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什么呢,或许自己不会走?又或是早些处理了事情便回去?好像也不可能,婆娑知道,再或许都是无用,人总会做些后悔的事情,犯下些无可挽回的错误,说什么再给一次机会不会如此的话都是假的,再来一次,还是那种心境,做的选择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婆娑自嘲的笑笑,也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世事无常,没有继续说下去,只道:“孟婆其实是一个职位,世人皆尊称我一声孟婆神君,孟婆渡阴渡鬼,掌管阴间亡魂万物,转世轮回,可是我之所以只能为冥界的仙,守着幽邪路、奈何桥,也是因为我尚未渡过天劫,小阎算出了我的天劫,是情劫,跟逝沉清泪相连,我心性高,从来只信自己,还有些独裁,我不信我活了上百年竟跟个凡间的娃娃有个情劫,孤高自傲矫情拿劲的结果就是在处理完冥界的事情之后,我并没有立即回去。”
“地藏这个人不靠谱极了,她托我去照看阿渡,可是自己又时常忘,她之前也说过她算过我与阿渡是有渊源的,所以才托我去照看,但是她算的出,却看不懂那些情爱的东西,不知道那是情劫。”
“她有一日去十八层地狱里寻一个恶鬼,正巧我在那里,她才想起来了貌似是有那么一回事,只是她忙着,只让我赶紧回去看一眼,我笑她操心,哪里一时不见就能出了事,可是我还是在意白渡的,终归是去了,我去的时候,白渡在……大禹皇宫的隐牢里。”
优雅有些诧异道:“隐牢里?那不是……”
婆娑放在白渡肩头的双手收紧,整个人的神色都冰冷了几分,周身释放出一丝杀气:“那是大禹皇宫内永远只能处于暗处见不得人的可怕地方,你见过的,破星和离世都在那里待过很长时间,离世从那里出来之后去了半条命,离殇费尽了多少心思才将离世的身子将养好。”
婆娑看向优雅,道:“你是不是觉得那里虽可怕但是也没有那么厉害,那隐牢其实是破星所建造设计的,破星此人看似个性随意,放肆任性,可是他毕竟在十四岁的时候便才绝惊艳了整个大禹,其胆色和魄力还有能力都是不容小觑的。”
“破星出世之前,大禹还未太平,凶兽横行,妖邪作祟,大禹内部黑暗肮脏的不像话,破星一手设计建造了隐牢在国师殿地下,专门关押凶兽和犯了刑律的人,其中也不乏有跟离将作对的,还有他看不顺眼的,隐牢里单单是刑罚便有上千种,各个都被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离世去过之后,离殇彻底清理了隐牢,除了关押的凶兽,其余的脏东西都处理掉了,刑罚也废尽了。”
优雅道:“怪不得,看着是不像你说的那么可怕,想来是离殇清理后了。”
婆娑道:“不过倒是可以预料到,没有几把刷子哪里镇的住大禹那群豺狼虎豹,破星的手段极其残忍且恶劣,行事作风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留下一点后患,不然朝堂之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惧怕他?世人皆说破星国师妖魅惑国,可是没有几个敢真的动他的。”
优雅赞同道:“这倒是,不过许是人人皆有两面,心里无事,肩上卸去了重任之后,破星有点放飞自我了吧,除了时不时骂人、罚人的时候还有点气势。”
婆娑抬手轻轻抚着白渡的发,柔声道:“被宠坏了的人是这样的,任性无理但是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对吧,我也这样过。”
优雅道:“你回去之后,看到了什么?”
婆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心疼和悔恨,还带着怒意:“阿渡被关押在隐牢里,同那些凶兽一起,本来凶兽是驯养好了的,被关了那么长时间也断不敢再伤人了,可是迷音将凶兽体内的恶性唤醒,你知道吗,整个暗无天日的隐牢里都是血腥气息,难闻极了。”
“阿渡……都没了人形,半人半鱼,尾鳍被生生撕扯成两半,被那些凶兽的利齿撕咬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身上的鳞片被一片一片的拔下来,不全拔,只剩一半,还带着一半连着血肉挂在身上,下身穿透了一根只头发丝细的鱼线被倒挂在牢里。”
婆娑的语气很平淡,声音也并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在叙述一件什么事情,可是优雅却觉得婆娑的样子有些骇人,只听着婆娑说优雅便觉得浑身上下都起了冷颤,难以想象白渡才一点点的小身子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优雅疑惑道:“怎么会……那应该是在离世离开皇宫之后,破星和离殇不会这样的啊,他们是知道白渡对离世来说有多重要的。”
婆娑摇摇头,冷哼一声:“他们是知道,可是世间上的很多事都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破星不知道迷音的恨意有多大,不知道他师父星无仙人的心有多狠,不知道西域和苗疆的野心又有多大。”
“星无仙人下的一手好棋,离将尸骨无存,灵识都碎的寻不回半点了,她拿着一缕残魂来跟破星说那是离将的,师父终究是师父,自己徒弟是什么心性自己还能不知道么,她连这个都算计上了,再加上若羌拂锘背后又捅了破星一刀,星无仙人将自己的徒弟算计的透透的,破星没被她整疯魔都是好的,自是没功夫去时时护着白渡。”
“离殇是有心,可是他是帝王,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袒护阿渡?”
优雅问道:“迷音和段泓到底做了什么?”
婆娑看着优雅的眼睛,道:“杀人,屠城,梦魇,入祟。杀的是朝臣,屠的是京都城,满城梦魇,千人入祟,件件指向阿渡。”
优雅气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白渡血脉再厉害,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且不说前面几条,单是入祟,哪里能使那么多人邪祟入体,化妖化魔。”
婆娑道:“谁说不是呢,这么明显,你一听就听出来了对不对?你都不信,我跟阿渡相处那么长时间,该是了解他,可是我怎么没反应过来呢。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去见他,第一句话竟然问的是……可真是你做的?”
“阿渡当时的眼神刚开始还带着亮光,带着期盼、希望和欣喜,可是继而变成无助、失望然后绝望,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因为城里真的可怕,比十八层炼狱还可怕,然后他突然问我,阿娑,那你能不能带我去地狱啊。他都觉得地狱里会比那个皇宫里好。”
“我这个人嘴硬,虽然那么问,可是心底里不信,我直接转身走了,我想着怎么样去找个办法把他救出来,总不能真的带他回冥界地府,他还要正常生活的,我是仙,不能在凡间乱使用法力干扰凡间的一切,可是我回了地府找地藏,再回来他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