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忘川灾录》记载,忘川蛊族遭遇过一次近乎灭族的浩劫,在那场浩劫里,雷劫、火灾、水灾、妖界动荡、妖兽躁动,所有能想到的一切灾难尽数席卷了整个忘川蛊族,那是忘川蛊族史上的黑暗时代,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在这场浩劫中,雨氏后人菩荠圣女竭尽全力以保住忘川蛊族的族民,菩荠圣女十五岁生辰时继位圣女位掌权,而在此之前她便励精图治,开始掌管忘川蛊族,被族民供奉为天命圣女,忘川蛊族之幸,族民的守护神。”
“可菩荠圣女继位后,灾难来临,所有的族民都开始渐渐的怀疑,是这位圣女带来了灾难,她的继位致使上天愤怒,饶是她再如何守护她的族民,随着灾难的来临,所有的信任、尊崇全部瓦解。”
“他们试图献祭圣女来平息上天的怒火,你那时没有护住对么,你是亲眼看着她被那些恶民献祭的,之后灾难平息了数日,可在几日之后又加倍的降临在了忘川蛊族。”
“菩荠圣女死的那日是她十五岁的最后一天,若能过了那天,她就十六了,再后来他们又怀疑许是这位圣女连理的过错,又想要杀她。”
银装定定的望着菩荠,周围的风很凉很冰,透过单薄的衣衫浸入骨髓,可这两人又似乎感受不到丝毫凉意,任由衣炔翻飞,仍旧站立不动。
银装继续道:“他们又想杀你,献祭你,可你开始疯狂屠城,那时候族民才知道,他们这位圣女亲眷有多厉害,不明白为什么你停手了,还豁出性命去抵挡最后一道浩劫。”
“随后你成神了,造下冤孽,犯下过错,待铸成大错,他们才幡然醒悟,也许是他们错了,你看,也许,他们都不敢说自己真的错了。”
“你回来了,要继位圣女,族民们没有一个同意的,你本没有天命,没有资格成为圣女,再加之他们害怕,恐惧,怕你只是为了报复他们,在你牺牲了之后他们还在怕你报复。”
“你在位不过几十年便退位了,可我记得清楚,你退位的那日是那场浩劫中仅存的最后一人去世的日子。”
“你继位也只是为了亲眼看着罪人死去。”
“《忘川灾录》是有两本的,其中一本是如此记载,可另一本却是记载第一位菩荠圣女是为族民牺牲,你也是,并无那些腌臜的脏事,你是先继位圣女再升入神界的,且至此永留神界,那些往事全部被封存在岁月的记忆里,无人知晓。”
那本真实的记载是菩荠亲手所写,这些脏事在这个凡世间只有她一人记得,沉溺于往事的也只有她,全族是知道雨氏后人菩荠圣女恩泽蛊族,可菩荠不甘心,因为事实远远不只这些。
整个忘川蛊族都欠雨菩荠的,没有她,忘川蛊族挺不过那场浩劫。
那本放在圣女阁的《忘川灾录》是那任族长所留下的,也是菩荠要继位圣女同族长的交易条件。
人都是这样,为了所谓表面上的荣光,欺骗后人,欺骗自己,可又有什么用呢。
真实的记载其实是菩荠当初写下埋在圣女殿门前的,菩荠记得她还埋的挺深的,菩荠想不会有人闲的去挖圣女殿,也不会有人敢,可银装倒是挺闲,大约是雨妆死后,每天疯里疯气的,将圣女殿刨了个底朝天挖出来的。
审判之狱的存在也是因为菩荠,菩荠不想回神界,虽然她厌恶忘川蛊族,可这里是雨菩荠到死都要守护的地方,她也不愿忘川蛊族再出这么一次毁族灭祖的事情。
所以她建立了审判之狱,忘川蛊族所有的罪恶都将由她亲手判决处罚。
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那时族长本不同意,就连他也怕菩荠存着别样的心思,可菩荠说了一句话,那场浩劫原是考验忘川蛊族的,忘川蛊族由苗疆蛊族分支而来,划入妖界,可不似凡人,未免为祸,上天降灾,倘或他们一致团结,从没有想要牺牲任何人,便不会有事的。
那是菩荠升入神界那日,善成神告诉她的,善成神说,原本雨菩荠在解决完这场浩劫后也会成神的,会同菩荠一起并为菩提神。
而且菩荠若要再降天灾毁灭忘川蛊族也是理所应当的,因为本就只有两种结果。
浩劫过,忘川蛊族将会有两位守护神,否则,忘川蛊族灭。
菩荠说,雨菩荠不能白死。
世人皆不知,初代菩荠圣女原名雨菩荠,而另一位也原是名为菩荠,她们是上天注定的,只可惜……
“你想守护她想守护的,而我也想守护她想守护的东西,我不想毁了忘川蛊族,可是如果忘川蛊族是阻止我救她回来的阻碍,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毁掉它。”银装道。
“如果菩荠圣女还会回来的话,但是要你毁掉你亲手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忘川蛊族,你会如何?”
菩荠终是微叹一声,道:“好吧,从本质上讲,我们是一样的人,如果她能回来,不要说一个忘川蛊族了,就是连带着我的命也可以,苍生嘛,有时候它不配。”
“不过,我是看在雨妆的面子上,她是菩荠的后代,也是我的后代,救自己的后代没什么可说的。”
“菩荠因为族民的无端猜忌而死,雨妆因为无端的诅咒和可笑的双圣女择其一而死,本都不该,她们没什么错。”
银装应道:“自然。”
菩荠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的妺迩,真是模样恶心的令人反胃,菩荠偏过头去,语气真是嫌恶极了:“把她带到审判之狱主殿,真是恶心,你就不能用个不那么恶心的法子吗?”
“雨氏一族没落了吗?连个禁忌蛊虫都练不出来,就这东西?真是多看一眼都恶心,你也倒是不嫌。”
银装眼皮子都没带动一下的,好像在跟菩荠交流下一顿要吃什么一样,平静道:“这里没刑具,只能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