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匹蒙古马,在古道上飞奔着,带出一路滚滚红尘。
十万火急,元天策着马,直指敦煌。
从吐鲁番到敦煌,千里不止,但仍然阻止不了元天的脚步。
他把自己绑在马背上,死命向前奔跑。另外带着两匹健马星夜兼程。
累垮了一匹,又爬上另一匹,策马狂奔。
气温越来越高,蒸得让人眼花欲坠。
走着,走着,战马终于放缓了脚步,踉跄着,再也走不动了。
元天伏在马背上,像死人一般伏着,任凭马儿带着他向前慢慢前进。
一个老鹰在半空中打着旋,正在等待那匹健马轰然倒地,然后扑下来大饱口福。
元天艰难的从马背上爬起,拿起水囊倒了倒,却没点水也没有,元天猛的抬头,看见了低旋的秃鹰。
抄起弓,搭着箭,瞄向了秃鹰。
那讨厌的秃鹰发觉了危险,一展翅膀,呼啸的飞远了。
前面有一座山,元天赶快咬着牙,策马向山口走去。
果然,是个绿得让人惊喜的山谷出现了面前。绿油油的一片,一直从山口向谷中廷伸。
吃力的跳下马,顿时喜不自禁。
到处都是葡萄,绿的,白的,紫的,黑的,望不到头。
元天上去就抓一串葡萄往嘴里塞,连皮带核都吞了下去,别提多甜了,简直是醇美至极。
战马也张嘴席卷着葡萄,吃得不亦乐乎。
马和人都吃得肚子圆了起来才停了下来,元天就地躺下,大呼过隐。
元天休息了半天,才爬了起来,看见马儿正站在一口井边饮水,元天也拿着水囊过去,灌满了水,又采摘了一大堆葡萄,放在马背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放在井边,才骑上马离开葡萄谷,向敦煌方向驰去。
经过两天的奔波,终于到了哈密。
远远就看见了一个兵站。
当士兵们看到一个叫花子驰马走近时,才认出来,竟然是大帅。
只见他整个人都脱水了,瘦得不成人样。
元天也不休息,只是换了马,补足了给养又再度上路。
一路向南,就是火焰山了,只有翻越火焰山,才能抵达敦煌。
当从星星峡穿出来的时候,在哈密换的三匹马已经全累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荒凉的戈壁上行走着。
“坏了,七七四十九天早就过了,不知道?”元天已经不悲不喜了,只是顽强的向前走着。
就算是死,也要见赫雪一面。
水喝干了,就喝尿,用一把长刀作拐杖,一步一步向前行着。
远处走来一个人,走近,才发现是一个孤独的苦行僧。
两人对视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施主从那里来?”
“我从天山来。”
“所为何事?”
“救人!”
元天望了一眼僧人,问:“师父又从那里来?去做什么?”
“贫僧从天竺来,也是去救人,救世人!”
“峨。”
几句对话后,两人错身而过。
元天继续蹒跚而行。
苦行僧背着竹蒌迈步前行,一如既往的走向远方。
终于踏上了去敦煌的路上,元天终于来到了疏勒河边。
“我回来了,带着蓝莲花回来了!”元天呢喃着,一屁股坐在河边,捧起一手船水,猛喝。
一队骑兵走了过来。
元天吃力的向他们招了招手。
“大帅?”骑兵们惊奇的发现这个形同枯槁的人居然是他们的大帅,赶快将他抱上马上,骑兵开道,就向敦煌飞奔而去。
的敦煌比元天离开的时候又繁华了许多,已经成为中原西域羌藏等地物资文化交流的重镇,中原来的商人络绎不绝,物资堆满场地,满街都是新开的店铺,各种民族打扮的人摩肩接踵,俨然一派盛世景象。
一队骑兵冲进大门,甩着响鞭大吼道:“闪开,闪开。”百姓们纷纷避让,看着这对西凉兵簇拥着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向着大清真寺方向去了。
操着各种口音的人互相问道,那个人是谁,答案惊人的统一,那人肯定是刚抓到的大马贼!
