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们在齐州跟纪琨有过节，他这个时候提出来穆家村，我总感觉有阴谋。”
估计是日子没太平过，以至于养成了条件反射。
堂屋里，林十五把炉火烧得旺旺的，神色难得严肃起来，“不管怎样，小心一些总好过糊里糊涂。”
“最近矿区也被人盯上了，听说严世嵩派人查了长生的底细，也不知查出什么没有。”
穆九知道林十五不似表面的无害，林长生不在身边，有事便跟他商量，“我想给我们留一条后路。”
“你想怎么做？”
“杨将军是死忠还是自保？”
林十五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想跟南罗国做交易？”
穆九摇头，“南罗国的人不讲义气，没有底线，跟他们做交易等于引狼入室，我想确认，必要的时候，杨将军可以为我们提供庇护吗？”
“当年把长生保出来多亏了杨将军！很多事你和长生不知道，林将军曾经救过杨将军几次，只要不是危害到大夏国，杨将军豁出性命也会保长生。”
穆九心里有数了，“爹，越过茫山便是南罗国，千里是茫山的王，我们必须控制住万宝镇！”
“这件事情交给我，但是茫山那边，上次狼群损失太大，你得想个办法把狼群扩大。”
“没问题，春季来了就会好。”
小米捧了一碗红糖水进来，“主子，您该喝药了。”
为避免尴尬，林十五起身，“我该走了，现在穆家村很安全，你安心的住下，穆乔落一家人胆敢搞事情正好趁机把他们赶出去。”
“谢谢爹，您慢点走！”
“没事，一会儿就到了。”
“要不爹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一个鳏夫独住总有诸多地方照应不到。
林十五拒绝了穆九的邀请，“我不来有我的道理，你们好好的，晚安！”
“爹晚安！零一，你送爹过去！”
零一才现身，林十五就让他离开，“你看爹爹我像是一个老到没法自理的老头？”
穆九不好坚持，等林十五走后，把红糖水喝了，梳洗一番才上了二楼。
……
距离过年只有三天，药厂的工人正好放假。
穆九让林老四去通知大家，今天过来领过年的福利。
除了她从齐州带回来的布料，还有林十五买回来的六头大肥猪，吆喝着几个汉子把肥猪宰了，把肉分一分，大家伙儿过个肥年。
穆九带着李小桃等人也到药厂来凑凑热闹。
她有意锻炼穆三喜，便帮穆三喜带小载恩，让穆三喜去帮忙把布料发放下去。
量布、剪布的，杀猪灌血肠的，忙着分肉的，热火朝天的气氛，驱散了冬天的冰寒。
依例的年终饭，几个婶子在一个空掉的仓库里烧起了几炉大火，架起几口大锅，那些猪肉的边角料洗干净切好了放进去炖。
浓浓的肉香扑鼻，汉子们喝起了小酒，谈起了今年的收入。
女人们不喝酒，吃饱之后就围着两炉大火嗑嗑瓜子聊聊天，也不知谁说了一句，“九儿，明年我就不到药厂来做了，他们种植药材的一年可以赚十几两呢，我们一个月才三百文钱，一年才赚四两。”
不等穆九说什么，又有一个婶子说道，“明年我也不想做了，我也要去种植药材，我要把家里十亩田地都拿来种植药材，一亩三两，十亩就是三十两，比在药厂做工划得来。”
“我也要去！”
一时间，竟有半数的人提出要离开药厂去种植药材。
林老四面色难看，这些人当初觉得药厂的活轻松还赚得比种植药材多，想尽办法往药厂挤，挤不进来的还各种说风凉话。
“你们对得起九儿的信任吗？”林四婶同样有些生气。
婶子一：“林四婶，你这话我咋就不爱听呢，九儿信任我们没错，但我们也想过好日子啊！”
婶子二：“可不是，我们又不是等到明年才跟九儿说不来，现在说出来，九儿还有时间去找人来做。”
婶子三：“我上有老下有小，能多赚一点事一点，对不住了九儿。”
人性本如此，林四婶还能说什么，干着急却没有办法。
再看穆九一脸平静，林四婶更担心了，“九儿，你别往心里去，我会一直做下去的……大不了我回娘家那边看看，找几个人过来，我就不信了，这么好的工没人来做！”
穆七婶也立马表态，“别人我管不着，反正我夫妻俩赖在你这里了。”
不仅穆七婶，还有十几个婶子也跟着表示愿意继续留下来。
有个婶子还劝了那些不愿意继续做下去的婶子，“你们觉得种植药材赚得多，但是有一点你们得想清楚了，出了药厂九儿重新招了人你们就回不来了！”
