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雾气很重,气氛很压抑,白茫茫的一片将几人围住,小垃圾迈着小短腿走了几步,外围的雾气越发的浓厚。
小垃圾道:“我以为海底渊里面是黑的,全是水,结果是白的,还都是雾气,不过不是说海底渊通往地府冥间,炼狱九重,凡人不可进的吗,稍有不慎便三魂散七魄游,不入轮回之世,看样子也没什么。”
万俟易一摆手,将小雾精从乾坤袖里放出来,小雾精还懵懵的,差点站不稳,被万俟易一把拉住。
万俟易道:“这海底渊既是因灵形成,它本身也是有灵的,通往地府冥间也不是说说,却是真的,可你以为你想去就去啊,地府不是什么人都收的,炼狱九重也有禁制,我们这些好人进不去,本来我上次也是想拼了一把命,去地府走一遭,奈何不行啊!”
万俟易摇着头,一副惋惜的样子。
小垃圾叉着腰道:“那你刚刚还吓唬人!!又要一起跳湖,又要一起去地府,还说什么早死晚死都得死,早去晚去都得去的话!”
万俟易惊讶道:“你信了?”
小垃圾道:“没看是落风把本大人一把给扔下来的吗?!要不本大人怎么会跳下来!”
万俟易道:“你傻呗,别人死不死的不关我事,我又不会害我家妹妹,我们万俟家的家训,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说了连奕城主还没找到他女儿呢,怎么会跟着我们冒险,奚尘仙上也舍不得小雅雅啊,危险的事会让她做吗?你啊,动动脑子。”
万俟易斜了小垃圾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作为我们万俟家的老鼠,怎么能这么笨呢。”
小垃圾回道:“谁是你家老鼠?”
万俟易道:“嗯,那作为我妹妹养的老鼠。”也是万俟家的,没毛病!
小垃圾:“……”
小垃圾转过头哼哼两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理万俟易,只是觉得屁股底下湿湿凉凉的,伸手一摸全是黏黏糊糊的血液。
小垃圾蹭的一下子站起来,跑到万俟易身边,顺着他的裤管爬上去,站在万俟易肩上伸出两只爪子给他看:“血!”
万俟易瞅了一眼小垃圾红红的爪子,周围的白雾也渐渐变成了沾染了血气的血雾,奚尘一手抱着还在幻念中没出来的优雅,另一条胳膊揽着落风,连奕躺在地上,小雾精蹲在那里轻轻的托着他的头。
优雅在奚尘怀里动了动,睁开眼睛却不自觉的流了泪,可怜巴巴的趴在奚尘怀里小声叫着:“仙上……”
落风和连奕也清醒的差不多了,落风睁开眼睛看到揽着自己的臂膀时惊的不行,赶紧站直了身子整理好衣服:“多谢师叔。”
奚尘道:“嗯。”
血雾渐渐散开,更为浓重的血腥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整座宫殿,夕阳之下,最后一抹余晖淡淡的照射在大殿前半跪着的男子身上,周边横尸遍野,男子浑身上下都是血腥的气息,胸口处还有一道伤口,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却也毫不在乎,还扯出一抹笑容去逗怀中正哭着的孩子。
死一样的沉寂,偌大的宫殿前除了倒在地上士兵的呻吟声,孩子的哭声响彻了整座宫殿。
那些站立在跪立男子身旁的士兵已经被面前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却也不敢逃出半步,只拿着手中的刀剑对准男子。
白玉阶之上头戴凤冠的紫衣女子面色淡然的看着脚下的血流成河,只是冷冷的笑着。
白深手中握着的剑陡然落地,漠然的看着上位的紫衣女子,道:“你可满意?”
离世勾唇一笑,道:“本宫若说不满意,你会真的亲手杀了他们吗?还有……那个孩子。”
离世的目光落在连泽怀里的孩子身上,白深额头青筋暴起,眼眸里的红色血丝像是马上要爆炸一般:“离世!”
离世收了笑意,目光凌厉带着一股杀意,伸脚踢了踢躺在脚下被自己一剑穿心的小宫女,小宫女的胸口生生被那一柄剑刺出了一个窟窿,还冒着血,尸体从几百阶汉白玉阶上滚下去,跟个破烂的布娃娃一般。
离世拿着手帕轻轻擦拭手中的剑,漫不经心的开口:“本宫在呢,瞧你这气急的样子,又不是让你亲自动手杀了自己的妻儿,你心爱的人不还好好的在这呢吗。”
离世蹲下身抚上垠汝高高隆起的肚子将她扶起来:“地上凉,这宫里的地更凉,有孕在身还是不要这样为好。”
垠汝的手还虚握着,还在刚刚,分明自己手里还握着那个温柔女子的手,还有温度的。
连泽抱着怀中的孩子失魂落魄的走出城门,那些士兵不敢轻举妄动,却也不敢放连泽离开,离世摆摆手:“传本宫令,即刻起,大禹军队不得踏入涟城半步,任何人不得擅动连家。连夫人……厚葬。”
离世没有再理会白深,命人将垠汝带回殿内便转身离去,紫金凤袍裙尾处沾染了点血迹,只是那白玉阶之上的紫色背影悲凉、落寞的很。
紫宸殿内。
垠汝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离世道:“为什么?这世间哪里有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垠汝抬头看着离世,冰蓝色的眸子里噙满了泪水,她拽着离世的凤袍,哭着道:“夫人她……她对你那么好,你不该这样对她……你怎么能……怎么能……”
离世甩开垠汝的手,冷笑道:“她是对本宫好,可她对你不是也挺好的吗?为什么不能从一而终呢?”
离世死死的捏着垠汝的下巴,道:“?你要牢牢的记住,她是为了你这种不相干的人才会有这种下场的,她若不帮你,她现在依旧是涟城的城主夫人,有自己可爱的孩子,疼爱她的夫君,可因为你,不能了。”
垠汝的肚子猛地疼了起来,额头上不断浸出冷汗,垠汝轻轻的抚摸着肚子,安抚肚子里的宝宝。
因为鲛人一族体质的原因,他们是不会出汗不会流血的,此时胸口处被白深刺了一剑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衣服上已经浸出了蓝色的点点血迹。
离世将身侧包扎伤口的药和棉布拿过来,俯身帮垠汝上药,将棉布一圈圈的缠在伤口处:“他知道鲛人一族与他族生子有如弃命吗?你看看你,何必呢,今日他刺你一剑,你无事,明日呢?”
垠汝疼得小脸儿都皱了起来,却还是道:“这不是他想的,他……额……”
离世将手中的药一扔,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塌上的垠汝,自嘲道:“本宫逼他的是吧?说真的,哪怕你不信,即使他今日不这么做,本宫也不会杀了连夫人的,可在他心里,本宫就是这么残忍、嗜血、不顾情面的一个人,他也觉得本宫是在逼他。不然你以为本宫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小宫女?只是为了掩饰本宫害死了一向真心对自己的夫人吗?可本宫并没有下这样的命令,也没有这么想过,就是因为像这样自以为很懂别人、替别人做出决定的人很烦!所以本宫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