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浴室过于狭窄,在有限的空间里几乎只能容下一个人。
脸上的血色“唰”的一声褪尽,她死死的盯着他,终于明白他让她过的用意。
明雅有些恼了,他煞费苦心的演了这么一出戏,不就为了引她上当?
“我这人不喜欢被人威胁,假如你还把我当朋友,马上把酒瓶放下,否则咱们就一拍两散,往后也不要再见面了,我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你!”
顾倾城不答腔,他里面穿的一件V领毛衣,领口一片空荡,尖锐的玻璃渣子随着他的动作在脖颈处一点点的深入……
明雅眼瞅着从他脖子处渗出的液体,腥红的血色格外刺目。
她倒吸一口凉气,深怕他割到动脉,怒道:
“停!你这算什么意思,用自己的生命威胁我?顾倾城,你不嫌这法子太蠢了吗?!”
顾倾城面不改色的看着她:
“明雅,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你不帮我……我活着也没意思。”
他目光格外的坚定,语气更不像玩笑。
而他此时的眼神,就像一只被捕杀的驯鹿,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明雅看他脖子上越冒越多的血,彷如她不答应他,他真的会轻生……
其实她可以转身就走,她相信他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不会往下割,但是她不敢赌……
“你干什么,我答应了还不行吗?快把酒瓶放下……”
这时,顾倾城终于停下动作,可那玻璃瓶子依旧搁在脖颈处。
他定定的看着她:“你不骗我?”
明雅咬着唇,心想她近期也没有要结婚的打算,把配偶栏借给他挡挡,她其实也没什么损失。
这么一想明雅便释然了,可心底还是难过,这种被利用,被抓住了软肋威胁的感觉,真让人不爽。
“不骗你。”
顾倾城手一松,玻璃瓶子应声而落,重重的敲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脆响。
他看也不看地上的碎渣子,张开手臂就想抱她。
明雅冷淡的后退两步,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伤口:“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所以你别靠近我,因为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揍你。”
顾倾城不说话,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可怜兮兮的瞅着她,他脖子上明明还在流血,这人却像是不会疼一般,眸中盈满了对她的愧疚。
明雅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命。
她满屋子里翻找,总不能让他的血一直流下去:“急救箱在哪……你快把脖子捂着。”
顾倾城听话的捂着脖子,默默摇头:“没有急救箱。”
这间出租房虽然被他买了下来,但平日他极少会过来居住,更何况他一个大男人,更不可能准备这种东西。
明雅没了法子,只能拎着他去了趟医院。
看着他脖子上的纱布,明雅领了药,付了钱,也不等他上来,径自往医院大门走。
顾倾城默默跟上,见她态度冷淡,他心底更难过。
“对不起。”他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黑漆漆的眼眸看上去有些可怜,“明雅,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这一切很荒唐,可是除了这么做,我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
明雅甩开他的手,没走几步又被拦住了肩膀。
“求你了,别生我的气,我发誓再也不会了,我以后都会对你好好的,你说什么我都听。”
明雅眼瞅这他跟个小媳妇似的模样,撇撇嘴说道:
“没以后。”
顾倾城一愣。
明雅又道:“你要搞清楚,我只不过把配偶栏借你一用,别胡思乱想。”
顾倾城有些失望,可少顷目光又跟着亮了起来。
只要她肯跟他结婚,他就有希望不是吗?
“另外那两份协议要改改,我不需要你净身出户,只要往后你别拦着我,不肯签字就行。”
吃一堑,长一智,她有言在先,可不想在另一个人身上犯同样的错误。
顾倾城犹豫了下,还是点头。
“好。”
“还有你的伤口,回去记得别碰水。”
“好。”
“明天办手续。”
“好。”
“那两个小护士太讨厌了。”
“好?”
