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泓下了朝之后十分罕见的没有人跟着在身后溜须拍马,倒不是那些大臣觉得段泓已然不行,而是段泓今日太过于奇怪,老老实实的上朝,不急不躁也没有提起昨日之事半分,而且鲜少有的没有反驳离殇和各位大臣提出的政见,就连军师已经被压往军营都没有阻拦,众人只觉段泓定是内心愤懑,怒意涛涛,只是不语,不敢去招惹他,怕触了他的霉头。
段泓穿着朝服拿着玉碟站在议政殿前,他今早上来上朝时,军师还好好的待在他府里,可是上朝的时候陛下下达的旨意则是军师今晨已被压往军营服役,今罢免其职责,并提拔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小地方上来的小官员做军师。
段泓将跟来的小厮唤来,道:“府中可有消息,军师可还在么?”
小厮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信纸,挠挠头道:“将军刚进殿没多久,军师便传了信过来,说是将军前脚刚走,来带军师的人后脚就来了,而且那来人很是奇怪,言语行为颇为不正常,也没进门,拉着囚车在将军府门前停了一会儿便走了,更奇的是走之前还把锁链都在空车上锁上了,好像里面真的有人一样。”
段泓接过信纸看了一眼,信中也大概是这么个意思,最后的一句则是吾今安好,迷音有心,尚可同谋,便道:“奇了,方才陛下明明说已经带着军师去军营里了,你说那人停了一会儿拉着空车便离开了?”
小厮道:“是。”
段泓心道,那人应该是觉得自己接到了军师才有那番怪异行为,这分明是被控制住了,迷音昨日还说要让他看到她的诚意,莫不是便是这个。
段泓正想着便看到一个小太监风风火火着急忙慌的要跑进殿,那小太监附耳跟总管说了些什么,只见总管脸色突变,且那小太监出来的时候眼神躲闪,只略微跟他行了礼便跑了。
此刻正值下朝的时辰,白玉阶上都是身穿朝服的大臣,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从议政殿的屋檐上落下一个东西砸到了刚出来的倒霉的小侍郎头上,众人一伙便都围了上去,着人去请太医。
离殇面色阴沉的站在床榻边看着被砸倒摔了头昏迷不醒的小侍郎,问太医道:“可有什么大碍?”
太医给小侍郎包扎好了头,又诊了一次脉,道:“侍郎并无大碍,只是摔倒了磕到了头,一时昏迷,不出片刻便会清醒。”
离殇皱眉道:“是掉下来了什么东西砸到的?”
一位大臣道:“是……一条鱼。”
离殇道:“鱼?”
那位大臣道:“臣也不敢相信,议政殿屋檐顶上竟会掉下一条死鱼来,臣等瞧了半天,确是这样,那条鱼腥臭异常,身子僵硬,绷成一条直线,直直的就砸到闫侍郎头上。”
总管附耳到离殇跟前小声道:“陛下,方才来报,今早在宫里许多地方无故出现了很多死鱼,昨日雨后的水洼里,还有房檐上,另外……宫里的猫都聚集在紫宸殿门前徘徊不走。”
在离殇身后站着的大臣们均小声议论道:“昨日那种异象太过不祥,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莫不是真如迷音使臣所说,宫中有不祥之物作祟?”
“可是迷音使臣说宫中有鲛人皇族血脉,鲛人一族也是有灵性的,既是鲛人皇族,怎么会有这般不祥之兆,不该是吉兆吗?”
“哎,非也,你可记得迷音使臣说那东西在西边,咱们陛下并没有嫔妃,除了长公主殿下住在西边最偏僻的冷情殿,还有就是紫宸殿了。”
“紫宸殿?”
“你入朝晚,有所不知,紫宸殿从前住着一位贵人,那位贵人去了,留下了一个孩子养在那,早有传言,那位贵人其实就是鲛人,长相极美,突然就死了,连尸首都没有,只不过这些都是传言,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现在看来估摸着错不了了。”
“那是什么身份能住在宫里,孩子也留在宫里?怎么突然亡故?”
“这可是另一番了,据说是长公主殿下心上人的孩子,不过是那么些事。”
“你这么说,我好像想起以前也听闻长公主殿下带兵围剿过涟城城主府,从城主府带回一女子?可是?”
“是这个了。”
“那女子难不成是长公主殿下所……”
“怨不得,使臣说巫人鲛臣服于鲛人皇族,这是来报仇来了?”
离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偏生段泓此时道:“不管什么吉兆凶兆,本将军上战场杀敌从来只相信自己的拳头,不信那些江湖术士的乱言,现在本将军也不信有什么鲛人皇族乱七八糟的,陛下,臣认为定是有人搞鬼,现在边疆战乱,实在不宜传出什么不利于稳定军心的事情,还要彻查为好。”
段泓抬眼扫了后面的大臣一眼:“虽然这事情不似人为,可是世间乱力乱神之事尽有,总要查出个缘由,若真是天降异象,再寻他法,各位意下如何?”
要查估计首先就得查紫宸殿了,紫宸殿与长公主殿下有关,怕也是不能轻易查,只是也不能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大臣们均附和道:“臣等附议,应当彻查。”
御史大夫也道:“陛下,巫人鲛毕竟还在宫中游荡并未找到,实在危险,如果是巫人鲛所为,杀了便是,确实必须彻查整个皇宫内外。”
段泓道:“迷音使臣昨日说是在西边,那先从西边查起吧,御史大夫说的不错,找到巫人鲛尽早处理了才是,守着的御前侍卫不也说是往西边跑了吗,一晚上了还没找到,想来皇宫太大,要寻得仔细,人手不够,臣即刻便从府中调来人一同寻找,多一份力总归好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言真意切,句句为离殇考虑为稳定军心考虑,离殇也说不得什么,只是离殇心里也知,巫人鲛只怕是就在紫宸殿,白渡是不会做什么,可巫人鲛确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