想离开的婶子有他们的理由，“没关系，我们离开了也没脸再求着回来。”
林四婶气哼哼的，“自然没脸！”
“我说林老四家的，你过分了啊，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九儿都不说话，你一个人瞎嚷嚷什么！”
话说道这个份上，穆九再不出声，只怕让维护她的人寒心。
苦笑着问了起哄最大声的婶子一句，“种植药材不一定每年都能一亩地赚三两，今年年景好，风调雨顺，药材没有病虫害，万一哪年干旱或者遇上虫灾，血本无归都有可能，婶儿再考虑考虑？”
穆九的话让好几个婶子犹豫起来，但也有人毫不犹豫的说道，“但也说不定可以赚得更多。”
穆九点头，“是有这个可能，我这样说吧，药厂工钱低了一点，但是有保证，种植药材靠的就是运气。”
“我们想离开自然考虑过了的。”
穆九便不再挽留，“既然大家都决定好了，我也不好阻拦大家的赚钱，不过明年大家手里都有钱，我就不帮你们垫种子的钱了，但是我手里有种子，种子也会相对便宜很多。”
“放心，不用你垫钱！”
“那九儿在这里先祝大家赚大钱！”
穆九大大方方，但林四婶气得眼睛血红，“九儿你真的是，你怎么这么傻？”
穆九站起来，把凳子拉到林四婶身边，和她并排坐在一起，劝道，“四婶别担心，天无绝人之路，想当初没地方住没钱没米，不都过来了吗？现在这些真的只是小事情，别担心了！”
穆七婶也忍不住叹息，“傻孩子，你总是太善良！”
穆九只是笑笑不说话，她算不得善良，而是早有计划。
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这些人会做长久。
因为这些人是自由之身，最多做两年便会产生摆老资格的心理，届时，她不好管理更不好劝退，处理不好就会影响到药厂的正常生产。
如今这些人主动提出要走，正合她意。
反正这些人做的都是手面的活儿，买一批奴隶回来就可以代替，而且奴隶的卖身契在她手里，不敢摆谱，更不敢消极怠工。
但该说的总得给这些人说清楚，断绝他们再回来的后路，免得万一种植药材达不到理想的收入，又回来闹她。
穆九：“一开始建药厂，就把乡亲们的未来考虑进去，既然婶子们觉得种植药材更有未来，九儿自然不能阻拦，大家走了也不用不好意思，我爹和长生会帮我想办法的。”
那些要离开的婶子被穆九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九儿啊，对不住了，婶子真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但老人孩子要养……”
“婶不用解释，九儿理解，大家都不容易，九儿真的不怪你们。”
“九儿啊，你放心，婶一定会把药材种植的好好的，保证质量过关！”
“那九儿在这里就先谢谢婶儿了！”
见穆九非但不怪这些人，还愿意理解，那些跟着林四婶和穆七婶表态的婶子蠢蠢欲动，试探的问道，“九儿，你说你爹和长生会帮你解决招人的问题？”
穆九点头，“嗯，没什么问题能难倒我爹和长生，婶儿若想种植药材，等会儿到我这里来登记一个名字，我统计一下，看缺多少人，好让我爹和长生去解决。”
结果统计下来，就只有穆七婶、林四婶和五个关系比较好的婶子愿意留下来。
拿了名单统计了缺少四十个人，穆九当晚就给玫瑰写了信，让她去齐州牙行买四十个丫鬟，下一次随马帮兄弟的车队送回来。
不过吃了饭时间只到了中午。
穆九提了五斤肥肉五斤瘦肉去了穆察家里，她常年不在家，李小桃等人多亏了他的照拂。
在穆察家里坐了一会儿，穆九便离开，又提上同样的十斤肉和几块上好的布料去了林郎中家里。
林郎中把东西往外推，“九儿，清风和清若在药厂分得的肉足够过年了，你拿回去给你母亲过年。”
穆九让小米直接把肉拎到林郎中家的厨房，“郎中爷爷，于您来说，当初的照拂只是举手之劳，可是于九儿来说，当初您的帮助是救命良药，若非得爷爷帮助，只怕九儿早就没命了，所以，爷爷不许推辞。”
穆九把布料塞到林月季的怀里，“这是我给我徒儿的礼物，不是给郎中爷爷的，您可不能替月季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