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底的心疼太过明显。
裴序垂着睫，唇瓣微不可见的弯了下。
“棠小姐，我是定远侯府的世子，你的婚约对象，你可知晓？”他问。
棠枝愣了一下，点点头。
裴序抬眸，眼底的暗光转瞬即逝。
他盯着少女缓缓开口。
“我方才得知，是我姨母找大师算了命，我们二人才被赐了婚.....”
“我自出生起便病弱，查不出病因，太医曾说过我活不过二十一。”
“如今我已弱冠....”
少年声音沮丧，显得格外委屈。
“棠小姐，若你不愿，待我返回京都，我自会请求陛下解除你我二人的婚约，可好？”
话落的那一瞬间，他心跳得极快。
少女会垂怜他吗？
纵使少女心软，但这毕竟关乎着自己的终身大事。
有谁会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个病秧子呢。
裴序沉默下来，安安静静地坐着，忐忑等待少女的答案。
团子小手捂着脸，抽抽噎噎哭道：“呜呜呜枝枝，你快去安慰安慰大人啊，大人好可怜呜呜。”
“快点嘛枝枝，呜呜你要坚定一点，不然大人会伤心的。”
棠枝：“......”
裴序见少女沉默良久，自嘲一笑。
“我知道了。”
看来他，终其一生，都未能得到老天的眷顾。
棠枝茫然眨眨眼。
知道了？
她什么都没说，他就知道了？
裴序纤长的眼睫垂下，声音有些虚弱：“等回到京都，我定会想办法解除婚约。”
他心中委屈极了，本来早已习惯了这具孱弱的身体，也看淡了生死。
偏偏在这时让他遇到了心动的姑娘。
若是他身体像寻常男子一般，是不是就可以.....
“谁说我想解除婚约了。”
棠枝抓住他的手，睨了他一眼：“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你就知道答案了？”
裴序讶然抬头：“你....你没想拒绝？”
“当然。”
棠枝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世子殿下，我可从未想过拒绝，虽然你我相识不久，但我总觉得我们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一样。”
少女凑近他，大着胆子跟他十指相扣。
“既然皇后娘娘找大师算了命，那我们若是顺从天命，你的身体说不定忽然哪天就好了呢。”
她语气跟哄小孩似的。
裴序怔怔地眨了一下眼，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
心怦怦直跳。
“枝枝。”
他眼睛亮晶晶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裴序伸手抱住她，“既然你不反对婚约，那我以后就这么叫你，显得亲密一点，行吗？”
棠枝神色怪异，慢吞吞点了下头，“……好。”
她绞了绞手指。
不得不承认，他进入状态真的很快。
少年在她肩膀上轻轻蹭了蹭，得寸进尺道：“枝枝，你叫我阿序好吗？”
棠枝：“呃.....”
裴序环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可我们有婚约在身，彼此叫的亲密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少年好听的声音落在耳侧，伴着一阵炽热的呼吸。
有些痒。
棠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阿序.....”
裴序笑了笑，语调轻扬：“枝枝，你也准备回京都吗？”
棠枝点头，想了想说：“前段时间我在祖母家小住了几天，本打算多住段时间的，但因为婚期将至，便准备回京都。”
少年闻言，嘴角笑意加深。
原来如此。
都怪羿风羿云那两个蠢货瞎说，害他差一点就误会了枝枝。
她压根就没想过逃婚。
“枝枝，既然遇上了，我们何不一起回京都？”
不等棠枝回答，他接着说：“等我们成婚后，我陪着你去祖母家，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棠枝想也没想的就点头答应了。
裴序的人在客栈定了两天房，他们打算后天启程，商议好出发时间，棠枝朝窗外看了眼，
天彻底暗了下来。
她起身对裴序说：“天色不早了，我该回房间了。”
裴序纵使心中不舍，也没有理由阻止她离开。
尤记得少女走错了房间，他抿抿唇，关心开口：“我送你，你可还记得你房间的位置？”
棠枝挑眉，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不记得，我房间不就在你隔——”
！！！
少女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闭上嘴。
完犊子。
她好像暴露了。
她尴尬笑笑，不愿看对方是什么表情，快步走出去，“砰”地一声关好门，站在门口朝里喊道——
“阿序，你早些睡，明日我再来找你！”
.......
宽阔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少年一人。
棠枝才刚离开，他身体又忽然变得难受起来。
“咳咳.....”
裴序眉头紧锁，闷的有些心慌，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下。
熟悉的沉重感一阵一阵袭来，少年呼吸急促了几分，无力瘫倒在床上。
缓了一会儿。
裴序掀开沉重的眼皮，怔怔看向窗外，似乎在出神。
蓦地。
他扯唇笑了。
刚才棠枝说漏了嘴，她其实根本没有迷路走错房间吧。
她是故意的。
她对他.......
想到这里，裴序翘着唇拉了拉被角，就连沉重的身体也感到轻松了几分。
“吱呀——”
门被缓缓推开，少年心下一动，期待看向门口。
“殿下，属下进来了。”
羿风羿云提着食盒迈步进来。
“殿下，这是后厨特意为您炖的人参乌鸡汤，您起来喝点？”
“......”
裴序将身子重新躺回榻上。
委屈又失落。
不是她。
“殿下？”
羿风羿云面面相觑。
怎么感觉，殿下看到他们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们。
羿风脑袋灵机一动，试探开口：“殿下，棠小姐呢？”
话音光落，他便听见自家殿下闷闷不乐的声音。
“....回去了。”
果然。
羿风了然笑笑，看了看手上的食盒，恭敬提议：“殿下，棠小姐应该还没用过晚餐吧？用不用属下去请棠小姐过来？”
裴序喉结轻轻滚了下，掀开被子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