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银勾赌坊。
银勾赌坊,这是长安汾阳侯二公子吕少仲的产业,这是长安城众所周知的。
虽然兵临城下,大兵压境,但是依然有许多嗜赌如命的家伙按耐不住寂寞,到银钩赌坊一显身手的。
这里真的是赌博的最佳场所,不但设施好,有醇酒美人,玩得也大,没有千儿八百都不好意思上桌呢。
银勾赌坊其实也不是设在一幢楼之中,而是设在长安北街渭河之中。
人们习惯称那为“小乱。”不但有赌,还有美女,当然,长安名妓,董小宛就在银勾赌坊驻场。
这天,黄昏,就来了三辆马车,在渭河边停下。
第一个跳下车的是个俊俏的少年,红唇白齿,长发飘飘,腰间挂着一把宝剑,一脸淡然,此人正是花无缺。
第二个跳下的是粗壮的汉子,一身劲装,粗眉大脸,此人正是卓力布。
在他俩的身后,还跟着一众人马,五大三粗,大大咧咧,只有其中一个青衣汉子显得十分低调,跟在二人之间。
卓力布跳下车,招手让骑着马在前面开路的叶天强过来。“老叶,你下来,咱们到前面的青楼看看,那地方可好玩了!”
叶天强知道卓力布出手阔绰,于是很乐意的跳下马,把马绳交给铁卫,然后一边应着,一边来到他身边。“卓公子,这里这么多青楼,咱去哪一家?”
黄总管和花无缺站在卓力布身旁,正在等叶天强,听他这么一问,黄总管于是笑吟吟的说道:“你们要去大乱还是小乱呢?”
“什么乱不乱的?难道京城会大乱不成?”卓力布疑惑的问。“我们就到前面那间去看看。”
“非也,此乱非彼乱!”黄总管赶快解释道。“所谓大乱,小乱,是渭河上青楼的名称,全称是乱世佳人!大乱是指岸上这些酒楼,吃喝玩乐,赌博样样都有,只要爷你有钱,什么玩儿都有,所以叫大乱。而小乱则是指江面那些画舫,因为容不了那么多客人,所以叫小乱。但小乱比较奢华,也比较精致,当今最有名的名角董小宛就在画舫上唱曲,但小乱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必须得有贵宾牌,消费也很贵,光听一个晚上的小调,就花费了我辛苦大半年的薪水。”
“董小宛,你们听说过么?”黄总管说着双眼露出异样的神色。“她可是个万人迷呢,连前朝皇帝都迷得神魂颠倒了呢,可不是一般的江南美女啊!”说着,黄总管嘴角不由自主的流出了口水。
花无缺刚到长安,不明就里。
于是犯了嘀咕,来了好奇之心。“董小宛,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莫非是个妖精不成,如果有机会,我何不去探个究竟?”
“那咱们就去画舫上看看,如何?”花无缺无意间,摸了摸衣袖内元天给的一千两银票。
那是元天说的,务必在今晚将这一千两银子赌出去。
“可是我们明月堂只有一张贵宾牌,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去?”黄总管从衣纳中摸出一张玉牌说。“我们明月堂在长安也算得上排上号的堂口,在道上多少有点名望,可只有一张牌。”
“那我们就去大乱好了!”卓力布显得很心急的样子,他看见花无缺仍然望向河中的画舫,于是道:“看来,花兄台对小乱很有兴趣,那不如这张牌子就让给他,让花兄去看个究竟吧!”说着,大手一挥,就向前面的楼阁走去。
“那好吧!”于是兵分两路,卓力布和叶天强去大乱,黄总管则拿着玉牌带着花无缺下到河中的小码头。
码头的守卫看过玉牌之后,让风无恨登上了小船,但指了指他腰间挂着的长剑,说画舫不允许携带兵器的。
画舫不许带兵器,正常。于是,花无缺只好把白玉宝剑从腰间取下,郑重的交给了黄总管:
“这可是秦王给的宝剑,不能有闪失啊!”
