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真凶交出来。”县衙门门口,人山人海,全是乡民,衣衫破烂,扛着锄头,叫着,喊着。
而此时,还有许多迫得没饭吃的乡民从四面八方赶来,加入了声援的队伍。
县知府的大门紧闭着,那门口两个锣鼓被敲破,成千上万人在叫着,骂着,几乎就要把门撞破。
沸腾的乡民,说着要砸门,还激动的叫着要把衙门都拆了。
“折了,拆了,这还让人活么?”
“就是,一点粮也不让留,那不是往绝路上逼么?”
乡民们正在愤怒的吼着,叫着,议论纷纷。
可是,县府内的知县却吓坏了,几万人冲入来,就一百多个段差,怎么对付得了上万的乡民呢?
县老爷此时已经吓得浑身发科,脸色变得铁青,听到门外面叫嚣着要砸衙门,一时就急了,赶快叫着,让人爬上墙去,用箭阻止暴民。
可是上百役差一个个缩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这个时候又有谁人敢出来为知县大人卖命呢?
“上去放箭的,赏五两银子。”知县抖着身体叫,又回头叫人扛了一箩筐银子出来。
但那些役差却无动于衷,这区区五两银子,怕是没命花了。
“十两,快给我上。”外面吼声越来越大了,知县急得满头大汗,赶快又加银子。
“十两?有点意思。”有几个家里缺钱的穷役差正要答应上去,但却被老役差拉住了:“再等等看,这个肥猪可贪得很,有许多银子呢,这回不让他吐血,还等何时?”
于是,又没人回应。
“二十两。”肥猪知县又在叫。
“三十两。”
役差们燥动了起来,许多役差抬起头叫:“我上。”接着就去领银子,把银子放入怀里,就抓着弓箭爬上了墙上。
“我的天呀。”十几个役差爬上墙,看到面前人山人海,顿时张大嘴,呆住了。
十万人不止呀,廷伸到街上银远很远,密密麻麻的,到处是人,锄头在晃动,声音嗡嗡作响。
“喂,都别过来,过来我就放箭了。”一个役差看见墙外人挤人,差不多就要推倒了围墙,于是急叫了起来。
可是,上万民众又怎么怕你区区十几个官差呢?
虽然被箭瞄着,人们没有半个后退。
想退也退不了啊,前面挤着,还有许多人挤来,又怎么退呀。
十几个官差举着弓,搭着箭,装腔作势的叫,试图让暴民们害怕,但群情汹涌,十几个官差自己倒是先害怕了,手一抖,弓上的箭就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
“吱,吱,吱。”
十几支利箭射出,射向了人群。
转眼间,就有十几个暴民应声倒下。
“哇,官差又开始杀人了。”
“太凶了,又杀人了。”
暴民们顿时大叫着,但却害怕的向后退。
刚退几步,却从人群中窜出十几个青壮年,手握长刀,就向墙边冲去。
墙上的官差急了,一不做二不休,又搭上箭,向急冲而来的刀客射了出去。
大刀一挥,就格开了没有多少力道的利箭,逼近就一跃而起,跳上了墙头之上。
那十几个官差更慌了,赶紧伸手去摸箭。
但那里容得下再放第三箭,手中的刀猛的举起,就向官差砍去。
情急中,举起手中的弓格挡,却被砍成两截,刀锋直接就砍到了脸上,整张脸被削了出去。
“好!早就该杀了。”群民们看到官差被杀,顿时纷纷叫好。
再补一刀,就将十几个官差砍飞了出去,重重的从墙头上跌落。
“官迫民反,民不得不反。”一个少年握着滴血的大刀,在墙头上叫。
“对,反了他。”群民们回应着。
“那快冲进去,把杀人凶手揪出来。”那少年举刀大叫。
后面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见呼喊就往前涌,推动人群向前走,捕快们慌了神,竟然真的放箭了,如此密集的人群,顿时射死了十余人,老百姓顿时炸了窝,慌慌张张要往回跑呢,忽然之间,一帮劲装汉子从人群中窜出,动作麻利的跳上墙头,手起刀落就砍死了拿弓箭的捕快。
一名个子高高的年轻人站在县衙的围墙上,手举长刀高喊道:“乡亲们,反了吧!打开官仓拿粮食!”
他的声音极具煽动性,他的长刀依然在滴血,他的英姿令年轻人们热血沸腾,百姓们疯狂的涌进了县衙,发泄着心中的仇恨。
咸阳县城被暴民占据了,那个带领大家攻破县衙的年轻人名叫元封,早先是混迹甘肃一带的大刀客,大豪杰。
对于元天的威名,中原人和江南人或许不大清楚,在西北可是人尽皆知的,小小年纪就能和尉迟家分庭抗礼,就敢火烧甘肃巡抚衙门,和官兵开战,就能扳倒温彦,重新纵横西北,这能是一般人么。
关于元天的传说,在西北已经流行了数年,有人说他是大剑客叶天行的关门弟子,有人说他是现任陕甘总督范东育的结拜兄弟,有人说他是长安李家的未来女婿,还有人说他和秦王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总之,元天头上的光环很多,无论是黑道白道上的朋友,还是普通老百姓,提起这个名字没有不挑起大拇哥赞一声好的。
而最近,又有一个传言流传在陕甘大地,这位少年英雄元天,原来姓刘,是前朝武帝爷爷的嫡亲儿子!正儿八经的太子爷!
有这样一个大英雄领着大家闹事,还怕个甚?
打下咸阳县城之后,那些作恶多端的捕快官差们都被愤怒的百姓活活打死,县老爷却侥幸逃亡长安,杀了官差见了血,想收场就没那么容易了,索性直接扑向邻近的县城……
暴民的队伍中,不知不觉多了一些动作利落身手敏捷的壮健汉子,时不时挑动一下大家的情绪,喊两声口号啥的,在他们的蛊惑下,暴民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短短三日之内竟然汇聚了十万人,将长安左近县城全部攻破,无一幸免。
暴民肆虐,本该调集兵马进行弹压,可是长安城里那些大佬的反应却出奇的慢,根本不当回事,不论是陕甘总督范良臣,还是安国亲王殿下,都是一个调调,些许农民作乱,不成气候。
更让人气愤的是陕甘总监军海公公,不去弹压乱民,而是拿无辜的官员们开刀,说那些县令守不住城池是失职,要砍他们的脑袋,幸亏范总督说情才免了死罪,但是却要上缴多一倍的税银作为惩罚。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虽说当个芝麻绿豆大的官有些油水,但也没那么足啊,海公公这个死太监,当真是内务府出来的狠角色,把人往死里逼啊。
两头受气,这官是没法做了,这是每个陕西官员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