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堡被官兵重重的包围了起来,城堡外,旌旗招展,人声喧哗,马嘶鼓鸣,数不清的官兵在外面安营扎寨。
看着如此浩荡的声势,所有的镇民都傻了眼。
元天看着一字排开的八十多个壮丁,不禁叹气。就算每个人都是百人杀,但又能杀死几个官兵?看城堡外的官兵数量,怕是全甘肃的兵力都倾巢而出,不下一万之众。就凭十里堡区区几十人,和这低矮的堡墙,看来是守不住了。
吃过午饭,太阳正在懒洋洋的爬在空中的时候,十里堡的旗杆下,已聚集了一帮镇民。
张驼子,大老赵,莫掌柜,胡瘸子,陆木腿和史秀才等人都聚到了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镇民围成一圈,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脸色黯然,甚至不安。
他们知道,兵临城下,将是一场大劫即将到来。
莫掌柜看着大人身后的那群小孩和站在堡墙上警戒的少年们,不禁叹了口气,然后道:“还是让元天哥儿领着娃们走吧,他们可是十里堡的种哩,不能。。。。”叹了口气,又道:“堡里有我们这些老骨头担待着,不会有事的。”
莫掌柜这几天脸色憔悴,似乎苍老了许多。
大老赵在旁点头,道:“对,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身后是他的儿子,赵铁蛋,此时的他,已经老成了许多,胡子拉碴。他听到父亲这么说,就上前一步接话:“要走,还是一块走,我们不能丢下你们不管的。”
大老赵瞪了眼赵铁蛋,刚要训几句,发现儿子都成了个小老头了,不禁摇头。
张驼子却开口了,他淡淡的道:“我们在十里堡里生活了一辈子,有家有屋的,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再说了,你们走了,官兵找不到凶手,自然就会散兵回去,他们毕竟是官府的人,不会杀我们这些老百姓的。”
谁也说不服谁,吵吵嚷嚷,只会浪费时间。到最后,连元天也沉不住气了,急急的道:“官兵其实比马贼更狠,再说了,我们不光杀了巡抚大人的公子,还杀了兰州府上百名官兵,这仇结大了,官兵定会疯狂的血洗十里堡的。”
可是,长辈们依然坚持留在这里,不愿跟他们一起逃难,双方谁也说不服谁,终于不欢而散。
元天站在胡记马肉馆门口,不禁感概。自己初来十里堡,胡瘸子收留了他,哑姑教他切马肉,劈柴,一起放羊,往事历历在目。
那些平凡的生活多么让人留恋呀,如果天下太平,谁又愿意舍家弃子,浪迹天涯呢。“胡老爹,其实我也不想走呀。”元天在门口徘徊,心中不禁唏嘘。
此时,屋内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我决定跟元天哥走了,一起闯荡江湖。”是哑姑的说话。
“你能成么?又没武功,你还是留在家中,照顾你爹吧。”铁心兰笑着说。
“哑姑走,我也跟着哑姑,好在有个照应。”李妍在旁说道。
“小妍,你还是回长安吧,你家毕竟是个大户,又那么多钱,荣华富贵亨之不尽,何苦跟着咱们受苦受难呢。”铁心兰快言快语的道。
“咱们不是说过了么?我们三姐妹,共生死么?心兰姐你凭什么赶我回去呢?”李妍不满的道。
“对,李妍就该回到李老板身边,否则我们对不住李老板了。”元天突然出现在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的背后。
“元天哥,你来了,怎么也不叫一声?”李妍看见元天,转身就上前大咧咧的抓住他的手,叫:“元天哥,你可得给俺作主啊,心兰姐和哑姑都不让我跟你们走。”
说着,又转身斟了一杯茶,递给元天:“元天哥,渴了吧,先喝口茶,再吃些东西吧。”
元天接过茶,饮了一口,道:“其实,她们都是为你好。”
“元天哥,你来了,吃了饭再走吧。”
哑姑和铁心兰走到元天面前,哑姑关心的打量了一眼元天,而铁心兰却一个粉拳打在元天的肩膀上,叫:“元天弟,我以为你都把我这个姐姐忘了呢。”
“我怎么敢把你这个姐姐忘了呢。”元天刚欲回敬她一拳,却见哑姑正望着他,赶快把手缩回,笑了笑。
然后又问:“我让你教哑姑功夫,教了没有?学到些什么了?”
哑姑在旁赶快接话:“我学了呢,都会一套剑法了,对付三两个人应该没问题的。”说着就从墙上取下一把长剑,拉着元天,非要到后院让元天瞧瞧她的剑法不可。
“元天弟,你就去检验检验吧,否则你怎么知道我教的徒弟厉害呢。”说着,把元天一推。
猝不及防,铁心兰居然用了内力。元天差一点把哑姑撞倒,他赶快伸手把哑姑扶住,哑姑一惊,却扑入了元天的怀里。
一双小鹿撞在元天的胸脯上,小嘴碰在元天的大嘴上。
“哈,哈,果然是夫妻,恩爱着呢。”铁心兰在旁酸溜溜的说。
两人赶快分开,哑姑脸一红,就追着铁心兰,作势要打人。
铁心兰向哑姑作了个鬼脸,就往李妍的身后躲。
两人在李妍身边追来逐去,李妍也跟着起哄:“新娘新郎亲亲嘴,一生一世不吵嘴。”
“喂,你们几个闹什么呢,该做晚饭了。”屋里传来胡瘸子的声音。
接着,胡瘸子走了出来,看见一脸红扑扑的元天,正站在三个天真灿烂的少女身后,揉着双手。
看见胡瘸子,三个大姑娘才停住喧闹。
铁心兰冲哑姑打了个手势,又眨眨眼,便拉着李妍到后厨做饭去了。留下哑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只好站在老爹身边,含情脉脉的望着元天,一边暗自偷笑。
两个眉来眼去,一付幸福的样子。
元天好大一会儿,才想起要对胡瘸子要说的话,于是道:“爹,咱们还是一起走吧,否则。。。。。”
胡瘸子找张椅子坐下,开门见山的道:“唉,我们不是不想走,而是实在走不了,你不是看见了么,十里堡已经被官兵重重包围,那架势非要把十里堡铲平不可,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又怎么跑得动,要是跟着你们,岂不成了拖累,恐怕到时一个也跑不了。但你们年轻人就不一样,能打能拼,相信只要拧成一股,总会跑得出去,我也没求什么,以后记得自己是十里堡人就行了。”胡瘸子说着,脸上尽是泪水。
原来是这样的想法,元天不禁沉默不语。
胡瘸子把哑姑推到元天面前,道:“元天,你叔本想再过两年才把哑姑许配给你的,现在看来,等不及了。唉,哑姑这丫头生下来,就是个苦命儿,就没过过好日子,今天我把她托付给你,你把她带出去,以后好好过日子,逢年过节烧点纸给我就好了。”说着,把哑姑的手交到元天手里。
元天眼中也闪着泪光,紧紧抓着哑姑的手,但却说着:“胡大叔你放心,我会把所有的人都安全的带出去的。”
可是,此时堡外,已经大兵压境,战鼓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