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叹口气道:“不过我现在觉得国师大人好可怜呐,突然感觉只有离将是真的对他好的,依迷音那番话来看,好像还有个更大的阴谋一般,星无仙人也没有那么简单。”
优雅说着便窝到奚尘的怀里,小手一路顺畅准确的摸到了奚尘腰带上的玉扣,咔哒咔哒的声音在带着回声一片安静的海底渊幻境里十分响亮。
万俟易和落风连奕他们都转过头去寻声音的源头,目光定在奚尘半开不开的玉扣上时,纷纷淡定的将头转回去,当没看见。
万俟易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衣襟让他扯开大半:“这个地方是不是有点闷?不透气啊。有点热。”
连奕拿着袖子佯装擦汗:“嗯,是有点。”
小雾精睁着一双呆呆萌萌的圆眸,懵懵的道:“不呀,我觉得阴冷阴冷的呢。”
小垃圾斜眼瞥了优雅一眼,就知道占人便宜!就知道占人便宜!还能干点啥!
优雅觉得自己很无辜,这里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玩啊,小孩子本来就是喜欢摸摸人家的衣服,扯扯人家的头发嘛,而且……她真的看见那个玉扣就想解开,奚尘的衣服穿的又太板正,板正的让人看不顺眼,就是想扒拉开。
落风偷偷的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泰然自若的自家师叔,玉扣分成两半,腰带还有一边耷拉在地上一截,奚尘的衣襟也因为腰带松散而变的松松垮垮。
优雅悻悻的把手默默的放了回去,落风觉得师叔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不太善意。
幻境里,离世甩袖走后,离殇便在后面跟着,离殇唤道:“阿世,你走慢些,再快了,皇兄就跟不上了。”
离世听到离殇的喘息声,停下了脚步,转身道:“皇兄答应过我,我想要的我想护的便是皇兄想要的想护的,你答应过我,不会动白渡。”
离殇笑道:“皇兄答应阿世的自然不会忘,一个小孩子而已,我动他做什么,垠汝我也没动啊,阿世不信我吗?”
离世道:“我不是不信皇兄,我是不信我自己。”
离殇温暖厚实的大手将离世的手握在掌心里,给她暖着:“怎么今日突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情绪很不对,又烦躁了吗?你好像这几年越来越容易烦躁了。”
离世道:“迷音她……”
离殇看着离世的眼睛,眸子里的笑意消失,神情忧虑:“阿世,你该好好歇一歇,最近就不要上朝了,也不用再接见外臣参加什么宴会了,迷音是苗疆来的使臣,现在我们和北荒蛮夷还有一些独立的小国关系正是紧张的时候,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况且苗疆又是来与我们大禹修好的,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去做什么。倘或苗疆圣女在大禹皇宫出了事,苗疆马上就会联合北荒蛮夷那些人开战。”
离殇道:“阿世,你方才的反应也实在是过于激进,迷音整治段泓意在讨好我,想借此来表现苗疆对大禹的诚心,她已经明面上跟段泓解了梁子,段泓此人你不是不知,武力是有几分,可是心机不多,若不是有军师在,不知犯下多少过错,他此刻怕是已经记恨上了迷音,她或许真的只是那么一说,没有要害白渡,她与白渡素不相识,没有缘由去害白渡的,你相信皇兄好不好?”
离殇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到离世身上:“天气凉,下雨了,先回去吧,记住,阿世,你不欠谁的,也不必为任何事情去担忧,甚至埋怨自己。”
总管看着穿着单薄里衣的离殇,又看了一眼离世的背影,心底里生出许多悲凉之感,到底是什么冤孽债事把殿下折腾成这个样子。
他是离将留下来的旧人,也是看着离殇和离世从小长大的,看着他们多风光无限,仔细想想,离家也就这两个人了,朝廷里那么多狼子野心的大臣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两个半大孩子,现在离世的精神状态又一直不好,一个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提着剑上战场,杀敌围城,立下威名,谁能知道她只是个每晚都会做噩梦的女子,看见血便会头疼,狂躁,心里不知道装着多少事。
总管抹了两把眼泪,心疼道:“奴才没本事,只是个阉人,除了会伺候人也不会什么,那些个朝廷上的事情奴才也不懂,不过看得出来很是麻烦,要是您皇祖父还在,哪能容得殿下成这副样子,还让您这么劳累,看的奴才心疼。今日也不知犯了什么太岁,好好的宴会怎么成这样了。”
离殇看着头发花白的总管,道:“朕才刚哄了阿世,也要哄您了吗?身在高位,便是如此,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站的高总会冷些,清净些,周围的危险也多。各国心思诡异,谁也猜不清摸不透,迷音使臣也要防着些,她来了一日,不平常的事情也太多,对了,巫人鲛的踪影可有找到?”
总管道:“御林军已经派出了许多人去找,皇宫再大,翻个底朝天还怕找不着吗,只望别出什么乱子,可是那池子里的异变着实可怖,奴才心底很是忐忑,觉得不祥。今日幸好国师在,不知怎的,国师在让人很是安心。”
离殇道:“嗯,是。”
阴雨连绵,乌云密布,皇宫里仿佛飘荡着鱼的腥气味道,气氛压抑,静的吓人。
离殇推开破星寝殿的门时,破星正站在窗子前看着外面的雨出神。
破星抬眸看了浑身湿透的离殇一眼,皱眉道:“今日陛下很有雅兴?”
离殇笑道:“国师大人很幽默。”
破星收回目光,继续看他的雨,道:“陛下来有事吗?”
离殇道:“没事不能来找国师大人聊聊天?”
破星看傻子一样的看了离殇一眼:“本国师对陛下并无兴趣。”
离殇站在破星身旁,跟着他看雨,半晌道:“今日,多谢。”
破星道:“不必,只是本国师心情不好,迷音那个女娃虽是骂那些大臣的,也顺道带了本国师,本国师拿段泓出气而已。”
离殇道:“国师,你很像皇祖父,今日朕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听到国师的声音便很安心。”
破星叹了口气,终于转过头来正视离殇,想了一会,道:“所以?你要不叫本国师一声爷爷?”
离殇看着破星还很认真的样子,被他的神情逗笑:“朕有点知道皇祖父为什么喜欢国师了。”
破星翻了个白眼,骂道:“滚犊子,谁像他。”
离殇面容温和,笑意浅浅,实在与周围环境和气氛不符,破星突然道:“你笑着累吗?除了上朝的时候面无表情和偶尔严肃,平时都是这副样子,不累吗?”
离殇道:“累,很累,可是已经笑的麻木了,周围的一切不容许朕是有自己的情绪的,阿世已经这样了,朕要多笑笑,阿世才不会担心,也只有一直这样,才能让朝堂上那些人看不出什么。”
破星道:“离世哪里还注意得到你?她都快魔怔了。”
离殇道:“阿世她……”
破星道:“垠汝死之前流了很多血,一床,那么厚的被褥都浸透了,满目的红,很刺眼,胸口还有一个血窟窿,可是那么多血也在一瞬间蒸发了,离世把连夫人、垠汝、白深的死都归到自己身上,还有两个刚出生便没了娘亲的孩子,你知道吗?垠汝刚死的时候,离世常常半夜去到紫宸殿门口站一夜,听着里面白渡哭哑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