之下,汉奸卖国贼更是阴险可怕,真是太可恶了!
杨勇不禁有些后怕,多亏发现得早,是得把奸细找出来咔嚓了!遂点了点头,把箭之上的白卷解下来揣在怀里,将箭扔在地上,褒扬了千夫长几句,千夫长上马走了。
大将罗方心细,遂把箭捡起来仔细看了看,施礼道:“主公,方才张将军之言,恕末将不敢苟同。主公请看,这是一支响箭,如果城中真有马贼的奸细,他们应该不会蠢到用响箭来通秘。这也许这是马贼的反间计,主公不可不防啊。”说着罗方指着箭尾的“机关”。
杨勇听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方将军所言极是,本帅自有主张。天色不早,都各自回营休息去吧。”
杨勇打发走了众将士,进了自己的营帐,心说我得先看看所谓的奸细是谁,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勾当,罗将军说得也没错,吕珂兄妹会不会使反间计,老子得防着他们点。
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在灯下杨勇把白卷拿出来,展开一看,他差点乐了,我*日,闹了半天是虚惊一场,哪里有什么奸细和反间计呀,分明是吕珂兄妹的定情信。
信用竹笔小楷写成,是简短的汉文,虽有古体和文言体,但杨勇也不是第一次翻译古人玩的意了,仔细看了一遍真看懂了,大致意思是:
杨兄见字如面。我兄妹与兄数次相识,对兄之仁侠大义印象颇深,今日刀兵相向实属无奈,个中悲苦这里不便赘叙。
兄心系天下,大义举旗,乃民心所向,兄之胆略令愈兄折服。小妹刁蛮,兄念及大义无附加释之,我兄妹感激涕零。今两军阵前,兄之骁勇和柔情,堪为脱世惊俗,更令愈兄深为叹服。兄多次言及罢兵议和之事,我兄妹也深思熟虑,现已有果。
明天乃愈兄贱降之日,特备薄宴答谢兄恩情之万一,望兄按时赴宴,共商大是。
上缀着“千”下缀着“万”。落款是愈兄吕珂、妹玉镜亲笔,年月日,压盖着吕珂的红色篆体印戳。
更令杨勇怦然心动的是,白卷上,一个猩红的唇印赫然在目。我*日,玉镜公主这是要以身相许呀,老子早就迫不及待了!
杨勇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又看了三遍,禁不住狂喜地对外喊了一声:“来人,把杜义、罗方、蔡桓、张继尧四将请到帐中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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