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
沈烛大概算了一下时间,也就是说——
夏涵月老人真正有预兆发病,是在离开栖云当以后?而她来到栖云当的时候,应该还是正常的?
本来还想问更多,谁知道谢齐说他下午还有演出,就急着把夏老太太接走了。
“别想了,这种事情很正常的。”朱小舟说,有过一次经验,她这次可不会那么投入了。“栖云当里总要接触各种人的,不要投入太多的感情在里面,最后受伤的肯定会是我们。”
萧温玄也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在意了。
然后吃饱喝足的大家就各忙各的去了。
沈烛在柜台里干站了一下午,满脑子都是夏老太太的事情,不时看向窗外,好像那位夏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回来一样。
司命想劝她想开点,被萧温玄拦住了。
晚上,沈烛不顾大家的劝,执意开店到很晚,才关门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还沉浸在梦想的时候,沈烛睁开眼睛就下楼去开门了。
生怕那位夏老太太半夜里来了,又在门口坐一晚上。
可是令她失望的是,门口根本就没用那位夏老太太的身影,她叹了口气,把门打开后就回到柜台里守着了。
等到萧温玄察觉楼下动静,下来确认,才看到她已经趴在柜台上睡着了。
门外依旧是早上赶着上班和上学的人,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刻意路过,也没有人会特意往栖云当的方向多看一眼。
他知道,沈烛肯定是在等那位夏老太太,那是她接待的第一个——来栖云当的客人。
明明找到了夏老太太要的东西,夏老太太也说了还不是时候,却就此没了下文。
夏老太太也突然间痴呆了。
这件事肯定让沈烛很在意......
只是那位生病的老人家,真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再出现。
沈烛等了一天又一天,然后,栖云当开始接收各种快递。沈烛拿到工资以后,给大家买了很多的东西,包括衣服......
她从网上下单,然后静等快递上门,一一区分,完全担任起了管家的责任。
直到有一天......
栖云当的门再次被推开了,谢齐站在店里。“你好,我想赎回一把琴。”
沈烛大喜过望。
“对不起,琴不能赎给你。”朱小舟从楼上下来,打断了原本想要出售琴的沈烛。
沈烛满脸诧异,不明白送上门的生意,为什么不做。
“你和这把琴没有关系,它不属于你,所以我不能让你把它带回去。”朱小舟说,谢齐进门的时候,门上的风铃没用响。这就说明——
“但是我奶奶,我奶奶说在这儿见过那把琴。”他却坚持,从身上掏出一张银行卡。“我有钱,我出五万!”
他这些天辛苦演出的钱都在里面了。
但是再多的花,就拿不出来了。
当年只当了五个铜板,如今却能换回五万。只是一把哑了的琴,或许放在别人身上,觉得这是一个稳赚不亏的生意,但是......朱小舟推开了他的卡。“栖云当有栖云当的规矩,必须是和当品有关系的本人来,才能带走当品。”
“我奶奶来不了了。”谢齐低下了头,“她昨天,过世了。”
沈烛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暗下来。
盼了那么多天,万万没想到再有夏老太太消息的时候,竟然是她已经过世了。“怎么会?她......她是怎么?”
“心脏病。”谢齐说,“我奶奶一直都有心脏病,又被查出了老年痴呆。我带着她到处走,辛苦赚钱,没想到......还是什么福都没能让她享上。”
夜里,他看着奶奶吃了药,上床睡觉后,才出门去工作的。
没想到天亮回到家,他奶奶已经过世了。
“那你别的家人呢?”沈烛问起,记得他刚刚说过,他带着奶奶生活。
“我父母不在了,只剩下我和奶奶相依为命。”他说,“我奶奶生前总在念叨,她要找一把琴。直到她痴呆之前,她跟我说她找到了,我没有信。她说是在当铺里找到的,要把琴带回来......”
可那时候,谢齐手里根本就没用多余的钱,能够帮奶奶完成心愿。
他们祖孙两个,在这个城市里艰难谋生,连个落脚地都没用。租住在便宜的房子里,他的歌手梦碎了以后,就在酒吧找了份工作,每晚九点到早上九点,十二个小时。
只想攒点钱的。
结果奶奶突然离世,他好不容易攒的钱一点也没用上。
他就想起奶奶临去世前说过的,在这个当铺里找到了曾经想要的那把琴......
“所以,你是为了圆你奶奶的遗愿,才来赎琴的?”沈烛已经动了恻隐之心,她看向朱小舟,想要询问朱小舟能不能破例把琴赎给他。
让他完成他奶奶的遗愿。
“不行。”朱小舟坚持,“栖云当的东西,只能本人来赎。”
“好吧。”谢齐放弃了。
五万块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他的确有赌气的成分在,真要他仔细考虑过,拿出全部身家去赎一把没用的琴,他也会犹豫。
“要不然......要不然你跟我们说说,你奶奶为什么想要那把琴吧?”沈烛拦住了想走的谢齐。
“我也不知道,她自己说是,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了一把琴......”
就这样。
谢齐向大家道过谢后,就出了门。
“真是心狠。”司命也看不过去了,“不过就是一把琴,对他来说是他奶奶的遗愿,为什么不能成全他呢?”
“因为栖云当里的每件物品,都被赋予了执念,如果不是本人来赎,不能化解执念,这些东西一旦流出栖云当,会对外面世界造成极大影响。”朱小舟年少时也曾有过同样的怜悯之心,不过后来,她才明白栖云当存在的意义。“放心吧,执念还没化解,人会回来的。”
她有这个自信。
沈烛也没用再说什么,司命只是默默看着她上了楼。
“朱老板是不是经历过什么事啊。”沈烛糯糯地问道,“怎么觉得,她对生死有一种特别看淡的感觉呢?”
“能守着栖云当过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没点经历呢。”司命也说。“她的外婆还没回来呢,她应该是最放不下执念的人了吧。”
“朱老板的外婆?”沈烛转过头来,看向司命,“那你不是知道所有人的命运吗?你不能帮忙找一找朱老板外婆的踪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