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客人听说有精彩故事要说,顿时都竖起了耳朵,急急的望向冯涛,生怕听漏了半个字。
“啪!”冯涛再次扑向桌子,端起酒坛仰头狂饮。
酒水从嘴角流出,衣服湿了一大片。
“砰!”酒坛被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冯涛抬起头,两眼通红的望向温千超,指着他道:“老贼,你抢了我杏儿的人,却抢不了杏儿的心,我不远千里从兰州来长安,日夜徘徊在你府门口,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杏儿出外去觉悟寺上香之时遇到了我,在好心人的安排下,我们在寺中的禅房相遇了,此后,我们俩时常在觉悟寺见面互诉衷肠,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初春的下午,杏儿终于将她完完全全交给我了。。。。。”
顿了顿,又动情的道:“但杏儿却哭着对我说:奴家不是完壁,三郎你会嫌弃我么?我是这样说:杏儿,你永远是我心中最纯洁的姑娘,我心中永远爱着你。”
“呵,好痴情呀!”
“啧,精彩!”
众客人顿时轰然叫好,纷纷点头,讨论。
“呵,温总督有福了,小妾原来有人爱着呢。”
“呵,温大人的小妾原来还有真爱呀。”
大家津津有味的说着,完全没看温大人的表情。
但此刻的温大人,已经脸色铁青,气得差点儿就昏了过去。
杏儿去觉悟寺上香他是知道的,那是因为去向送子观音求子,杏儿如此虔诚,每隔几日就去一趟,想不到真的怀上了。
为此,温大人还高兴的了不得,亲自去觉悟寺捐了一万斤香油呢。
想不到呀,真是万万没想到,杏儿去上香却是玩这一出,禅房借种呀!
吴妈是陪着杏儿一起去的,她一定知道,可是她却跟着杏儿欺骗我温大爷呢?
温大人指着吴妈,一双小眼睛瞪着,气得身子直发抖:“你?你。。。。。”
吴妈脸色一白,啪通的向温大人跪下:“我知错了,我不应该。。。。。”
这事确实是吴妈安排的,倒不是因为可怜冯三公子,而是看着杏儿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就让她与冯三相爱了,目的就是借种,只要有了孩子,杏儿就有可能扶正,他们这些下人才会鸡犬升天。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会露了马脚,惊动了老爷。
悔,真后悔,早知如此,不如借了种之后,将那个冯三做掉就好了。
可是,现在事已败露,一切都迟了。
温千超此时却清醒了起来,明显能看得出,这个冯三背后有人支持,是来闹事的。
哼,想羞辱我温某,门都没有!“来人,将这厮拿下,斩了!”温千超脸色一定,就大吼了一声。
传菜的小厮一听,就往这边跑来。
但却被元天的侍卫拦住,想反抗,却见侍卫拿出一支火枪,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小厮们顿时软了下来,蹲在地上,再也不敢动了。
此时,全场鸦雀无声,温千超身体抖着,一时无语。
元天回头拍了拍手,一个英俊的少年就推着一个女人从后堂走了出来。
是花无缺,正押着杏儿出来。
可怜杏儿还坐着月子,身上穿得严严实实,脸色红润,体态丰腴,只是吓得不轻,身子抖着,双眼惊慌失措。
看见冯涛正眼巴巴的盯着她,又看到温大人一脸苍白,顿时更慌乱了。
但就在此时,她却做出了一个让大家匪夷所思的举动。
她挣脱花无缺的手,就冲了过去。
冯涛以为迎向他,赶快伸开双臂,也迎了上去。
正想将杏儿一拥入怀,但她却一个错身,从冯涛面前冲过,扑向温大人:“老爷,你怎么了?他们是什么人呀?”
众人大跌眼镜,元天也用探询的眼光望向冯涛,心说哥们这是咋整的,你家杏儿咋不向着你啊?
冯涛立即哭道:“杏儿,咱们回家,咱们一家三口回兰州好好过日子。”
杏儿怒道:“杏儿是你喊的么!我是总督大人的妾室,不是你的杏儿,我不认识你,你是哪里来的贼子?”
温千超也被搞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到底老奸巨猾,知道现在重要的是挫败敌人的阴谋而不是被敌人打乱心神,他冷笑一声道:“老夫堂堂陕甘总督,岂会被你们愚弄,赶紧收起这一套束手就擒吧,官兵马上就到。”
此时总督府邸已经乱开了锅,下人们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后宅里的夫人们哭天喊地,家丁们躲在后面不敢出头,稍微机灵点的想跑出去报信,刚出门就被放倒,不知不觉间总督府已经被封锁了,贼人们简直猖狂到了极点。
“老子才没心思愚弄你,不信是吧,滴血认亲!”元天不由分说,指挥两人上前抢过孩子,按倒温千超,割破手指滴出血来,又让冯涛自己割破手指把血滴到盛着清水的碗里,再扎破婴儿的手指滴出血来,两只碗放在元天面前,血液渐渐起了反应,令他奇怪的是,婴儿的血和冯涛的血并未融合,反而和温彦的血融合了。
不管那么多了,不是冯涛的种也得说是他的,恰好此时杏儿怕事情败露,惊叫一声瘫倒在地,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元天手脚又快,背着众人端起两碗,反正是一样的碗,换了谁也看不出来。
“温大人你看好了,这娃娃根本不是你的骨血!”一个碗伸到温千超跟前,里面两滴血丝毫汇不到一起去,温千超低头一看,饶是他意志坚定也承受不住这种打击,仰天喷出一口血来,直挺挺的昏倒在地。
赵铁蛋从袖口里抽出尖刀道:“宰了他吧?”
