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进思也跟过来,看过之后,他拍手笑道:“怪不得它一动不动,还以为它睡着了,竟然是死了,这岂不是等于吃饱了就睡,一睡不醒,这是寿终正寝啊!”
杨泽松了口气,此时却有些害怕,幸亏这狗是死在睡梦中的,要是中了毒后发疯乱咬人,那可就糟糕了,这年头可没法预防狂犬病。
李桩老汉大叫一声,他从闲汉手里抢过那狗,使劲晃了晃,喃喃地道:“真的死了,这么说我们真的是冤枉大姐儿,竟真的是我们错了!”
杨泽安慰他道:“并未错得离谱儿,你们不是最后撤回状子了么,这就是对你们儿媳妇最大的信任啊!”
杨哲老汉这时也过来,给杨泽和齐进思作揖,万分感谢官老爷们的英明,免了他们女儿所受的不白之冤。
杨家大姐这时也过来,深深万福,她早知这场官司说了算的不是那位官架子极大的齐大老爷,而是眼前这位被人叫做小杨先生的年轻人。虽然她的婆家撤回了状子,不再告她,可事情没有最终弄明白,她以后还是会被乡亲邻居们猜疑,说不定过些ri子,就会有闲言碎语传出来,仍会给李家和杨家造成伤害。
可现在案情弄明白了,她所有的嫌疑都清洗得干干净净,而且没有后患,她岂能不感谢杨泽,这情同再造之恩啊!
杨家大姐道:“多谢小杨先生大恩,这份恩情小妇人实在是报答不完,只能在家中立上长生牌,求老天爷保祐小杨先生,长命百岁,公侯万代!”
杨泽却摆了摆手,道:“谢我做甚,如果要谢,你就谢谢这条狗吧,它也算是义犬了,如不是它,你的冤情还真法洗刷掉呢,它的一条命,救了你的命啊!要依我说,把它火花了,立个义犬墓,多给它上几柱香,嘱咐它下辈子托生chéngrén,这才是应该的。”
他怕狗肉有毒,万一被不明真相的人给捡去吃了,那岂不是也要中毒,所以说要把它火化。
杨家大姐听了,果然对那狗投去感激的眼神,虽然这狗只是条野狗,这年头也没人把狗当回事儿,可再怎么说这狗也对她有恩,她接过那狗,抱在怀里,道:“小妇人这就去把它火化,给它找块好地方埋了!”
杨家和李家的人都说应该如此,这是一条义犬!
这案子破的皆大欢喜,而且一波三折,这热闹绝对让众人看得值,估计以后几年时间内,都会被人津津乐道。
这回杨泽和齐进思才真的回了城,一路之上,齐进思老脸乐成了一朵花,兴奋无比,不住地说他要亲自写卷宗,上报给林州的魏侯,相信魏侯也会对此案破得如此圆满,大加赞赏。之后,他又感慨,可惜自己就要致仕回家了,要不然就凭这个案子,他非得升上一级不可。
齐进思心里还有话,但却不能和杨泽明说,他寻思这案子破的,必会讨得京城里贵人的欢心,说不定还会有赏赐,只可惜他领不到赏赐了,只能便宜韩盘和向成卫了!
车马回到瓜州,杨泽半路下车,带着木根回自己的宅子去了,而齐进思则直奔衙门,他要好好琢磨一下,连夜写出案卷,把自己好生吹嘘一番,他升官是不指望的,但如果能在致仕之前,给儿孙讨个荫封,那岂不是大好事么!
案子破了,衙门里自有韩盘和向成卫的亲信,趁着城门没关,快马加鞭地出了城,跑去给两位大人送信,让他们不用躲了,赶紧回来抢功劳吧!
第二天一早,韩盘和向成卫就都回来了,只不过两人不是去的一个地方,回来时也不是走的一个城门,两人没有碰上,可他们却从手下人嘴里得知,这案子是在杨泽的指导下破案的,而且破得堪称完美,所以他俩一回城,都不先回衙门,不着急见齐进思,而是同时跑去见杨泽,要先听听杨泽的解释。
向成卫先到的杨泽家,他只带了两个随从,到了杨家大宅,向成卫问道:“就是这里吗?”
