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李家,早已乱成一团。
李家动用了一切关系,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找回大小姐。
长安城,城墙上守城的卫兵明显增多,已经五步一岗,三步一哨,每个士兵手里都拿着一张画像,李家发话了,只要能找到画上的姑娘,就赏一千两银子。
当然,李家对外只是说老爷的一个小妾走失了,大小姐丢了的信息是谁也不敢泄露。
夜色降临,守城的士兵撑着灯笼,睁大眼睛在城头上走动。看在一千两赏银的份上,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城门紧闭,巍峨的城墙上每隔五步便有一岗,灯笼照成白昼,夜风习习,吹得灯笼晃动,守城的士兵很快就有了睡意。
午夜渐近,一个身穿黑衣黑披风的男子,背着一个妙龄的姑娘悄然出现在城头上。
此人仍是江枫,他背着李妍走上了城头。凭江枫的身手,硬是杀出去也没人挡得住,可是,他打算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江枫唯有选择晚上出城。
“小妹妹,抓紧了,叔叔要带你飞了。”
城头上的风很大,李妍被背在背上,一头秀发随风飞扬。她虽然是个盲人,但知觉却很灵敏,知道身处高处。
此刻,心情却很兴奋,她很遗憾没能看见外面的一切。如果能看到这个世界那该多好,能看见满天繁星,而自己应该就站在天穹之上,在繁星相伴下,飞呀飞呀,那是多刺激多浪漫的事情呀。
“叔叔,快点飞吧,快点找到神医,我要看看这个世界。”李妍低声叫着,然后抓紧江枫的肩膀。
江枫望向了城头下,一片漆黑。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伸开双手,纵身跃出。
凛冽的夜风将披风吹得舒展开来,像一个蝙蝠的翅膀在风中晃动,整个人像个夜灵一般消失在夜空中。
一个士兵靠着墙睡着了,听见撕裂的风声,猛的睁开眼睛,却见一个黑影从城头上掠下。“哗,有人,有人跳下去了。”士兵惊叫着。
同伴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打了个哈欠道:“老四,你眼花了吧,谁在三更半夜爬上城头没事往下跳呢?你做恶梦了吧。”
。。。。。。
兰州,巡抚官邸。
甘肃巡抚陈大人亲自将李少华送出门口,双方亲切话别,气氛非常融合。
李少华钻入豪华的马车车厢中,坐下在潜着柔软的座垫的太师椅,马车便轻轻启动,向前驶去。
看着外面倒退的风景,原本一脸笑容的脸逐渐冰冷了起来。
手下的人办事太无能了,芝麻大的事居然越闹越大,非要他亲自出马,走了巡抚大人的路子不可。虽然事情总算有点眉目了,但代价却是相当昂贵,这如何不让他恼火呢。
李炯和李易的马车跟在后面,此时两人心中都是惴惴不安,家主做事向来都很严酷,想必此事过后,必然会惩处他俩。
回到兰州府邸后,李少华下了车就直奔后院,李炯和李易赶紧跟在后面,也不敢说话。
但到了二院,就被卫士拦住。两人不敢前行,对视了一眼,发觉彼此都是一脸愁容。
两人只好站在门口待着,片刻过后,里面传出话来,让两人到书房门口等待家主接见。
两人赶紧来到了书房门口,这是一座独立在中间的阁楼,太阳正好把火热的阳光洒在阁楼上,门口没有树木,也没有桌椅,地上铺着青石板,阳光照在石板上,分外耀眼。
两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在火热的阳光下,来回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才看见兰州分铺的帐房抱着一厚摞帐本过来。帐房先生表情冷漠,直接进入了书房。
李炯看见兰州铺帐房,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他身为兰州方面的掌柜,这些年可没少做手脚,光是银子就捞了不下五十万两,帐本更是乱糟糟的一团,虽然没人能查清楚这些烂帐,但是,当被家主盯上了,一查就一个准,只要一旦查出了贪污,那就足够了,贪污就按照家法执行,该杀必杀。
不久,书房里传出了家主的笑声,让人听得冰冷刺骨。这下,李炯已经冷汗直流,脸色苍白,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李易瞧见他跪下,赶快也跟着跪下。大掌柜贪污,他当然也有份,眼见东窗事发,他俩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阳光猛烈,两人就跪在滚烫的石板上,背脊依然冷汗直流,大点大点的滴下,擦也不敢擦,走也不敢走。
就这样,一直跪到黄昏,李少华才拎着一本总帐出现,脸上带着冷冷的笑容,斜眼看着李烔,道:“这帐本怎么像天书一般呢,李掌柜你得教教我怎么看呢?”
李炯抖着身体,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少华刚要发话,远处突然跑进一个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看上去就知道是星夜兼程而来,此人大伙都认识,是长安府中的一名管事,千里迢迢赶到兰州,那肯定是家里出了大事。
李少华冷冷的看了眼李炯,便招呼管事进了屋。
不一会儿,屋里却传来了一声脆响,是一个花瓶摔地的声音。
这就稀罕了,一般家主生气不会摔东西,而是冷笑,让人渗的头皮发麻的那种笑,可这次却失态得摔了东西,说明家里出了特别大的事,比兰州方面失职和贪污的事还要大。
听着这些动静,李炯和李易相互对了一眼,竟然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
家里肯定出了大事,看来家主非马上赶回去不可。那样是最好不过了,在他赶回长安这段日子里,应该能把帐面上的窟窿补上,就算不能自圆其说,也能避免严酷的责罚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李少华却没有走,他依然留在兰州,李炯和李易却没有受到任何责罚,甚至连一句关于帐本的话也没有问,就打发他俩回家了。
一个月黑风高的午夜,李易的卧室,门外被轻轻的叩响。
李易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压低声音问:“谁?”
外面也是个压低了的声音,应道:“我,李炯。”
“李炯?”李易赶快拨开门闩,一看果然是李炯站在门外。
李易刚想点灯,却被李炯止住:“别点灯,小心有人跟踪。”
李易拿着火刀火镰的手僵住了,跟踪这个词让他不寒而栗,家主没有责罚,并不代表此事就过去了,反而如同一把利刀悬在头顶,随时有落下的可能。
“大掌柜,我看,咱们把银子凑了交上去吧。”李易小心翼翼的道。
李炯闪进屋中,然后再闩上门,压低声音道:“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事,亏空其实不多,加起来,不就是八十万两左右。”
李炯顿了顿又道:“咱们兰州分号各兄弟谁也不落了很多好处,大伙儿都买了房置了地,一时半会怎么可能变现呢,但填不上这个窟窿,你我都得死。”
“哪?那该怎么办呢?咱没功劳也有苦劳嘛。”
“废话,我是他堂弟,我岂能不知道?他当初为了上位,也杀了不少人。不出意外,咱们俩怕是活不过底了。”
“那该如何是好?”李易一脸冷汗。
李炯却抖了抖嘴角,脸露狠色,道:“要是放在以前,咱们只有等死的份,可如今却有个番局的现会。”
“什么机会?”李易顿时脸上一起。
李炯低声道:“今日长安急报,虽然不知何事,但肯定不是好事,家主的虎卫已经星夜兼程赶回去了。”
“家主身边只留下五个人。”李炯接着说。
“大掌柜,你意思是杀人灭口?”李易弱弱的问。
“对,杀了李少华!”
“李大哥,你居然叫我杀家主?”李易脸刷的白了。
“不错,只有李少华死了,我才能上位,到时候,你我的帐岂不是一笔勾消呢。”李炯说着,脸色渐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