黄总管毕竟是经营兵器的行家,接手就知道这剑是上好的宝剑,赶快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花公子你放心,我马上亲自送回明月堂,专柜专人保管,花公子你放心好了,你放心去玩吧!”说着,顺手摸出一小锭银子扔给了摇船的小厮。
小厮听见什么秦王府,花公子这些词语,知道登船的少年可是个不是一般的人物,赶快点头哈腰的招呼着,然后目送着黄总管离开,摇着船向河中的画舫划去。
登上画舫,花无缺好奇的观察着画舫内,金碧辉煌,极尽奢华!奏乐声和女人的欢叫声交织在一起,花无缺从走廊走过,却见第一层里面,灯火辉煌,来来往往的小斯和丫环在里面走动着,男的很俏,女的很美。
“那个是董小宛呢?”花无缺步入了画舫的第一层,一看,却发现里面全是赌台,许多穿着考究的人正在押注。
“赌博可不好,父亲说过,赌博让人变坏。”于是,花无缺打算转身上二楼看看。
可是,一个小厮托着一杯热茶过来,递到花无缺面前。风无恨正觉口渴,于是接过了热茶。想不到,小厮又送上三个筹码,说这是十两银的筹码,免费的。
“十两银子?这里的老板也够大方的了!能兑换回银子么?”花无缺接过筹码,问小厮。
小厮说可以,并指了指兑换的地方。
花无缺拿着筹码,向兑换处走去,从一群人围着的赌桌走过。不经意的扫了眼,却不禁停住了脚步,一个熟悉的脸孔出现在面前,这小子不就是那个秦王府身边的一个少年待从么?他怎么也在这里?
花无缺走近了他的身边,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兄弟,真巧呀,你怎么也在这儿?”
少年看见花无缺站在他身旁,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花无缺,嘴角微咧:“你?想不到兄台你也是个性情中人呀,刚到京师就到小乱来玩了!”
花无缺只好讪然一笑,说:“刚好,碰巧路过罢了!”
少年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筹码,于是会心一笑,凑近花无缺耳边,道:“想赢钱,就跟我买,全押上!”
花无缺看了看手中的筹码,这可价值十两银子的呀,能吃好几天的饭呢!万一,万一输了怎么办?正在犹豫间,却被少年一把夺了过来,连同他的筹码一起押在买小上。
花无缺看着少年十分把握的帮他做了一会主,只好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坐庄的大汉手中的赌盅。
赌盅终于打开了,一二三小,赢了!花无缺一乐,这十两银子的筹码立即又赚到了一倍的筹码,这让花无缺一振,顿时兴奋了起来。这反正是白得的,赢得越多越好!于是,又把所有的筹码跟着少年一起押上。
果然,又押中了!一连中了十几局,花无缺面前顿时有了上千两筹码了。周围的客人见状,也跟着少年一起下注了。坐庄的大汉顿时手忙脚乱,看着大把的筹码都输了出去,有点撑不住了,于是,给旁边的伙计打了个眼色,伙计会意,立刻转身离开汇报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彪形大汉走了出来。脸上有条淡淡的刀痕,嘴角叼着一条牙签,一种强大的气场顿时在场中弥漫,让人有种压抑感。
中年汉子接过庄家手中的赌盅,双眸扫了眼白衣少年,目光落在他面前堆成小山般的筹码,冷冷的道:“年轻人,别要做得太过分了,要学会见好就收呀,现在离开,我还能给你一个机会的!”
花无缺和白衣少年正赌得兴起,那里听他的劝,于是,一个劲的说:“赌,快开呀!”
“那个好呀!”彪形大汉风轻云淡的坐下,右手托起赌盅。“小孩儿,今天手气很好呀!好,这样吧,我们玩个大的,掷三次骰子,三局两胜定输赢,赌注就赌你全部的筹码,如果你赢了,我两倍给你,如果输了,就请离场,好么?”说着,就摇起了赌盅。
赌盅停止,大汉冷眸望向少年,道:“快下注吧!”