那给他报信儿的随从道:“小的打听清楚了,就是这里,是那个马登高送他的宅子,小杨先生已经搬进来了。”
向成卫嗯了声,他当然知道是马登高送的宅子,只不过是头一回来这里而已,他跳下马,来到门前,敲了几下门,叫道:“小杨先生,已然ri上三杆,可还高枕安卧乎?”
里面没人回答,向成卫心想:“难不成真的还在睡觉?”砰砰砰地,又敲了好几下。
院里传出声音,有人道:“谁啊,大清早的就不安生,可是又有案子请我们少东家去破吗?”
大门吱嘎一声打开,里面出来个半大小子,一脸的瞌睡,还在打呵欠,正是小学徒木根。木根一见是向成卫,顿时一咧嘴,也不打瞌睡了,叫道:“原来是向大人,快快请进。少东家,向大人来了!”
向成卫心里有事,他抢步进了院子,道:“小杨先生住的哪间房?”话刚问完,就见杨泽光膀子从正房的窗子里探出身来,他忙道:“原来在这里!”大步到了房门前,推门就进。
杨泽还在床上没起来呢,叫道:“喂喂,向大人,还请稍等,等学生穿上衣服!”
向成卫笑道:“都是男人,没啥不方便的!”他竟然自顾自地坐到了床边。
杨泽咝地抽了口凉气,这位向大人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吧,看本少东家细皮嫩肉的……这个调调儿,我可是受不了的!
向成卫才不管杨泽怎么想呢,他直截了当地道:“小杨先生,我昨天出城,今早回来,一进城就立即来你这里了,主要是有事相询。”
杨泽忙道:“有什么急事吗?”他可不知杨家大姐的案子,对官员们有多么的重要,更不知因为这个案子,向成卫还特地躲出了城去。
向成卫道:“昨天你可是协助齐进思破了一个案子,是关于谋杀亲夫的,是你出的主意吗,所以齐老头儿才破了案子?”他相当地紧张,很着急地要得到确切的答案,要杨泽亲口承认。
杨泽啊了声,原来是为了这个,这案子很重要吗,竟然劳长史大人大清早的就跑来。他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破案子的过程中,学生用了案情重演,这才帮齐大人破了案子,学生其实没什么功劳……”
“不用谦虚,以咱们的交情,说这些虚的干嘛!”向成卫打断杨泽的话,又道:“案情重演,这个倒是头一回听说,等会儿你好生为我解说解说。”
顿了顿,稍稍犹豫一下,向成卫道:“我听手下人说,此案在你说的那个重演过程中,很多人都看到了,相信今天就会被传扬开来。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小杨先生一定要答应。”
杨泽道:“这个,我……学生没什么本事,不知向大人……”他可不敢立即答应,看向成卫郑重的样子,所求之事想必不小。
向成卫猛地冒出一句话来:“我打算举荐小杨先生为官,那齐老头儿不是要致仕了么,他的位子,就由你接!”
杨泽大吃一惊,那齐进思可是瓜州司法曹,正七品的官位,这也就是在瓜州城里,要是放到外县,那可就是一县的县令,自己哪有本事,一下子就当上县令的!
杨泽道:“向大人,这个……这个不是你求我吧,许我官位,该是我求你才对啊!”
向成卫嘿嘿笑两声道:“咱们长话短说,凭咱俩的交情,还用得着藏着掖着么!我只求小杨先生,你能不能对外宣称,说那案情重演的想法,是和我商量之后,这才得出的,只因我当时不在城里,所以便由你协助齐老头儿破的案子?当然,我也不会亏待齐老头儿的,该他得的,照得不误。”
原来如此,杨泽立时就明白了,向成卫是要抢齐进思的功劳,只要自己对别人说,案情重演是向成卫的主意,那齐进思就不得不把这个写进案卷之中,齐进思一个马上就要致仕的人,抢功劳哪可能抢得过向成卫,向成卫可是实权长史,瓜州城里的第二号人物。
这个对杨泽来讲,只不过几句话的事,有啥能不答应的,他道:“向大人说得哪里话来,这案情重演本来就是咱们共同研究出来的嘛!”
听杨泽答应,向成卫喜出望外,道:“好好,我就知道小杨先生重情义,讲交情。那咱们就说说这案情重演,具体是怎么个重演法儿?”
杨泽正要解说,可这时大门外又有人敲门,而且敲得也是砰砰作响,就和刚才向成卫敲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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