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殿下,我们这一次进攻洛阳城,可以说得上是十分突然。”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问题,就连裴璟看到虎牢关之后,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那么快就打到这里来了。
他们最初打仗所定下的目标,也仅仅是要剿灭刘武周而已。
谁知道那刘武周不中用,竟然那么快就被他们击溃了。
随后他们因为不想错失机会,就和李唐发生了战争。
而那唐皇李渊当时派出的将领,也不中用的,就比如说那裴寂。
他们甚至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在一个容易被别人切断水源的地方,设下军营。
这就导致了他们很快就接受了并州的战事。
最后他们来到了虎牢关前,裴璟直接用他们积攒多年的一半火药,把这李世民送上了天,他们也顺理成章的占据了虎牢关。
所以说这场仗打到现在,不但是李唐方面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适应,就连裴璟以及他麾下的将领,都是十分惊讶的。
徐世积看到大家对他的话都没有异议,他便接着往下说了。
“所以末将相信负责防守洛阳城的李道宗,其实也是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这就给了我们一个天大的机会。”
“以末将估计,虽然洛阳城里面可能屯有大量的粮食,但是他们的人口数量同样极多。”
“如此一来的话,可以想象他们必然不仅水不堪饮用,城内亦缺少柴草。”
“大军已围困了十余日,城内军民俱已缺水少柴,既然如此一来,不如暂且退军。”
徐世积这样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打算。
在场的人员大多都是经历了不少的战争。
他们也很清楚,怎么样才可以攻下一座高大的城池。
徐世积主张裴璟改变长围硬攻的打法,并献上取城之计。
裴璟听完了这条计策之后,也觉得十分的精妙。
裴璟即时差“令”字旗传与各部,尽教退军,指定徐世积亲自断后。
于是,裴璟麾下的各部军马渐渐退去。
李道宗次日登城看时,秦军皆退了。
只是李道宗是个谨慎的人,尤其是现在李世民已经死了,就更让他明白裴璟到底有多阴险。
他很担心这是伪秦王裴璟在使诈。
“传令下去,各部人马都派出自己的斥候,给本王搜索五十里范围内。”
“看一下到底有没有秦军的主力,看一下他们是不是真的撤兵了。”
唐军各部兵马派出哨探,足足搜索了五十里的范围,但是都没有发现秦军的主力。
各位路的斥候连忙回来,将这个事情禀报给了李道宗。
郎将张润也站了出来。
“殿下,照这样看的话,秦军确实是撤退了,我们要不要打开城门,放城里面的百姓出门取水打柴。”
“再这样下去,光靠着城里面的水井,大家的吃喝洗澡实在是不够用,柴火也已经到了极限。”
“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就要吃生米生肉了。”
李道宗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把这张郎将也是吓得够呛,当场不敢再说其他,连忙退了回去。
“那裴璟如此的狡诈,你们就敢确定他们真的已经退走了?”
“万一他们料到我们只会搜索五十里的范围,恰恰就在五十里之外等着我们呢!”
“一旦我们把这些百姓和这些军士放出去取水,打柴,却混进来大量的奸细,那又怎么办?”
这个问题张郎将是没有办法回答的。
但是他心里认为可能性也不大。
哪有人能够刚刚料到,他们只会搜索五十里的范围。
万一他们搜索了六十里呢?
那要怎么办?
那不就是露馅了吗?
可是李道宗看了一下在场将领的表情,刚才也是叹了口气。
他明白这城里面的柴火,确实已经到达了一个比较极端的程度。
再这样下去,城里面的百姓,难免闹出什么乱子。
“你们再派出斥候吧!”
“往虎牢关那个方向去找,如果能找到裴璟的主力,我们就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要退了。
“到时候,再商议放不放百姓出城,那也不迟。”
李道宗麾下的将领们没有办法,只能够再次派出斥候,往虎牢关那个方向搜索。
可是斥候一路上出去了好几天,一直都没有搜索到裴璟的主力大军到底在哪里。
直到他们搜索到了虎牢关,才发现一个重新维修好的虎牢关,已经重新投入使用了。
那虎牢关里面,显然还驻扎有大量的军队,这一次他们可以确定,伪秦王裴璟军队是真的回到虎牢关了。
斥候连忙回来,把这个消息禀报给了李道宗。
郎将张润又跑了出来。
“等一下照这样看的话,这些裴璟的主力大军,那肯定在虎牢关里面了。”
“这样的话,就算伪秦王裴璟想要来重新进攻我们,少说也得好几天的时间,足够我们把百姓放出去取水打柴了。”
李道中心里还是感觉到一阵的不安。
到现在,他对那裴璟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
他觉得对方不像是一个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
可是这郎将张润说的没有错,城里面的柴火快要到极限了,再不放百姓出城打柴,恐怕百姓们都要把这房梁拆来当柴煮饭吃了。
并且这个问题,不止存在于百姓当中,连军队也面临着这样的窘态。
“既然如此,就打开城门,让百姓们出城打水打柴吧!”
