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定更时分,李世民的一处宫殿。
“陛下,您这不吃不喝的,这怎么能行呢,陛下洪福齐天,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保重龙体要紧呀。”一身淡妆的长孙皇后劝李世民用餐,身后的众宫女捧着御膳小心地伺候着。
自从易州之败后,跟李世民相反,长孙皇后反而高兴起来了,因为她得知李凤儿又回到了杨勇身边,再没有人有资格跟他争宠夺后了。同时她也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皇后之位,因此自从李世民败退到幽州,长孙皇后整天花枝招展地伺候李世民左右。
看到自己的结发妻这么贤惠,李世民的心情还好了一点,刚有一点食欲,这时值班太监黄公公过来了躬身施礼,“启奏陛下,柱国大将军李孝恭求见。”
“让她等一会儿,没看到陛下还没用膳吗?”长孙皇后说着瞪了黄公公一眼。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黄公公神色一震。
李世民知道李孝恭此时求见肯定要事,李世民近来愁事缠身,易州之败这才几天呀,二十多岁的人好像老了十年一样,特别今天白天,罗家父子的言行举止,引起了他的警觉,这父子盘踞幽州几十年,如十今大唐风雨飘摇,自己身边缺兵少将,难免一些人会起异心,身边最忠诚最可靠的就属这个李孝恭了。
因此,李世民把长孙皇后包括太监、宫女等人全都打发走了,传李孝恭晋见。
李孝恭见到李世民跪倒施礼,李世民把他拉起来,“皇兄,不必多礼了,看座。”
因为他们是本家兄弟,李世民这样称呼他显得更亲切,李孝恭果然受宠若惊,心里热乎乎的,谢过李世民后坐下了。
“皇兄,这么晚了见朕有事吗?”李世民开门见山地问。
“陛下,明天微臣就要奉旨出使高丽了,但是有一事微臣放心不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同祖同宗,还有什么客气的,有话请讲当面。”
“好吧,微臣看得不一定准,微臣的意见仅供陛下参考。”李孝恭说着,看了看四周没有多余的人,然后压低声音道,“陛下,罗艺此人凶暴狡黠,刚愎固执,其子罗成性格颇随他,不讲仁义。这二人今日在陛下面前露出几分狂嚣之色,现在陛下身边缺兵少将,幽州又是罗家父人子经营多年的巢穴之地,对此二人不可不防啊。”
这几句话正说李世民的心窝里,他也是在想此事,但李世民故作吃惊的样子,“是吗?朕倒没有发觉。倘若如此,朕当如何,请皇兄教朕?”
李孝恭思忖了片刻,“陛下,微臣刚才说了,微臣看得也不一定准,但愿是微臣想得多了看走眼了,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眼下大唐正在用人之际,也能不屈枉了好人,这二人乃虎狼之将,用好了是陛下之福,用不好必要伤人,陛下不如这样,刷一道旨意让他们父子屯守蓟州。这样既驱离了虎狼,又能让蓟州与幽州成为犄角之势,相互策应。”
李世民大喜,连连称善,并立即拟旨,让罗家父子引兵两万屯守蓟州,连夜准备,明天早晨立即动身,不得有误,借口当然是军情紧急。李世民这样做是有意让罗家父子赶在李孝恭离开京师之前起兵,这样他更有安全感。
传旨太监在二更时分,带着李世民的圣旨就敲开了罗府的大门。
此时罗艺府内灯火通明,罗成和罗艺当然没有睡,他们早已得知李孝恭明天就要离开京师,出使高丽国了,明天就是他们起大事的好日子,他们归整了一下,手中可调用的兵将超过八千,加上二人的骁勇,对付李世民和李孝恭这就足够了,但事先得运筹好。
二人把现在的心腹之将和以前的旧部招集在密室里,有二三十人,他们在军中的职务有五百人长,有千人长,还有两个万人长,都是带兵的主官,手握兵权,他们正研究明天如何截杀李孝恭、逼李世民退位的事。
罗艺居中而坐,罗成把李世民的**无能和薄情寡义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遍,并把明天的起事计划跟大伙说了,这些人全都赞同,当场起誓愿意誓死相随。
正这时,罗府的家将也是大管家罗贤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了,“大将军,黄公公带着圣旨来了,让您接旨。”
这一句话,在坐的人包括罗艺和罗成在内,脸都变色了,不知是吉是凶,一个个变毛变色的。
相对来说,罗艺和罗成当然比他们见过世面得多,只是一惊就镇定下来。
罗艺按了按配剑坐着没动,问家将罗贤:“人在哪里?来了多少人?”
“回大将军,黄公公在门口侯着,就几个传旨,外加几个宫廷护卫,没带一兵一卒。”
“知道了,你先去吧。”
“是,大将军。”罗贤施礼后转身走了。
“爹,黑天半夜的传什么旨,莫不是李世民闻到什么风声了,让孩儿过去把太监拿住先审一下。”罗成说着站起来往外就走。
“慢着。”罗艺把他拦住了,“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先看看有什么旨意再说,来人,排摆香克,沐浴更衣,随本将军出去接旨。”
一顿饭的工夫之后,罗艺、罗成带着众将一大帮人来到府门口,先跟太监黄公公还寒暄了几句,然后罗艺等人跪倒接旨。
传旨太监黄公公展开圣旨,以独特的腔调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此!”
读完以后,众人都听明白了,罗成等人的目光都悄悄地盯向了罗艺,罗艺半夜接到这样的旨意,心里也是翻了几翻,但他还是不动声色,说了声“微臣遵旨”便恭恭敬敬地把旨接过来了。
然后,黄公公告辞,罗艺等人起身挽留,双方相互又客气了几句,送走了传旨太监,把府门关上,罗艺让手下手人加强巡逻和戒备,密室前加了双岗,这些人又重新回到密室。
罗成道:“爹,看来事情败露了,李世民肯定用这种方式在试探我们,事不宜迟,我们不如提前行动,带人连夜杀入皇宫,宰杀了这昏君和那个李孝恭算了,省得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