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子时。
芦县破旧的大街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偶尔有几声狗叫,一片寂静。
县衙门后宅书房,一盏油灯还在亮着,泛出昏暗的灯光。
一个身影在窗户后面坐着,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
“当,当,当!”梆子声响起,但打更人边敲着梆子渐行渐远。
五个黑影出现在县衙门门口外,看了看天上被云遮盖的月亮,悄悄走近了墙边,帖着墙,另外一个退了几步,一个急冲,踏着帖墙的黑衣人肩膀上,顺势一跃,便翻墙跳入了衙门内。
五人留下一个在外面把风,四个全翻墙跳了入去。
四个黑衣人站在院子内,看着这个仅有两进的院子,前面是公堂后面是住宅,后面左侧的宅子里正着灯。
四个黑衣人很快就帖着墙,向那亮着灯的房子摸去。
然后,一个蒙面人向东边的厢房指了指,两个蒙面人点了点头,便向所指的方向摸去。
而那个指挥的蒙面人和身边的同伙,向亮着灯光的房子走去。
手中握着把短刀,刀刃泛着寒光,在阴暗的黑夜里,有淡淡的杀气在荡漾。
两人身形一闪,便来到亮着灯的房子前。中间的一人,一脚踢开了房门。
“狗官,去死吧!”
杨知县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听见叫声,猛的抬头,却见两个黑衣蒙面人赫然站在了面前,手中还握着把亮晃晃的尖刀。
“你们要杀我?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呢?”杨知县知道在劫难逃,不禁有点惊慌。
“哼,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正说着,杨知县那双原本惊恐的眼睛却睁得更大,望向了蒙面人的背后。
因为,两个蒙面人的背后突然闪出两个人影,同样是蒙着面,只不过手中拿着的是长刀,长刀已经抵在了前面的蒙面人脑后。
“留活的!”杨知县却厉声的叫。
但面前两个蒙面人已经把尖刀一抬,就向杨知县捅去。
杨知县唯有把手中的书一抬,尖刀剌入了书中。
但面前的蒙面人脑袋已经飞了出去,在灯火下,能看到的是一股鲜血喷飞而出。
两个蒙面人几乎同时被砍了脑袋,两个身体仍然站立在杨知县的面前。
“刺客呀,刺客!”杨知县扔掉还插着尖刀的书叫了起来。
门外,风声骤起。
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拿着一把剑急冲而来,长剑带着破风之声直刺而入。
“当!”
长剑从背后刺来,那杀掉蒙面人的两个少年赶快把手中的刀一旋,挡住了剑锋。
“砰!”的一声,那持剑的汉子弹飞了出去。
汉子一个鲤鱼打廷跳了起来,叫:“那来的刺客,好强的内力!”
“见过卫青大哥,我是元天,不是刺客!”元天一步走出门口,向持剑的汉子抱了抱拳。
“哦,是你?”
屋里。
杨知县呆呆的看着两具无头尸,又看了看面前站着的握刀少年。
“知县大人,让你受惊了!”花无缺向知县拱了拱手。
“你怎么杀了他们呢,留下活口不成么?”杨知县不满的瞪了眼花无缺。
“事出突然,再慢一点,怕是那尖刀已经刺到知县大人你了!”花无缺有点无语的道。
卫青再次冲入屋中,望向知县:“爹,你没事吧?”
此时,屋外传来了元天的叫声:“快,把所有的出路封住,还有几个刺客在里面!”
墙头上跳落几个少年,径直冲向了厢房门口,叫:“贼人快出来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黑暗中,走出了两个蒙面人。
但当众人看到蒙面人时,顿时一惊,并后退了三步。
只见一个蒙面人勒着一位老嬷嬷的脖子,老嬷嬷已经吓得面无血色,抖着身子正一步步挪动着出来。
后面那个蒙面人拽着个小姑娘,小姑娘粉嘟嘟的就穿个小肚兜,一边哭着一边挣扎。
此时,哭声惊动了所有的人。
衙门里的人全都出来了,杨知县提着油灯在卫青扶着走了出来,知县夫人,还有前院住着的两个老差人。
元天手下的十个人都站在院子里,握着刀,正盯着劫持人质的两个蒙面人。
老差人点亮了火把,元天看着在火光下的两个蒙面人,那双眼睛正闪着凶光,手中的短刀正抵在老嬷嬷和小女孩的脖子上。
“让开,快放我们走,否则的话,我就杀了他们!”蒙面人大声的吼着。
看见面前的人没有为之所动,不禁怒了,手中的刀压在老嬷嬷的脖子上,叫:“听到没有?我就杀了她!”
