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只剩下一个锦衣卫了,元天不禁长长的舒了口气。
抖了抖沾在刀上的血,再次抬起,刀尖冷冷的指向那个带着无尽杀气的锦衣卫百总。
刀与剑相对,两人脸色一冷,双眼已经血红,两人同时向后一退。
“呼”的一声,两人同时跃起,两道身影同时扑起,刀与剑重重的交轰。
“轰”刺耳的撞击声让两人同时惊叫了起来。
“好强的内力!”
此时,躲在黑暗中的众人,已经燥动了起来。
花无缺和铁心兰也夹在其中,听那刀剑的撞击声就能分辩出个大概。
元天已经体力不支。
而且,那个对手内力十分深厚。
“无缺弟,要不,咱们上去联手,也许能帮助元天杀掉那个剑客!”铁心兰在花无缺身边道。
花无缺无力的摇了摇头:“姐姐,我与你内力已损,再战,怕是帮不了元天,还将自己搭进去了呢。”
说着,摇了摇头。
此时,刀与剑的撞击声更响了。
众人抓着剑柄,正要杀出去时,刀剑的撞击声顿时停了下来。
此时,已经有许多人排着队钻入了密道。
一个血人出现在众人面前,花无缺和铁心兰上前一看,不禁一惊,这个血人不正是元天么?
“快走,锦衣卫全被我杀了!”元天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叫大家快走。
面前,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大家在一口水井旁排队等候,依次抓着井绳下去,水井很深,在靠近水面的地方有个隐蔽的入口,从上面看是看不出来的,这就是密道的所在。
元天来到洞口边,看到密道如此狭窄,不由得心头焦虑,问夏业秋担心的道:“这要走到什么时候?”
夏业秋也很无奈,这只是一条紧急时刻逃生用的密道,又不是运兵的通道,速度自然缓慢,好在士兵们都训练有素,没有人拖泥带水,她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沙漏,心中算计了一下道:“今夜能走完。”
“只能这样了。”元天不禁长叹一声。
夏家主修南段城墙,从中作些手脚不算难事,如今城墙主体基本完工,密道的雏形也差不多了,这是一条穿越城墙的通道,设计非常巧妙,沿途有数个通气口,都用水井来掩护,密道还未正式完工,有些路段的高度很低,只能弯腰通过,并排也只能勉强走两人,也得侧着身子,不过这已经是很浩大的工程了。
……
锦衣卫诏狱中,一盆冷水迎头浇在寒临风身上,虽然京城的夏季酷热难当,但是不知道为何,这间牢房却是阴寒恐怖,寒临风一个激灵醒过来,看到满屋子的刑具和彪形大汉,那点酒劲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条大汉将狰狞的笑脸凑到寒临风跟前,道:“小子,听说太湖水寨的爷们都是硬骨头,今儿个爷爷要见识一下。”
说着拿起一把古怪的钳子阴笑了一下:“都说十指连心,不知道真的假的,爷爷这就帮你修修指甲。”
寒临风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但是江湖豪杰的尊严让他牙关紧咬,片刻之后一声凄厉的惨叫穿透了地牢,惊得上面办差的公人们一阵寒颤。
汉子举起钳子,上面夹着一枚带血的指甲,这可是硬生生从沐临风手上揪下来的,十指连心一点不假,疼得他后背湿透,直喘粗气。
“小子,这只是开胃小菜,等把你的指甲拔光,咱们再是上大菜,烙铁辣椒水老虎凳那些玩意不上台面,咱们都不稀罕用,要玩就玩真格的,把说说把你的皮扒了放在石灰里啥感觉。”
寒临风奄奄一息道:“我招,别折磨我。”
汉子冷笑:“对不住,不需要你招供,咱们这既不是京兆尹衙门,又不是刑部大堂,咱们是锦衣卫,办差不需要凭据的。”
寒临风眼前一黑,居然落到锦衣卫手里了,这帮人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难道自己就这样白白死在他们手里么,自己死了,只怕夏小姐她只会冷哼一声而已,从始至终她就没把我放在心上过!枉费我对她一片痴心!
我死了,她就能去找那个元天了,两个人逃出京城,天高野阔,比翼双飞,行走江湖,成就武林一段佳话,而自己,只是城外乱坟岗子上一杯枯骨而已。
想到这里,寒临风猛然尖叫起来:“我知道他们今晚会从密道出城!”
那汉子一愣:“谁?什么密道?”
“谋反之人,出城的密道。”寒临风只说了这一句,便再也不松口了,他咬定非要锦衣卫的头目来见自己才说出真相。
工夫不大,一身蟒袍的锦衣卫新任提督郭正海来到了地牢,他本是御林军副将,李贲虎的左右手,因为临阵倒戈才被皇帝赏识,升为锦衣卫一把手,但锦衣卫是曹宗钦的大本营,郭正海想有所作为实在是难,他找了一批御林军的手下来充场面也是于事无补,好在老天开眼,醉仙楼的掌柜报告说有个叛贼在店里喝醉了,便将寒临风拿了来,好歹算是一桩小功。
没想到这个寒临风还藏着猛料,叛贼集体从密道出城,这可是大事啊,所以郭正海听到报告之后亲自前来审问。
寒临风也不是傻子,看到郭正海的蟒袍就知道正主到了,他喘着粗气,瞪着郭正海道:“让我说出密道的所在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郭正海沉着脸:“说!”
“我要当锦衣卫!”沐临风咬牙切齿道。
“哈哈哈”郭正海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点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我欣赏你!”
