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家世，他身后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他的父亲，他的哥哥，那种不像是亲人的亲人。
慕眠虽然觉得自己难以割舍他，却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无力承受。
无力承受这样一份不被人祝福的沉重爱情。
她冷静下来，抬起手将自己眼角的湿润擦干，推开程凉暮，“你回去吧，我过几天就要在这边录节目了。”
程凉暮地脸色顿时又冷了下来，慕眠没看他，干脆把话说开，她微微抬起头，视线对上他的，平静地开口：“程锦华找过我了。”
接下来的话其实都不必再说，程锦华找她是为了什么，是想让她做什么，其实程凉暮应该很清楚。
无非就是让他们分手而已。
于是慕眠眼皮落下，没再说话。
程凉暮眼神里只有一闪而过的意外，再然后目光里混着平静、隐痛以及渐渐翻涌的阴郁嘲讽，“所以你就答应他了？”
慕眠垂着眼，依然没说话，长而卷曲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她的右手轻轻地就着自己的雪纺裙裙摆。
她面庞没有上妆，素净寡淡，隐隐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程凉暮喉结滚动，抬起手扯开自己原本扣得牢固的西装扣子。
领口的两粒扣落在地上，男人白皙凌厉的锁骨露出来，喉结如刀，冰凉锋利。
他平静地看着慕眠，瞳眸深处透着渐渐渗出来的阴郁，语调却很温和，“眠眠，你别气我，跟我回去，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间的玻璃窗外有愈演愈烈的雨声，房里没有开灯，光源几乎都来自酒店长廊天花板上的吊灯。而身形高大的男人堵在门口，逆光而站，俊美的面容里透着一股平静的阴郁。
像是一块小小的墨点，渐渐在宣纸上晕开，随着慕眠沉默时间的边长，程凉暮眼底的阴郁愈发浓郁。
慕眠慢慢地抬起头，眼神平静，“程锦华拿我身边的人威胁我，他是认真的。如果我们不分手，他会一个个的毁了我身边的人。”
“阿暮。”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迷茫和无奈从眼底露出来，“我好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就开始觉得跟你在一起不再开心，或者说，不开心的瞬间多过开心的瞬间。”
走出了校园，现实的东西终究是冒了出来，程慕两家的利益对立，程锦华的反对，还有两个人并无交集、各自繁忙的工作。
十八岁生日那年，慕眠第一次发现自己爸爸还没来得及染黑的白发，她明白他已经老了，而自己，也不应该让爸爸再为自己操心，她以后更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家人。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会躲在自己家人的庇护下，她现在要开始保护家人，学会权衡利弊，面对这世间的所有冰冷和险恶。
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不要坚持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慕眠像是很疲惫了一般，语调轻的像是叹息：
“阿暮，我们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