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白泽宇拎着车钥匙到3327敲门,他倚在门框,朝房间里俩姑娘勾了勾手,“带你们出去玩。”
小学时南绯和慕眠就已经是同学,白泽宇认识南绯,自然也就认识慕眠。
慕眠虽然跟白泽宇一样也在娱乐圈,但因为戏路不同,两人交集极少,再加上前段时间白家以前的仇人盯得紧,白泽宇就算见到了慕眠也装作不认识,怕闹出个什么绑架的事儿。
“现在白家是彻底洗白了吗?白泽宇你以后不会再有事了吧。”慕眠拿起桌上的手机,往门口走。
南绯正站在白泽宇边上,偏头看他。
白泽宇眯着眼睛,唇角一歪,单眼皮下的眸天生带着痞气,“差不多了。放心,你们俩现在连累不了我。”
南绯隔空指了指白泽宇眉梢末端,“你在国外也被人追杀吗?这里一道疤。”
白泽宇笑了笑,避重就轻,“有疤不是更帅?”
南绯摇头,郑重地抿唇,“你本来就长得很有杀气,现在眉上一道疤,更不像个好人了。”
白泽宇对着她的后脑就是一巴掌,“南绯你现在胆儿越来越肥了,谁惯的?”
慕眠正好拿了包包从房间里出来,听到这句,意味深长地笑,“谁惯的啊。当然是她男朋友。”
门被关上,安静的长廊一声响,银灰色的壁纸上隐约可见精致繁复的细纹,地毯是极富质感的紫色。
突如其来的安静,气氛有几分异样。
几秒后,白泽宇啧了声,眼皮懒懒地落下,“南绯,哥突然对你这几年的情史有点兴趣,跟我说说?”
*
慕眠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大大咧咧出门逛街的感觉。北欧这边几乎没有人认识她,她终于可以不用戴墨镜戴口罩拉着南绯在各大商场里乱晃。
两个女人在柜台边试口红,白泽宇坐在不远处的星巴克喝咖啡,看看新闻,时而抬起眸看她们一眼。
商场里开着暖空调,南绯和慕眠都把大衣脱了下来搭在手臂上,里面都穿着雪纺裙。
白泽宇把咖啡放在桌上,随意搁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五指来回敲打。他眯着眸看过去,右手没什么章法地转动手机。
南绯穿着浅紫色的长裙,米白色的开衫搭在肩上,微卷的发尾落在背后,背影纤瘦,远远地看过去有几分温静美好的意思。
温静美好,宜嫁娶。
很多年没见,她高了,瘦了,脸蛋也更精致。
心上好像有一只羽毛刷过。
白泽宇舌尖顶了顶上颚,目光挪开,宽大粗糙的手心握住手机。
手指动了动,他拨通一个电话。
“阿泽啊。”顾靳弦懒懒地应着,看了一天的秀,他正倒在床上喝红酒看杂志,“他们两个到北欧了吗?”
“到了。”白泽宇掀唇吐字,他唇色偏深,但因为不爱喝水所以总显得有些干燥。
“那行。”顾靳弦翻过一页杂志,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上面模特的穿搭,“多帮我照顾一下呗,南绯是我徒弟,左祈深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白泽宇抬了抬眉,眉梢末端那抹疤短小却有种肃杀之意。商场里人来人往,大多是欧洲白人,骨架大,五官深邃。
那两个穿着雪纺裙的纤瘦亚洲姑娘有些惹眼。
白泽宇半阖着眸,语调淡淡地,“之前没跟你说。我跟南绯认识。”
“……”顾靳弦吃了一惊,翻杂志的手顿住,“这世界这么小?”
烟瘾有些犯了,白泽宇习惯性地去摸口袋里的烟,突然又想起这里是咖啡厅,抽烟不方便,于是摸出一片口香糖,剥开了往嘴里放。
他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薄荷味的,有点刺激。闹得他舌尖泛凉。
“你跟她什么关系啊?”顾靳弦眉梢挑起,开玩笑般地问,“前男女朋友?”
舌尖忽的传来一股痛感。白泽宇轻轻“嘶”了一声,皱着眉。
咬到舌头了。
他把嘴里那玩意儿吐出来,裹在糖纸里。然后才回应电话那头的人。
“不是。”白泽宇把手里一小团隔空扔进垃圾桶,眉间一道折痕,他的声线淡了几分,“她是我以前认的一个妹妹。”
顾靳弦哦了声,端起床头柜上的红酒,低眸晃了晃。
认的妹妹?
好像有点暧昧。
现在回想起来,白泽宇在大学也没怎么交过女朋友。
对此白泽宇当时是这样解释的:看不惯洋妞,老子喜欢东方妹子,最好瘦点白点。
那时顾靳弦还笑他,是不是在国内有个惦记的姑娘?
