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您说,先前确实有过,住在这里的客人声称见到了鬼,可......可是我们也没见过!就以为他们不过是信口胡诌,想要蒙骗房钱......”
客舍的掌柜躲在门口,远远诉说着委屈。
眼见着朱小舟蹲坐在铜镜前,竟还有心思细细琢磨——
镜中古怪。
换做是他,早就被吓破了胆儿了!
此前住过这间房的客人,也常有说是见到鬼的。可等到他来查看,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他就认为是那些人在诓骗他,想找借口要回房钱。
这一次,是让小厮撞了个正着!
他听小厮描述后,吓得腿都软了,那里还敢走进房里细看。
刚刚险些被鬼“吃了”的女子,竟还能面不改色地留在房里,对着铜镜好一番琢磨。
朱小舟抓到重点。“你是说,这里早就闹过‘鬼’了?”
那东西是从铜镜里面出来的,被她黄符一震,又躲回到铜镜里去了。
怎么看,都是和铜镜有关啊!
她问掌柜,“这铜镜从何而来?”
“这......”掌柜语塞,明显是想要隐瞒的。
朱小舟见状,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早已猜出其中另有内情。
小厮附在掌柜耳边——
说出当时女鬼扑向朱小舟时,朱小舟出手将其降服一事。
掌柜大为震惊。
当即恳请朱小舟帮忙,除掉女鬼,好让他们这客舍可以继续经营下去。
朱小舟反正闲来无事,突然来了兴趣,所谓贼不走空,这一趟也不能白来呀。“......这除掉女鬼嘛,本不难,不过呢——”
她搓了搓手指,讨要好处。
镜中女妖虽有妖气,却并无戾气。
掌柜连那是妖是鬼都分不清,却刻意隐瞒。显然知道些内情,却又不敢说明。这里面绝对有着不能为外人道的亏心事......
说不准,是招惹了哪个女人又负了她。
寻了短见,才化身女妖来找他的麻烦。
掌柜恍然大悟,“噢!对的,对的对的......您放心,好处自然少不了您的......”
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两枚刀币,塞进了朱小舟手里。
朱小舟皱起眉头,嫌弃地白了一眼。
虽是正儿八经的东西,但数量和她想象的却差了太多——
这就想打发她了?
她把刀币塞回给老板,叹了口气,表示爱莫能助。
“唉......我原本是想着要帮你的。可是突然想起,我近来还有事要忙,若是因此耽搁了,也挺不值得的。”
就这么点钱,打发要饭的呢。
掌柜点头称是,急忙又娶了些钱来。
包成一小包塞给了她。
谄媚道,“怎么能让您白忙活一场呢......您放心,绝不会亏待您的。”
这分量——
朱小舟拿在手里掂量了下。
勉强凑合,见好就收!
随后将钱袋子收好,回到铜镜前伸手一抹。又从包里取出一支檀香点燃,立于镜前!
袅袅而出的青烟,竟飘向了铜镜里——
消失了。
朱小舟拿出一个线团,四处寻摸了一遭。将线团一头系在房中立柱上,才手握着线团踩到了妆台上——
“您这是?”
掌柜不明所以,只感到意外。
“我去瞧瞧,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朱小舟说完,转过身,一头钻进了铜镜里——
前一刻活生生的人。
突然就不见了。
掌柜的和小厮冲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细细摸索着铜镜......
可这不就是一面普通的铜镜吗?!
她怎么进去的?!
掌柜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小厮,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
“朱小舟。”
柏渊预感不妙,匆匆赶来。
却只在房里看到了掌柜和小厮,四下里却唯独不见朱小舟的身影。
人呢?
小厮反应过来,伸手直指向镜中。
柏渊走到铜镜前,立刻就警觉了——
妖气。
“你给了她多少钱?”他问掌柜。
掌柜伸出五指,心还在淌血。
“那还真不少。”凭着对朱小舟的了解,柏渊大概也能猜到。
朱小舟既然拿了这钱,进了铜镜里的世界,定是一早就瞧出了端倪。
“不用担心,那位阿姊好生厉害的!”小厮信心满满地表示,“......方才那女鬼都到了她身后,她一下子就把女鬼打跑了,定能捉拿女鬼!”
厉害??
柏渊大意了。
他们入住这里的时候,他并未细查房间里的每一处。
不成想,这铜镜里竟别有洞天。
另一边,朱小舟进到了铜镜里的世界,先是一片黑暗,等到光线渐亮......
她终于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
居然——
又回到了客舍门前?!
站在原地小心留意着,只有细微的几处,能看出与后来他们投宿的客舍稍有不同。
可大致上,几乎一模一样!
将一侧的挎包挪到了身后,这才大步走进了客舍。“有人吗?”
“客官可是要住店?”柜台后,猛地站出来一个女子。
粗衣打扮,算不上多么好看。
可是眉清目秀,也让人眼前一亮。
但是!
朱小舟赫然警惕起来——
她认出眼前的女子,就是那镜中的女妖!
女妖浑然无察,见她迟迟没有开口,便以为她是担心此处不安全。“您放心,小店周全的很!有什么事情您只管吩咐一声就好。”
她还说自己叫玉娘,是这客舍掌柜唯一的女儿。
父女俩相依为命,以这客舍为生。
唯一的女儿?
朱小舟忍不住又向她确认,才知道她当真没有兄弟。
可朱小舟是见过掌柜的,还从掌柜手里讹了好大一笔钱,十分肯定掌柜是个男的......
莫不是后来生意艰难,他们父女俩把这客舍卖了?
没等细想,就闻听又有人登门。
一回头就看到了——
掌柜!
不对!不是这个时候的客舍掌柜。是后来——后来请朱小舟捉鬼的那个!
这实在太离谱了,朱小舟的脑子都有些转不动了。
但后进来的这掌柜,声称自己叫吕奕。是逃难至此,且身无分文。
他恳请玉娘收留两日,给他一顿饱饭吃。
玉娘心善不忍,才将他带到了后院柴房。
给他拿了些吃的。
谁知,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客舍里住下了。
玉娘的父亲担心,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指不定那吕奕是什么人呢。
认为玉娘不该留这样一个男人在后院,如果他真的是什么坏人,等同于引狼入室了。
可玉娘瞧着他可怜,听信了吕奕的花言巧语,竟真当他是一个无辜挨饿的可怜人了。玉娘答应父亲,等到吕奕的情况好转些,就会劝他离开的。
但他们并不知道,吕奕早已经盯上了他们。
这便是玉娘和吕奕的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