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护着皇上的武僧,彪悍的表情,锐利的眼神,那一脸的杀气,那里像和尚呢,那倒像经过训练的士兵一般。
此时,又有一个主持出来了,慌忙向皇帝解释着,道:“这只是不小心失火而已,并无其他变故。”
但侍卫们仍然神情紧张,手中握着刀,目光冷杀,注视着四周,十分警惕。
只有皇上看向失火的地方,风轻云淡般的一笑:“不就是一点儿火吧,无妨,朕不碍的,快去救火去吧。”
那大主持和尚一边赔个不是。,一边擦着冷汗退下去了。
此时,皇上抬头望着这高耸入云的琉璃塔,不禁间,也许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道:“真不知道,这把火是谁烧起来的?”
皇帝笑了笑,继续向琉璃塔走去。
而侍卫们却不敢懈怠,紧紧的保护着皇上,御林军总头贲虎已经紧紧的护着皇上,手握着长弓。
走进塔门,皇帝迈步走上楼梯,于虎眼神犹豫了一下,但并没有开口问什么,皇帝就是皇帝,他的所作所为不需要向任何人说明。
皇帝虽然年过五旬,但身子骨依然硬朗,不需要任何人搀扶,一口气登上了琉璃塔顶,塔内事先已经安排了若干名侍卫,做过仔细的搜查工作,断无可能隐藏杀手什么的,报恩寺是皇家寺庙,又是皇帝经常来的地方,安全工作相当完善。毫不亚于紫禁城,这也是皇帝信心满满的原因所在。
一直走上琉璃塔的第七层,也是最高的一层,若是寻常宝塔,最高一层往往空间逼仄,难以立人,但是琉璃塔空间宽敞,最高一层仍能站立数人。
从塔窗望出去,龙盘虎踞的京城景色尽收眼底,秋毫分明,皇帝脸上波澜不兴,忽然伸出一只手:“千里镜。”
皇帝出行,各种物品齐全的很,命令一声声传下去,一支千里镜很快呈到皇帝手中,皇帝拉出镜筒,眯起一支眼,向外看去,于虎注意到,皇帝观察的是皇宫和禁军大营方向。
箭术高手的目力非比寻常,远远的就能看见禁军兵营中似乎有集结的迹象,于虎心中一紧,看来佛寺中这场火灾绝非偶然,是某些人想把皇帝困在这里,然后还有更大的企图。
皇帝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脸上浮起一种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他缓缓将千里镜放下,望了望天空,原本晴朗的碧空已经悄悄转成青灰色,一股潮湿的南风灌进佛塔内,山雨欲来。
“发信号吧。”皇帝淡淡的说。
……
安国郡王府,消息接踵传来,大报恩寺起火,黑烟十丈,香客竞相奔走,禁军大营戒严,总兵王振强击鼓聚将,集结士兵,詹事府加强了戒备,调了整整一营巡兵过去防守。
听到这一个个令人不安的消息,郡王殿下双目炯炯,一掌击在桌面上:“看来,老大终于动手了!”
手下人紧张兮兮,有人问道:“王爷,我们如何应对?”
“应对什么,老实呆着就行,权当没发生任何事情。”三皇子嘴角浮起一股笑意,把玩着桌子上的镇纸,悠悠道:“我就知道老大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哈,哈。”
原来,寒英叛变也是三皇子故意安排的,那些名单中的人也是假的,当然,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为了引蛇出洞。
安插在大报恩寺内的刺客,禁军中收买的将领,还有寒英的弃暗投明,都是一场戏,三皇子哪有那么强大的实力,他擅长的不过是计谋罢了。
当然计谋中也有一些令人信服的诱饵,比如进攻詹事府的两股西北力量,陕甘的元天,宁夏的鲁正涛,都是牺牲品。
牺牲掉这两个人,三皇子一点也不觉得可惜,这两个人的死能让太子觉得这一场政变确实存在,又能挑起边患,换来秦王燕王防地的不稳,真可谓一石二鸟。
这个计谋不算高明,只要沉下心来就能琢磨透,可是三皇子给太子留的时间不多,他又深知这个哥哥的脾气,耳根子软,急于求成,对自己恨之入骨,沐英告密的时间选择的很巧妙,正好是黄子华回乡省亲的日子,身边没有头脑清醒的大臣,就凭詹事府那些酒囊饭袋,只会啜叨太子铤而走险。
父皇的厉害,三皇子是领教过的,上次事件过后,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挑战父皇的权威是不可能的事情,父皇登基二十年,深谙权谋,身边高手云集,行事滴水不漏,想和他斗,门都没有。
唯一的办法就是逼太子出手,以太子的智商想不上当都不行,只要他这边一动手,父皇那里立刻就有对策,真以为皇帝那么好当呢。
一声尖利的啸叫,好像响在耳畔,在院子里观察的下人慌忙跑进来报告:“王爷,城外琉璃塔上射出一支五彩响箭。”
果不其然,父皇已经发现情况不对,果断出手了。
父亲对权力的占有欲极强,尤其是兵权,更是不容任何人插手,京城内私自调兵乃是死罪,别管你是太子还是普通将领,只要碰到皇帝这片逆鳞,保管没有好果子吃。
琉璃塔顶的号令发出之后,又是一道道消息迅速传来,宫城戒严,皇城戒严,御林军登城防守,宿卫军紧急出动,控制各个城门,再到后来,连出去探听消息的人都回不来了,据说已经全城戒严了。
“等着看戏就行了。”三皇子调整一下坐姿,舒舒服服躺在大椅子上,一切如他预料的那样发展,父皇果然留了一手,平时看起来懈怠松垮的御林军和宿卫军,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不堪。
唯一让三皇子放心不下的是,詹事府方向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难道元天和鲁正涛会临时变卦,退缩不前?应该不会的,这两人都是血性汉子,和寒英意气相投,即使不为封侯拜将,就是纯粹为兄弟情谊也会仗义出手的。
“我们毕竟是喝过血酒,歃血为盟的。”三殿下暗想道,随即又嘲讽的笑了笑,那张脸是那么兴奋,似乎在下一盘棋一般,看着整个棋局,像稳操胜券一般。
……
小雨终于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洗刷着城市,冒出新芽的绿树郁郁葱葱,街道上,田地里,雨水浸湿泥土之后发出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本是一副浪漫美丽的场景,可是却被突如其来的戒严打破。
京城十三座城门紧闭,垛口内青铜大炮上的苫布已经揭开,黑洞洞的炮口竟然不是对着城外,而是城内。
此时头戴铁盔,身穿铠甲的士兵已经站在了城墙上,手中紧握长矛,雨水打在铁盔上,从盔沿上滴下,军士们严阵以待,杀气腾腾。城内的街道上,鹿砦拒马横在路口,所有行人被迫停下,站在路边屋檐下,惊惧的看着雨雾中披着蓑衣的士兵,京城已经许久没见过刀兵了,难道今天要大开杀戒。
禁军虎贲营外,已经竖起了三门大炮,炮口直指营门,大炮上面覆盖着刷桐油的雨布,以保障雨天也能打响,营寨墙壁上站着一排排士兵,用强弓硬弩瞄准着校场上集合的士兵。
虎贲营,正是林超勇的部属,也是太子发难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