“你去跟他们说说,你那伤是自己割的,我没有家暴。”
“……好。”
雪扑簌簌的还在下,整个城市空旷得仿佛寂静无声。
顾倾城没有搭她的车,而是跟她约定好以后往反方向走。
明雅看着天色还早,低头一琢磨,应该赶得及陪儿子看一场电影。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的行驶,明雅回到海边别墅。
刚进门,身畔便想起轻微的脚步声。
暗淡无光的角落,卓然在距离她一尺的地方停下,低着头,看不清面目。
明雅僵了下,停下换鞋的动作一声不吭的望着他。
她留意到他离开阴暗,俊美的五官在面前呈现,再一抬眸,她看到他柔软黑发下的眉眼,寂静、温和而深邃。
没来由的,她就是感到心虚。
“我回来了。”
压下心头的思绪,她率先打破沉默。
卓然淡淡的应了一声,身上穿的是普通的蓝白条睡衣,最上方的两颗纽扣开着,露出两道性感的锁骨,明明什么也看不到,一双眼睛却在无形中向她传递出一种沉重的压迫。
有一瞬间,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仿佛变得格外安静。
明雅故作轻松的往屋子里走,留意到他今日的古怪,她在潜意识中告诉自己,现在最好离他远点。
他转过身:“你受伤了?”
明雅愣了下:“没有。”
卓然眸色淡淡:“你身上有血腥味。”
他对血的味道,很敏感。
明雅眼底浮出少许惊讶,一垂眸才发现自己袖子上的血迹,那是从顾倾城身上沾来的。
他是狗鼻子么,隔这么大老远都能闻到。
“不是我的血。”
知道她没有受伤,他松了口气,而后缓缓问道:
“顾倾城为什么会受伤?”
他知道她在回来之前与那个大男孩在出租房里单独逗留了约莫二十分钟,后来两人上了一趟医院,可至于他们之间的谈话,保镖隔着太远没有听见。
明雅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卓然一早就跟她说过为了她的安全,会派人在暗中保护她,与其说是保护,在她看来其实更像监视。
“我能不说吗?”
闻言,卓然微微低下头,左手的拇指在铂金戒指上摩擦。
明雅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这个男人虽然表面温和好相处,其实难缠得很,她要是不告诉他,说不定他会一晚上阴阳怪气的对着自己。
那种一声不吭,跟幽灵似的的紧迫盯人,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他被家里逼婚,一时想不开,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三言两语的带过,眼珠子滴溜溜的到处飘,心想:幸好他看不到,否则她心虚的模样怎可能瞒过他那双眼睛。
卓然沉默良久,冷不防的冒出一句:
“明雅,你有事瞒我?”
他怎么知道?
明雅噎了下,瞪着一双大眼看他。
卓然语气平静:“你的呼吸……不太对劲。”
明雅又噎了下,这人也太神了,怎么比那高级测谎仪还好使?
“嗯……他还说喜欢我。”
她想了想,这应该不算撒谎。
她的话令卓然沉默着,良久之后他又道:
“然后?”
“喂!”明雅火冒三丈的脱下拖鞋往他身上砸,“你把我当犯人还是什么?一回来就审我,你倒是说说,我犯了什么事?”
卓然没躲,他的袖子是挽起的,结实的胳膊一抬,迎面接住她的鞋。
明雅见状又脱了另一只,抡起胳膊又一次往他身上抛,这次他既不躲,也不接,让她砸了个正着。
“明雅,我只是关心你……”
明雅扯着嗓子嚷嚷:
“你那算哪门子的关心,我是你的下属吗?啊?你给我发工资了?卓然,你再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试试,还想不想吃饭了?!”
卓然愣在当场,听她光着脚丫子往回走的声音,下意识便要跟上去。
“不准跟上来,回头,到你原来的地方,转过身去,对,面壁!”