没有人来迎接元天,赵铁蛋他们带兵横扫西域去了,羌藏联军也已经解散,各回各家,如今敦煌的守将只不过是以前的一名千总罢了,元天在马背上吃了些东西喝了些水,精神稍微好了一些,马不停蹄就来到了赫雪养病的地方。
这是大清真寺后面的一个小院子,清静幽雅,院子里结满葡萄,一帮女兵正坐在那里愁眉不展,大门忽然推开,一个满脸胡子,头发打结的人走了进来,女兵们愣了片刻,随即认出这就是元天,顿时唉声叹气起来,元天赶快问道:“殿下在何处,怎么样了?”
女兵们哀伤的摇摇头,叹口气,一人道:“大帅来的太晚了……”
来得太晚了,终于还是没赶上,虽然已经在预料之中,但是元天还是感到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和挫败,他扶住院子里的一株柳树,慢慢的蹲了下去。
忽然房门打开,一个身影旋风般的冲了出来,径直飞到元天身旁,一把抱住了他:“元天!”只喊了一句便泣不成声。
这人正是活生生的赫雪。
从赫雪被毒箭射中到现在已经六十天了,她不但没死还活得欢蹦乱跳,脸色都比以前好看了许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元天很是纳闷,可是赫雪哭的像个泪人一般,已经说不出话来。
院子里的人都悄悄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两人,哭了好久赫雪才说,元天出发后不久,赫雪中的毒发作了,正在生不如死之际,一个苦行僧来到了敦煌,轻易就解了赫雪中的毒。
“他是怎么化解那毒的?”元天问道。
“我当时在昏迷中,听他们说那和尚掏出条毒蛇咬了我一口,当时把他们都吓坏了,差点动刀子宰了那和尚,可他说什么这毒太过阴狠,只有用最毒的眼镜王蛇的毒汁才能相克之,果不其然,三日后我身上的毒就消了,那和尚连报酬都不要就走了。”
“是不是一个来自天竺的苦行僧,背着个竹篓子?”
“是啊,你见过他?”
“也许吧,对了,你的随从怎么那样说,故意骗我么?”
“病好之后,他们就派人去天山找你了,可是路途太过遥远,所有去的人都杳无音讯,一直过了两个月也不见你的人影,这些丫头就生气了,说等你回来要吓吓你,其实我也想吓吓你的,可是看到你这样子……唉。”
赫雪眼睛红通通的又开始抽泣,难怪,元天这副样子太恐怖了,整个人都变形了,严重脱水,严重体力透支,脸庞消瘦,头发胡子打结,就连两只眼睛都失去了往日的光芒,任谁看了不心疼啊。
“你没事就好,天山上的蓝莲花我已经取来了,不过现在也用不上了。”元天将怀中的玉瓶子取出放在赫雪的手心中。
赫雪震惊的张大了嘴,慢慢打开瓶子拿出那支蓝色的小玉瓶,对着阳光看呀看的,不时发出惊讶的啧啧声,这也太精美了,除了上天的神仙,谁能做出如此巧夺天工之物啊。
“这一定是天神放在那里的,你说是吧?”赫雪碰碰元封,元天却没有反应,原来他已经睡着了,就那样直直的坐在那里睡着了。
赫雪心中一酸,没惊动别人,亲自架起元天将他放到自己床上,就这样坐在一边守候着,守候着。
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三天后元天终于醒来,长这么大以来,从未睡得这么沉,这么畅快,睁开眼就看见赫雪关切的眼神:“你醒了?”
元天醒了,赫雪却成了黑眼圈,但她却异常兴奋,捧过一面西洋的玻璃镜子放到元天面前:“看看帅不帅?”
镜子里是一张年轻的脸,虽然瘦削但是英气勃勃,胡子全部剃掉了,整个人显得年轻了十几岁,头发也洗过了,整整齐齐的扎着,元天有些不习惯的摸着自己光滑的脸,问道:“你帮我剃的?”
“嗯”赫雪点点头。
元天一摸身上,竟然光溜溜的身体,脸顿时红了,大叫:“我的衣服呢?”
“脏死了,身上老厚一层盐壳,搓都搓不动,你看我手。”赫雪邀功似的伸出红肿的手给元天看,元天却惊得差点跳了起来,睁大双眼,道:“你帮我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