。。。。。
右相府邸,小姐绣房,刘雪儿再次打点行装,又往包袱里放了几本小闲书,她不时看着窗外的太阳,盼着它快点落山,好进行翘家大计。
适才父亲母亲喊她过去,确实是商量婚姻大事,本来这种事情父母做主即可,但刘正基向来自诩尊重儿女意见,所以还是询问了女儿的意思。
刘正基为女儿选择的女婿正是新科状元杨峰,这一点也不出刘雪儿所料,这家伙一直对自己存有非分之想,父亲大人又欣赏他,选他当乘龙快婿再正常不过了。
自始至终雪儿都在微笑不语,她是个聪明的丫头,知道这时候不能发表任何意见,这个节骨眼,反对自然是无效的,只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软禁,而虚以委蛇也不妥,父亲知道自己不喜欢杨峰,假意答应只会让父亲生疑,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
这样一来,刘正基也搞不懂女儿的心思了,母亲以为毕竟是女孩子家家,谈婚论嫁会不好意思,便打发女儿先回房去了,自己和老爷商讨起具体婚嫁事宜来。
刘雪儿回到房中,恰好小翠回来,这死丫头拿了十两银子的赏钱,有心帮元天说好话,人家明明说的只是“知道了”,小翠却给演绎成:“不见不散。”
得了准信,刘雪儿便安心了,夏季天黑的晚,直到两个时辰后天才慢慢黑下来,刘雪儿悄悄换了男装,挎着包袱来到后院马厩,自己给马备了鞍子,将肚带辔头戴上,一般人家的女儿可真干不来这个,估计看见高头大马就吓傻了,得亏刘雪儿也是在西北混过的,干这个驾轻就熟。
这匹老马还是刘正基在芦阳当县令的时候买的,刘雪儿小时候最喜欢拿着干草喂马,老马识途更识人,刘雪儿轻轻拍拍马腿,老马便顺从的将前蹄抬起,任由女孩检查蹄铁,刘雪儿正在查看蹄铁,忽然觉得脖颈上热乎乎的,回头一看,老马正低着头,鼻孔里喷出热气来温柔的看着她。
刘雪儿只觉得鼻子一酸,摸摸老马的脸,低声哽咽道:“以后就咱们俩了。”老马似乎听懂人言,打了个响鼻,喷了刘雪儿一脸的沫子。
把马弄好,包袱挂在鞍子后面,刘雪儿牵着马悄悄走向后门,右相府里下人不多,正是吃晚饭的钟点,后院静静地没有人影,后门是插上的,没人把守,刘雪儿把门打开,牵着马出去,临了又回头看一眼深深的庭院,虽然只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但这里也是自己的家啊。
爹,娘,哥哥嫂子,我走了。刘雪儿儿默默念了一句,爬上马背,骑着老马头也不回的走了,京城宵禁,掌灯之后禁止通行,但是刘雪儿有相府的名帖,倒也通行无阻,很快来到拉面馆,前日的兵灾中拉面馆被烧掉了半边,黑漆漆的门头上只剩下一个拉字,刘雪儿就站在断壁残垣中,等待着元天的到来。
……
乌衣巷,密道所在的宅子,已经有三百多人通过密道抵达了城外,但是随着夜幕降临,速度越来越慢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元天果断道:“让蓉妃先走!”
本来早就打算让蓉妃先走的,但是她毕竟是个疯子,万一在地道里闹起来,就把本来就不宽敞的道路给堵死了,元天不愿意冒这个险,但现在看来危险越来越近,蓉妃毕竟是秦王的生母,经历又是如此的可怜,所以元天觉得应该把她救出去。
“地道就那么窄,谁拉着她走啊,万一她赖着不动怎么办?”夏业秋表示不同意。
“我有办法。”元天说着,让人出了院子,在巷子里找了一辆小推车,是那种小摊贩使用的卖桂花糕的四轮小车,造型简单,就是一个长方形木盒子下面四个小木轮。
四轮车的四壁都被拆下来,只留底板,用绳子吊着缓缓送到井下,有人接进密道之中,然后再将蓉妃请出来,哪知道蓉妃一看到深井立刻发了狂,乱蹦乱跳就是不愿意下去,正在元天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蓉妃瘫软下去,露出背后站着的夏业秋。
“你做了什么?”元天喝问。
“没什么,点了她的穴道,昏过去了,这样就可以了。”夏业秋很无辜的瞪着大眼睛道,还撅起了嘴,低声咕哝着:“那么凶,人家还不是为了帮你。”
元天没工夫和她拌嘴,亲自绑了条绳索将蓉妃送到井下,夏业秋看在眼里,又是一阵的不舒坦,心中暗道:又不是你的亲娘,那么上心做什么
密道的入口开在井壁一侧,用砖石砌的非常严整,爬进去一看,高度能容一个人直着身子走路,上面是拱顶,两边亦用砖头砌成,地上也铺着方砖,甚是整齐。
密道里每隔一段距离点着一根蜡烛,远远望过去阴森恐怖,京城地下水多,墙壁上隐隐渗出水滴来,而且越往里走,地面越高,人只能弯着腰行走,这是由于地道还未完全竣工的原因。
小推车放在地上,元天将昏迷的蓉妃放在车板上,让草根下来扶着她,再找了个人用绳子在前面牵引,望着小推车执拗执拗消失在巷道里,元天回头顺着绳子又爬了上去。
“咦,你怎么没走?”夏业秋已经准备下井了,看到元天又爬上来,诧异的问道。
“我最后走。”元天冷冷约道。
他担心又有追兵,因为刚刚杀死了十五个锦衣卫,但看来,远兵就不止这么一点人。
正爬上井口,就听到了脚步声。
果然,追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