她反手关上门,一颗心还在“砰砰砰”的乱跳。
明雅对着镜子挑了挑眉头,原来使唤卓然是这么酸爽的事。
今晚,晓渔同学发现他爸好像得罪了他妈,就像一家三口在客厅看电影的时候,在那幅超大屏幕的视觉冲击下,他留意到他爸的手偷偷穿过他的背脊摸向他妈,可稍后又听到好大一声脆响,他爸又灰溜溜的把手收了回来。
晓渔同学盯着大屏幕上的小白熊,心里暗叹了句: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
第二天,明雅跟顾倾城约好了在民政局门口碰头。
她带齐了证件出门,却并未直奔民政局大门口,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馆,优哉游哉吃点心。
等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走进洗手间换衣服,弄了一身制服从后门溜了。
她默默算了下从海边别墅到这附近的时间,最快也得半小时,还没算上堵车,而半小时已经足够他们办完所有的手续。
这还没到接头的时间,顾倾城已经早早等在民政局门口,明雅远远地看着他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一晃神居然有种认错了人的错觉。
在她身旁经过许多对情侣,有悲有喜,本来这里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明雅抬头看了眼顶上硕大的招牌,想想自己也是个过来人了,结婚又离婚,而且还是在同一个地方。
顾倾城从家里偷来了户口本,今天民政局里的人也不多,所以两人从拍照到登记到结婚,用时居然不到二十分钟。
拿着那本红色的小本子,顾倾城脑子一片混沌,他不太敢相信,毕竟这一切太容易,容易得有些不够真实。
明雅也拿着那本小本本,但是远没有他的激动,她那平静的模样就像刚从考场里出来,只是签了个名字而已……
“明雅,我是不是在做梦?”顾倾城一把握住她的手,有一丝莫名的心慌浮上心头,眼皮也跳得厉害,生怕被人抢了似的,紧紧拽着那个红本。
“这事你得替我保密,我可不希望明天一大早上报纸头条。”她想得很简单,只不过是将配偶栏借出去,签了字他们还是从前的关系,亦如现在,出了这个门他们两就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顾倾城点头如捣蒜,如今能迈出这一步已经算万幸,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可当两人刚走出民政局,四周便跟着响起一道道刺耳的刹车声。
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笼罩,果不其然,没多久数辆黑色轿车赫然出现,并且将整个民政局团团包围。
大脑轰的一下炸开,明雅条件反射的就想拉着顾倾城往回跑,这里可是政府的地方,他们要想乱来也得看场合。
可没走两步,身后便传出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几乎是瞬间的,他们的前路已经被数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拦住。
“明雅,过来。”
卓然一动不动的站在车门旁,正对着她的方向,话里透出几许沉重的压迫感,那是一种不容人反抗的强势。
越是冷静,越是淡定,这人就越可怕。
她手心出汗,冷不防的又听他唤了声。
“到我身边来。”
多平静的语调,就跟谈论天气似的毫无起伏。
可熟悉他的明雅依旧听出了里面的警告。
她深吸一口气,眼瞅着他手背上的青筋,又咽了口唾沫,想跑,但是忍着了。
“明雅……”顾倾城握着她的手不放。
“你干什么呢?这么多人围在这是要动粗吗?卓然,你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要跟谁结婚也是我的自由,你现在算什么事?”
“婚嫁自由……”他突然冷笑,对下属打了个手势,随即有人上前将他们强行拉开。
明雅又惊又急,没想到他还真打算动粗。
“你们想做什么?!放开我!”顾倾城就跟一头发怒的狮子似的,二话不说就给了身旁那人一拳,而对方自然不落人后的还击,顾倾城那种小打小闹怎么可能跟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比,小腹重重的挨了一记,当即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再没了反抗的力气。
明雅眼睁睁的看着他挨打,尖叫一声朝卓然喊道:
“你干什么打人?!快让你的人住手,卓然!”
她的手腕被人扣住,卓然一个使劲把她扯了回来:
“方明雅,你竟然敢瞒着我和他结婚?!”
褪去所有的冷静,如今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完全被激怒的男人,他抓着她的手那么紧,五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乎要掐进她的骨血里,似乎在下一秒,他就会毫不留情的撕碎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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