元天道:“不慌,细水长流,今天宰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闹得差不多了,咱们走。”
冯涛过去搀住杏儿道:“杏儿,咱们走。”
杏儿悠悠醒转过来,一睁眼看见是冯涛,顿时歇斯底里起来,乱抓乱挠一番,哭嚎撒泼道:“你毁我一辈子,你毁了我们全家,我死也不跟你走。”说罢跃起抢过了婴儿,死死抱在怀里,任谁抢也不松手,婴儿嚎哭,女人嘶叫,外面也打得一塌糊涂,房门撞开,侍卫喊道:“快走,官兵过来了。”
百密一疏,终究还是被人逃出去报告了官兵,光天化日的不能和官兵硬拼,元天招呼众人道:“风紧,扯呼。”
冯涛还想去劝杏儿,早被赵铁蛋拉住:“走吧!人家都不要你了。”拉着赵铁蛋几个人出了房门,大厅里的宾客们也一哄而散,府邸里乱糟糟一团,些许几个带刀的护院根本拦不住元天等人,他们从容出了大门,上马上轿,还有步行的,朝着各个方向散去,等到官兵赶来,总督府邸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满院子的狼藉。
郎中上门,终于将温千超救醒,老大人醒来第一句话是:“冤孽啊!”痛哭流涕捶胸顿足,老来得子居然是人家的儿子,堂堂总督大人的妾室竟然在寺庙里偷汉子,若是自己一个人知道也就偷偷处置了,偏偏被那么多人围观,不用问这事已经传遍长安了,陕甘总督的脸以后往哪放啊。
发泄了一通怒火,温千超将巡防营的参将叫进来训斥了一通,命他全城搜捕歹人,主要是一个姓冯的兰州人,说来总督的权力也就这样了,若是在兰州,温千超可以把所有在场的人都抓起来,再把觉悟寺封了,可是在长安他就没这个权力,只能通缉几个歹人,惩治一下自己府里的人。
温千超半躺在塌上,额头上放着毛巾,面前跪着杏儿和吴妈,四个家丁拿着棍棒横眉冷目站在后面,杏儿怀里还抱着小娃娃,婴儿现在已经没有了殊荣,又饿又冷,哇哇直哭。
温千超厌恶的皱了皱眉,问道:“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真的是冤枉啊,奴家和那马三公子虽然早有婚约,但是自从嫁到府里来,就一心侍奉老爷,从不敢有外心,那日确实在觉悟寺遇见马三,可是奴家只是念旧恩给了他一些银两而已,绝无苟且之事啊。”
听杏儿这样说,吴妈也跟着附和:“是是是,李姨娘和那书生并无瓜葛,都是他们造谣污蔑。”
“一派胡言!你们真当老爷我年老昏花什么也不知道么,还不从实招来是想用大刑么,来人啊,给我家法伺候!”
温大人府上的家法相当别致,充满了知识分子的人文关怀,一般人家弄根棒子也就罢了,他们家的家法却是一根根竹签和细绳子组成的特殊刑具“拶”
把手指用竹签夹起来然后拉紧绳子,可以疼的人痛不欲生,尤其适用于女性,两旁家丁上前,先给吴妈上了刑具,两边刚一拉紧,吴妈就杀猪一样嚎叫起来:“我招,我全招!”
这吴妈本是一奸懒馋滑之辈,趋炎附势投机取巧,扯老婆舌头造谣生事捕风捉影无所不能,本来大户人家中这种人很常见,但吴妈还有个特长就是胆子大,敢于冒险,当日在觉悟寺中她就敏锐的意识到借种生子能给自己带来无限的好处,便怂恿杏儿和冯涛私通。
那杏儿也不是什么好人,和冯家悔婚嫁入豪门,她求之不得,可是自己肚子不争气,一段时间下来也没个动静,温老头这方面也不大行,所以她着急上火,一心想要孩子想出了风魔,居然和吴妈一拍即合,成全了马惊涛这个痴情书生。
以上是吴妈的供述,和温千超的推测没有太大误差,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孩子不是自己的骨肉了,温千超招了招手,让下人把孩子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