老嬷嬷抖着身子,已经口吐白沫了。
“想走,先放了人,就让你们走!”元天冷冷的盯着蒙面人道。
“你以为我们是傻瓜呀,没了人质,你们岂不会杀了我们呀,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蒙面人顿了顿,又道:“快放我们走,并且保证不跟踪我们,出了城自然就放人!”
元天脸色一冷:“做梦,我凭什么信你?”
知县却上前一步,望向蒙面人:“别吵了,劫持老幼妇孺算什么英雄好汉,把人放了,本官陪你出城!”
两个蒙面人扫了眼知县,又对视了一眼,道:“不行,就你一个人,我们手里可是握着两条人命呢!”
知县把油灯递到卫青手中,沉了沉脸色:“那好,把刘嬷嬷放了,我父女给你们作人质!”
“这?”
站在身边的人都望向了知县,眼里闪烁着敬佩之色。
卫青急叫着:“爹,不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杀了你呀!”
元天也很吃惊,也很愕然,禁不住望向了知县。
亲身赴险解救人质,已经是大无畏的行为了,当对方提出只能换一个人的时候,杨知县竟然不是换回自己的女儿,而是决定换一名女仆的安全,这让元天内心震惊不已。
杨知县,果然是条汉子。
一定要保护好知县!元天心中暗道。
此时,听到要交换人质,小姑娘竟然不哭了,望着知县,小嘴却泛出个淡淡的笑容。
蒙面人也把抵在她脖子上的刀,离远了一点。
看来,小姑娘也对父亲的决定很满意,父女两人都很善良。
杨知县从元天身边走过,元天与杨知县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杨知县哆嗦着走向了蒙面人,对方看着他走近,便一把将手中的老嬷嬷推开,伸手去抓杨知县。
杨知县却一闪,避开了他抓来的大手,接着猛的一抬脚,踢向了蒙面人的胸口。
猝不及防的被踢得倒退了几步,另一个蒙面人赶快扬起手中的刀,就要向知县劈去。
“吱!”
却在这时,一颗铁弹子飞了过来,正的击中了他握刀的手,尖刀飞了出去,那手却被铁弹子打得骨碎。
“哎呦!”蒙面人捂着手大声惨叫。
突然,两个黑影同时逼近,一道寒光闪出,随之而来的是两抹鲜血在刀锋中弥漫。
“刀下留人!”杨知县话音末落,已经看见两颗人头滚落在地。
“让大人受惊了,小姑娘你没事吧?”元天抹了抹刀刃上的血,回头问。
小姑娘扑入了知县怀中,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但很快,哭声又停了。她回头望向元天:“多谢大哥哥出手相救!”
“唉,你们也狠了点吧,怎么又把凶手杀了呢!这叫我怎么知道到底是谁指使的呀!”知县无奈的跺了跺脚。
元天却笑了,冲知县道:“大人不要担心,我们在外面已经抓住了一个,就审问他就成了!”
“狗剩,把那个家伙提过来!”元天回头叫。
“师父,不好,那人已经咬舌自尽了。”狗剩和周小石过来,手中拽着的已经是具死尸了。
元天瞧了眼那死人,跺着脚叫:“真他妈的,居然全是一帮死士!”
杨知县也跟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来,是朝中有人希望我死呀。”
元天却望向杨知县,道:“大人,虽然没有活口,但我知道了背后的人,那肯定是长安李记派来的杀手!”
“哦!”杨知县脸色一凛:“莫非你已经查缉了李记商队的货物?”
元天点头,道:“正是,在下扣押了一千五百担砖茶,三百头骆驼,李家已经派人来夺过一回了,正是担心他们对你不利,卑职才带人前来护驾的。”
杨知县不禁冷冷的哼了一声,道:“真想不到,一个小小商人居然敢刺杀朝廷命官,这塞北果然够乱,不过这样反而激起我的斗志。”说着,沉思了一刻,又道:“元天,本官这就修书一封,你亲自送到兰州,户部正堂苏大人正在那里巡察,想办法交给他,必有大用。”
很快就写好书信,交给了元天。元天把书信放入怀中,决定连夜启程。
临走前,把周小石喊到杨知县面前,道:“这是十三侠中的十弟,功夫了得,刚才那一颗铁弹就是他射的,就让他带着兄弟们护卫大人吧。”
“好!”杨知县打量了眼周小石,点了点头,道:“你就当卫班的班头吧!”
元天和花无缺向众人抱了抱拳,就向衙门外走去,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