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上的小太阳在天花板灯光的反射下闪烁出的微光几乎要灼伤慕眠的眼睛。
那一瞬间,关于她和程凉暮之间,许多相爱的细节涌了出来。
仿佛后来那一年的冷漠和失望全都被淡化,慕眠想起当年他们都在校园里的时候。那时,所有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她当年喜欢程凉暮什么呢?
当他浑身是血的站在器材室却一脸平静漠然的时候,当她走近他,闻到他身上那股冰凉的薄荷味的时候。
当他漠然的双眼垂下来,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隐隐的露出一点微不可查的疲惫的时候。
当他低眸看着她,目光里深深浅浅的透着平时几乎见不到的温情的时候;当他一身笔挺的西装制服,倚在树下,耷拉着眼睛勾着唇叫她“过来”的时候。
当他吃醋生气的时候,把她抵在墙角掐着她的下巴,低头吻她的时候,当他修长而节骨分明的手一颗一颗解开自己扣子的时候。
当他剥开她的裙子,一边抚过她的头发一边温柔地吻她的时候,当他勾着唇低沉又性感地叫“宝贝儿”的时候。
这是她从小到大唯一喜欢的男人,唯一这么喜欢的男人。
她奉上自己的赤子之心,奉上自己每一次毫无遮掩的悸动和心跳。
她的十六十七岁,生命里有程凉暮,是她感觉到最幸运的事情。
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多么不容易。
墙上的挂钟,秒针安静地转着圈。天花板上吊灯的光线洒下来,落在程凉暮被衬衫包裹着的削平肩头。
他低眸,安静地看着自己身前的慕眠,修长白皙的手指依然握着那个戒指盒。
男人的眼皮落下,俊容平静,眼底却有罕见的不安情绪流淌。
慕眠一直站在那里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她是一点都不喜欢他了吗?她是真的不愿意了吗?她不愿意跟他在一起了吗?
要是她真的不愿意......
程凉暮阴阴郁郁地想,要是她真的不愿意,他是不是要把她带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关起来?
扣在戒指盒上的手指微微收紧,程凉暮掀起眼皮,幽邃又阴郁的情绪慢慢的淌出来,正要说话,慕眠突然抬起手,接过他手里的盒子。
然后踮起脚,她柔软的唇瓣贴上了他冰凉的唇角。
程凉暮微微怔住。
女人身上淡淡的皂香涌来,她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细细地像是舔舐伤口一般,轻吮着他薄薄的唇形。
这一年来,她第一次吻得这样专注认真。
程凉暮垂眼看她脸上的表情,发现她的眼角有湿润的痕迹,虽然她闭着眼睛,但也可以看见她微红的眼眶。
他心里不可抑制地一疼。
他这样一个处处算计的人,被迫的、有意的、无意的做了多少对不起她的事情。
她知道或者不知道,或者她只是在装作不知道。
程凉暮喉结滚动,抬起手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他闭了闭眼,薄薄的唇瓣张了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