“不过,从今天开始,所有进入城里面的百姓和商旅,都必须要严格盘查,只要有一点点的怀疑,都绝对不许放进来。”
接着,李道宗下令大开长安城门,准许被围十余日的军民出城打柴取水。
一连三天,洛阳城门洞开,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李道宗的斥候,也一直没有停止访出动,他们不停地搜索着洛阳城三十里的范围之内。
斥候一旦发现伪秦王裴璟重新前来进攻洛阳城,就会马上点燃狼烟,李道宗他们就会马上收到消息,把这城门给关上。
第三天的时候。
洛阳城的城门处来了一队商旅,看起来足足有数百人护卫,还带有大量的货物。
这一个异常的情况马上就引起了城里面人的警惕,
郎将张润在城门,把这些商队给拦了下来。
不过,他一看到这商旅上面挂着的旗,写着独孤两个字,再看到这些护卫,毫不顾忌地拿着手里面的配刀,他心里就安稳多了,
看来,这是关陇军事贵族独孤家的商队。
而关陇军事贵族的独孤家,向来都是唐皇李渊的坚定支持者。
他们给李渊的军队派遣了大量的子弟,提供了大量的庄丁,还提供了不少的粮食。
这独孤家基本上是不可能是奸细的。
但是无论如何该问的还是要问,起码把他们的身份要给确认了。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的?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护卫?”
只见那独孤家的商队,跑出来一个管事一般的中年男子。
“这位将军,我名叫独孤章,乃是独孤家的商队管事,这是我们独孤家的商队,还请将军通融一下,放我们进城。”
说罢,他就要给张润塞上一块金子。
张润一看,这金子足足有十两重。
不过,他倒是没有收这金子,如果是平时的话,他就收了。
可现在这个关头,不是做这些的时候。
“你们说是独孤家的商队,可有什么凭证?”
独孤家的商队都有他们特有的凭证,这一点张润他们很清楚。
只见这独孤家的商队管事,看到张润不收金子,也没有说别的。
管事只是把他们属于独孤家的凭证拿出来。
张润把他们的凭证拿走一对,发现这果然是独孤家的商队不错了。
张润又盘问了那独孤章几句,发现对方对答如流,一切的事情都没有出错,可见这人确实是独孤家的。
张润的出身其实不太好,他是依靠战功才当上今天这个位置。
独孤阀势大,他也不愿意过分得罪了对方。
他只能重新露出了笑脸,对这独孤家的商队管事,说道:“你还得等一下,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们带的护卫太多了。”
“本将军得把这个事情,报到任城王那边,才能知道放不放你们进城。”
独孤家的商队管事当然明白现在的情况,当场也是点了点头,说道:“这都是应该的。”
此时的李道宗,还在军营里面写的战报。
这段时间他又把虎牢关那边发生的事情,了解得更详细了一点,再把这些内容都整理起来。
然后,他加上洛阳城当时和秦军作战情况写在一起,打算送到长安给李渊看。
“殿下,这城门处来了一只独孤家的商队,说是要进城。”
李道宗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不过他想想,觉得倒也正常。
虽然这个世道有点乱,但是独孤家的商队依然走南闯北的。
因为独孤家的实力强大,一般人也不愿意过分为难他们,一般势力拿上一份入城费,通常就会放他们进城了。
“已经确认了吗?不会是冒充的吧?”
张润摇了摇头,说道:“末将已经对过他们的信物了,发现绝对没有错。”
“并且末将跟那管事也聊了几句,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道宗听到这里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张润做事稳重,绝对不会骗他的。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放这支独孤家的商队进城。
但是他的理智又告诉他,这个事情不能这样做。
因为关陇军事贵族是他们李家的坚定支持者,独孤家也算是对他们出钱出力了。
现在他们李唐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在并州,河东,虎牢关的作战中,他们足足损失了超过十一万的军队。
这个损失的军队数量,都快要接近他们的一半了。
事实上,他们也几乎相当于失去了原势力范围的半壁江山。
所以,到头来,他们肯定是要重新招收兵力的,到时候还要关陇军事贵族的人多多支持。
如果为了这点小事耽误了后面的大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道宗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已经确定了,那就放他们进场吧。”
“你看一下,他们是不是真的去到独孤家的大宅内,如果确认了,也回来跟本王禀报一声。”
随后,张润下令麾下的军队,放那支独孤家的商队进城。
然后,张润一路跟着他们,直到他们进入了独孤家的大宅之中,才放心离开。
而就在他离开的时候,那名商队的管事仍然把那块十两的金子塞给了他。
这一次张润没有拒绝。
李道宗知道独孤家的商队的这个事情之后,心里始终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安,却又不知道这个不安来自于哪一个地方。
这样的安稳日子又过了五天。
结果到了第五日,李道宗麾下的探子禀报,伪秦王裴璟大军又到了。
李道宗当即下令军民尽皆入城,仍复闭城坚守。
当他登上了城墙上面一看,发现果然是秦军的主力大军来了。
城外的秦军依然是那么的威武雄壮,他们仍然是有条不紊的在准备攻城事宜。
李道宗的心里越发不安,秦军为何去而复返,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如果要撤,为什么现在还要回来?
如果要打,那之前为什么又要撤?
“张润,四门由你亲自把守,你每天带领麾下的军队巡视四门,但凡有奸细胆当闹事,当场处死。”
“末将尊令!”
只是可惜这个时候,裴璟的细作早就已经潜伏到了城里,准备与城外的军队里应外合,夺下城池。
却说,当晚李道宗麾下大将张润,亲自守把东门。
约近三更,城门边上宅子一把火起。
张润见状大急,率领来救。
却在这个时候,城门洞边转过一员敌将,举刀纵马大喝曰:“独孤怀恩在此!”
张润措手不及,被独孤怀恩一槊刺死于马下。
直到他临死那一刻,心里还在想着,独孤怀恩不是自家这边的工部尚书吗?
之前,张润还听说,独孤怀恩已经战死在了河东郡,想不到竟然是投靠了裴璟。
在他闭眼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竟然是那支独孤家的商队。
独孤怀恩一定是混在那支商队里面,才借机进的城。
他又想到了怀里的十两金子。
那真的是要命的十两金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