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背脊笔直，清瘦的肩膀撑起薄薄的衬衫衣料，衣服上全是水，整个人暗得像是刚从深海里出来的囚徒。
南绯看着他，安静了很久，紧抿的唇瓣松开，最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掀唇，声音淡淡的，“是不是真喜欢，你难道看不出来？”
左言洛原本扣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突然就失了力道，眼睛空洞着，视线像是落在她身上，又像是没有，浑身犹如注了铅，僵硬不能自持。
南绯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地说道，“你先回去吧，衣服都湿了。”
他这副样子，再加上她所知道的关于左言洛的身世，南绯还真觉得对他狠不下心。
这个少年甚至还小她一岁。
左言洛突然牵起唇角，笑了，薄薄冷冷的笑，眼睛里淬着寒冰：
“你这是以什么身份劝我？嫂子么？”
南绯愣了几秒，继而平静地与他对视，“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但我确实只能是你的嫂子。”
“左言洛。”南绯眼皮微微的落下，又抬起，视线重新落回到他的眼中，桃花眼里是极其现实的冷静，“其实你也没那么喜欢我吧。我们不过见过几次。”
左言洛瞳孔微缩，退后几步，几分狼狈。
“你注意我无非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再加上或许那天刚好你心情很好，又或许这段时间，你刚好想找一个女朋友，所以你注意到了我，并对我有那么点儿兴趣。”南绯掀唇吐字，一字一句极尽理性，她安静地注视着他，“这种兴趣根本算不上什么爱情。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不是么？”
少年垂落在腿侧的五指渐渐收紧，挪开视线，鼻翼微微翕动，剧烈地呼吸。
“你之所以这样屡次忍不住的找我，帮我，只是因为你得知我是左祈深的未婚妻，心里有点不甘心罢了。”南绯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他别过头去的僵硬侧脸，“他是左家对外宣称的唯一儿子，你却十八年见不得光，你嫉妒他。又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好感的女人也是他的，你心里又愤怒又嫉妒。”
她往右边走了两步，视线与左言洛对上，轻轻地道，“言洛，我说的对么？”
其实并没有那么深情。
一切都只是自尊心和嫉妒心在作祟。
所以，原来那些细碎的好感，掺杂了很多别的东西，被无限地放大，变成了现在这样。
左言洛的唇瓣渐渐褪了色，闭了闭眼，面色已经是一片惨白。
他安静了很久。
往后退，一步，两步，一边退一边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
左言洛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他的母亲，言嫣。她为左邺城发疯的样子，歇斯底里地哀求着，神经质地自欺欺人着。
少年心里突然升起无限放大的恐慌，仿佛要装满他的整个心窝。
他会变成母亲那样么？因为执念，因为求而不得。
头部一阵尖锐的刺痛，左言洛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俊脸紧皱着，额角迅速地渗出汗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