“好,我还是赌小!”于是,和花无缺一起将筹码全都推了出去,押在小上。
但这回周围的客人却不敢相信这两个少年了,而是押在大上。因为,这彪形大汉却是长安大名鼎鼎的赌神,名叫神煞,每次出场没有不赢的道理。是侯爷二公子吕少仲重金收卖的镇场之宝,专门对付哪些赌场高手的。
此刻,全场鸦雀无声,在众目睽睽下,赌盅盖子被打开。
花无缺目不转睛的盯着赌盅,一颗心差点提到了嗓子之上。看着打开的赌盅,目光锁定那三粒骰子上,嘴角却忍不住旋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只见三粒骰子叠在一起,全部是一点向上,这小得不能再少了。这简直是为少年量身定做一般,小得就一个点。
“哈!哈!”少年笑了,向彪形大汉竖了竖大拇指,笑:“你真神,不愧是神煞!可惜,却被我押中了!”
彪形大汉脸色微变,不动声色的让身边的伙计推上三倍的筹码给少年和花无缺。
“兄弟,咱们见好就收吧!都几千两银子了!”花无缺看着如山的筹码,再看了看彪形大汉和他身边的伙计,感觉到面前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一股杀气正在场中弥漫。于是,他在少年耳边低声的说道。
“怕什么!”少年却一脸无惧。“再说了,难得与神煞一赌高低呢!”
第二局,又马上开始。
这次,神煞摇盅子摇的时间长了起来,他就奇怪了,这少年难不成会听音辩物?还是能透视不成?我就不信邪了,于是,神煞突然加快了摇骰子的速度。
然后,重重的放了下来,拍的一声,把赌盅压在桌面上。“小孩儿,你赌大还是赌小?”
“赌了小,当然要赌大了!赌大!”白衣少年果断的说。
场中所有人都叫了起来,但都不敢下注了,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等待揭开赌盅。
赌盅打开,确实让人大吃一惊。盅中的骰子,居然全部被掷出了六点,甚至有一个骰子从中间断开,另一面朝上,是三点。于是总共二十七个点。
神煞双眸顿时变傻,拿起盅盖,不甘心的左看右看。这东西不透明呀?怎么又被押中了呢?他缓缓的把盅盖放下,瘫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哗!”赌场中所有的人都叫了起来。
此刻,旁边的一间房里,赌场管事正在向画舫的老鸨汇报此事,说:“这两个小子分明是来砸场子的,要不要杀了,扔下江中喂鱼?”
老鸨翘起涂着腥红的嘴巴,用一双凶巴巴的眼睛透过窗口,望向赌场上那两个俊俏的少年。“这么俊的少年,就这么身首异处,被喂了鱼真是可惜了!他俩的身份都查清楚了么?”
“查清了,那个瘦高的,是明月堂黄总管送过来的,面生,口音不像本地人,估计是北边过来的客人。而那个年轻穿绸缎的,拿的贵宾牌是秦王府里的,不过不是最高级那种,估计是太监的子侄吧!”
“哦!都是不好惹的角色啊!”老鸨低吟了一声,双眸突然一冷:“先不弄死,就打断一个手或一个脚,再扔到江边去!不给点教训,以为我画舫当真没有后台了呢!”
“小的就去办!”赌场管事立即就把打手们召来,十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围扰了过来,在走廊上顺着管事的手望向那两个春风得意的少年。“都看见了么?就是那两个臭小子,居然来我乱世佳人打劫,你们看好了,等他们出来,马上用麻袋套住,打断手脚,扔到江边去!”
“好的!”打手们顿时兴奋了起来,望着那少年俩,心道:“文质彬彬,弱不禁风,怕是不经打呀!”
此时,赌局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