白泽宇只是踢了他一脚,咬着烟,也没否认。
“你对南绯……”顾靳弦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
他已经在思考自己是站在左祈深那边,还是站着白泽宇这边。
唉,做人真难啊。
“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女孩。”桌上咖啡余温散去,原本盘旋在杯口的白雾也消失,白泽宇淡淡地掀唇,“我希望她一生平安幸福。”
听着电话那头平静清浅的呼吸声,顾靳弦静了两秒,抿唇,抬起眼皮,“我明白了。”
他从床上站起,走到窗边,语气难得郑重,“你放心,左祈深是认真的。两年前他们就有交集,只是后来他上前线,错过了两年,阴差阳错让程时初钻了空子。”
有带着绿色围裙的咖啡厅服务生走过来,为白泽宇续杯,杯子里重新被灌满了热咖啡,杯口白雾腾起。
服务生把咖啡杯放回桌上,礼貌地点头,然后退开,拿着托盘走到其他卡座上继续工作。
白泽宇看着那抹升腾的白雾,对着电话里淡淡地嗯了声。
“左祈深身边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他问。
顾靳弦愣了一下,继而笑开,“他不近女色。”
“那行。”白泽宇端起咖啡喝了口。
顾靳弦也猜出了他在担心什么,打趣般地追问,“要是有,你打算怎么办?”
“一个个弄走呗。”白泽宇懒懒地眯眸,把咖啡放回桌上,瓷杯撞击桌面发出一声清脆声响,“不然留着过年?”
南绯的童年虽然衣食无忧,但实在称不上是美好,她青春期那会儿,白泽宇当年还操心过她会不会因为爹娘的无视产生什么心理阴影。
好在那段时间她看起来还是挺正常的,一直都开朗活泼。
不过。
在这样的原生家庭长大,一腔温情早早地就全被父母磨光。南绯在对待感情问题上肯定会跟常人不同。过于凉薄或者过于深情,都有可能。
情路,也许会坎坷。
所以白泽宇想先替她把那些莺莺燕燕除掉,好让她情路顺畅些。不过好在左祈深边上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眼见着南绯和慕眠正往他这边走,白泽宇从椅子上起身,拎起搭在靠背上的大衣,“不说了,挂了。”
*
逛了一会儿街之后,南绯还是早早地回酒店了。
原因在于,她逛街的时候眼睛瞟到了一处男士墨镜柜台,那些墨镜让她突然想起了左祈深。左祈深经常会戴墨镜。
南绯突然就升起了一种愧疚感。
左祈深陪她过来参加综艺,结果她把他一个人放在酒店,自己跟朋友出来玩……
好像有点不好。
于是她早早地就回了酒店,刷了房卡之后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房间。
左祈深正坐在沙发上看平板,南绯远远地瞄了一眼,那页面看起来好像是军事新闻。
她关门的力道并不大,但还是发出了声音,高跟鞋踏在地上也哒哒地响,所以男人注意到了她的动静。
然而他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他的新闻。
南绯抿了抿唇,乖巧地在他身边坐下,“左祈深。”
男人嗯了一声,视线依然在屏幕上。
平板电脑里传出新闻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我国最新研制的航空母舰,其核心技术……”
后面的那些术语南绯听不懂,也没心思听。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整个人又往左祈深那边挪了挪。
“我陪你看!”她也盯着屏幕,虽然上面一大堆她叫不出名字的武器。
左祈深眼皮抬起,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你喜欢看这种?”
南绯想了想。
虽然她对这种新闻并不感兴趣,但是为了哄男友,她不喜欢也得说喜欢嘛。
于是她点点头,弯着唇冲他笑,乖巧又甜美,“喜欢。”
左祈深似乎勾了勾唇,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把手里的平板放在她腿上。
“喜欢就自己看,我走了。”
他说完就站起来,往房间另一端的走。
南绯先是懵逼了一阵,然后很快从沙发上跳起来,把平板随便扔在一边。
踩着高跟鞋,她哒哒哒地就小跑到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身边,飞快地扯出他的袖口。
左祈深停下脚步,偏头睨了她一眼,嗓音淡淡的,“又不喜欢看了?”
平板电脑的屏幕上,画面不断地切换,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新型武器。新闻播音员依然不急不缓地念着稿子,滴水不漏,语速语调都控制得很好,十分专业。
南绯眨了眨眼睛,又往他那边走了两步,离他更近了些。
她低声说了句,“我骗你的。”
“嗯。”
她抬起眸,唇角弯着,“其实我不喜欢看军事新闻——”
温柔绵软了几分,南绯踮起脚,凑近他耳边,“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