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心头一跳，似是没想到白珞瑜会突然提起二十年前的事情，她沉默着没有作声，毕竟，外公留给她的信里面写的很清楚。
当年的事情……
根本就不怪白珞瑜。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前的事情，就别提了吧！翻篇儿了。”
白珞瑜微怔，立刻转过身，声线抑制不住地轻颤：“你，你真的原谅了？”
阿黎轻轻嗯了一声，事实上，她从来也没怪过白珞瑜，在宋家的那些年，她生活得很愉快，外公到死也没有揭穿她的是身份，一直把她当亲孙女一样看待，她也很喜欢曾经的生活。
如果，如果不是宋敬业鬼迷心窍，宋家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白珞瑜湿了眼眶，又连忙别过脸去擦了擦，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阿黎，你能跟我说一说你这些年的生活吗？”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想来，他们早就事无巨细地调查过了，又何必再问她一遍呢！
似是察觉到阿黎的冷淡，白珞瑜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一时之间，卧室里变得格外安静，静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阿黎阖上眼睛，握着被角的手指微微紧了紧，不动声色地说道：“我跟沈凡凯的婚约，能不能……作废？”
白珞瑜愣了一下，“作废？”
阿黎立刻点点头，毫不犹地说道：“是的，作废！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更不可能有一天嫁给他。”
“阿黎有喜欢的人了？”忽然想起什么，白珞瑜眼前一亮，“是不是上次那个？就是上次在玫园见到的，你跟一个男的在一起。”
阿黎并不打算瞒着白珞瑜，更何况还被她猜对了，“是的，就是他，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他了，他一直都对我很好。”
白珞瑜莞尔，“你喜欢就好。”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阿黎，你跟凡凯的婚事，是你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定下的，也是经过俩家家长协商之后，才最后做的决定，既然你不喜欢他，那我明天告诉你爸爸，让他去沈家把婚事退了。”
见白珞瑜答应得这么爽快，阿黎满心的欢喜，眼眸中漾开笑意，“真的可以退掉吗？”
“一定可以的。”
如果实在不行，就让白染出面，无论如何也要满足阿黎的心愿。
得到了白珞瑜的保证，阿黎顿时松了一口气。
沈凡凯给她的感觉，真的就像是出现在她梦里那一只凶猛的野兽，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幻，还能迷惑人，差点连她都瞒过去了。
“阿黎，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这些年我没有教养过你，我也没有资格说教你，可我……”
白珞瑜咬了咬唇角，十指紧紧绞在一起。
阿黎轻笑一声，安静地平躺在大床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天花板，“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把我留下来，不就是为了说话么？
“我……”
白珞瑜噎了一下。
阿黎的冷淡和疏离，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就像有人突然将一团雪从你的颈脖塞进去，那种冷意，是瞬间渗进去，而且越来越冷。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
倒是阿黎，白珞瑜不说话了，她偏开始喋喋不休了，“下午的时候，我让哥带我去了一趟师父那里，可能半年后我要离开帝都。”
“你要去哪？阿黎，你才回来怎么就要走？是你师父让你走的吗？我，我去跟他说，我现在就去……”
说着，白珞瑜就要起床去找白染。
阿黎微怔，反应过来之后，她连忙拉住白珞瑜，说道：“妈，您别去找师父，是我自愿的，谁都没有逼迫我，是我自愿的。”
她的声音软软的，绵绵的，像极了跟自己父母撒娇的孩子。
白珞瑜身形一怔，迟疑地转过去，那双好看的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阿黎。
她欣喜地抓住地阿黎的胳膊，“你，你刚才叫我妈，阿黎，我没有听错，对不对？我没有听错！”
对上那一双湿了的眼睛，阿黎垂了垂眸，低声说道：“是，你没有听错。”
“阿黎……”
白珞瑜突然用力地将她抱进怀里，泪眼婆娑。
阿黎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可，她没有推开白珞瑜，只是笑着，嘴角扬起，眉眼弯弯的。
笑着，笑着，那一双眼睛，就像是胧了一层薄雾。
好一会儿，白珞瑜才缓缓松开她，哑着嗓音说道：“阿黎，你再叫一声妈让我听听，好不好？”
“妈。”
阿黎抿着唇。
那一瞬间，压在白珞瑜心里二十年的愧疚，还有心酸，突然就得到了释放。
“阿黎，对不起，对不起……”
明明应该是姬家最宝贝的大小姐，可，当年因为她这个当母亲的失误，让她在外面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她要怎么才能弥补她？
阿黎无声地摇摇头，轻扯了一下嘴角，说道：“我这些年过得很好啊！”
外公和妈咪还活着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公主，也觉得自己会一直幸福下去，可，自从那一场车祸后……
生怕白珞瑜不相信，她又刻意补充了一句：“我真的很好。”
“阿黎，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还有你哥哥小唯，还有你爸爸。”
“嗯，我知道。”
“阿黎，我跟你爸爸商量了一下，不如就这个周末，在家里举办一场晚宴，把你介绍给所有人，让他们都知道你才是我们姬家的大小姐。”
也只有这样，阿黎才能堂堂正正得到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教别人再不敢看清她，更不敢在她背后嚼舌根。
这是白珞瑜的打算，但想着也应该征求了一下阿黎的意见。
于是，她便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
对上那一双满是期待的眼睛，阿黎想拒绝，却又怎么都开不了口。
“小黎儿，虽然上次在酒店你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了，但知道归知道，正式介绍又是另外一回事……”
白珞瑜还想说什么，一阵铿锵激昂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