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逾白迟缓的将耳边的手机放下,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眶。
他慌乱的抽回视线,一滴清泪顺着他的眼尾坠下。
“嗒”一下,砸在了屏幕上。
屏幕上倒映出他的脸,回忆的漩涡将他扯入幽静深渊。
三年前,陆逾白去国外的第一个月的某天早上,他刚准备去上班时,收到了一个奇怪的快递。
快递单上只有他的地址。
没有发货方的地址。
陆逾白没买过东西,李婶也没有。
一个没有发货方地址的快递,实在太诡异了。
他无法退回,也没把快递拆开。
只是让李婶将东西丢进了仓库里。
后来,陆逾白经常加班到深夜,就在公司旁边租了个房子,没再回家。
李婶也打过几个电话告诉他,说又收到那个奇怪的快递了。
陆逾白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它是个垃圾快递或是恐吓快递,让李婶丢了或是放仓库。
自此,李婶也没再请示过陆逾白了,将东西全部堆在了仓库里。
第一年的时候,这个快递的频率很高,几乎每一个月就能收到一个。
第二年的时候,是每三个月收到一个。
第三年的时候,是每四个月收到一个。
但这些陆逾白并不知情。
因为他没再回过别墅。
如果不是这次的暴雨,这通电话……
或许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陆逾白现在忽然明白重逢时晏迟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陆逾白,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
是啊……
晏迟已经不欠他什么了。
陆逾白涩一下,眸子都在发酸。
他知道取腺体液有多疼,他曾经给晏迟送过一个香薰。
是他用腺体液做的。
他一次就疼的要命。
晏迟为了缓解他发情期的痛苦,竟然取腺体液做成了凝香珠。
一定很疼很疼吧……
笨蛋晏迟竟然坚持了三年!
这些,他从不知情。
也难怪重逢时,晏迟恨他。
毕竟当初可是他当着晏迟的面和一个omega亲热,还扬言要和那个omega结婚。
出国三年,他更是一次也没联系晏迟。
晏迟肯定恨透他这个“骗子”了。
可尽管如此,晏迟还是给他送了三年凝香珠。
三年,晏迟的爱意从未中断。
只是他得不到回应,累了。
他通红着眼眶望向远处。
穿着黑色风衣的晏迟身姿挺拔,欣长优雅的手中握着一沓白色的纸,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漠的气息。
目光下,那个高大清瘦的背影像是烈日清泉,冬日白雪。
干净剔透,纯白无瑕。
这样的人,不该被拉入泥潭。
………
远处。
晏迟看向手中的图片与资料,陷入了沉思。
杨志从银湾河跳了下去,打捞队整整三天都没找到杨志的尸首,估摸着人早就被水给冲到大洋里去了。
那个被陆逾白打晕的Aplha醒了,他称是与陆逾白价格谈不拢,所以才在码头大打出手的,还称三年前就见过陆逾白。
他们从三年前开始就有了贩卖文物的往来。
为了减轻罪行,男人还给出了证据。
晏迟手中的这叠图片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他们在这三年里的通讯往来。
除此之外,那天在码头的另一帮人,也就是陆逾白的手下。
他们审讯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口径的细节都是一致的。
他们承认是陆逾白雇佣多年的保镖,并坦白这已经不是陆逾白第一次黑吃黑了。
经过警方调查,陆逾白来银河湾这几天还去了一趟流浪汉居住的荒废楼房中打听到了杨志的事。
不管是从动机上,还是行为上。
陆逾白都有犯罪的可能。
何况,现在所有的线索和目击证人都指向陆逾白。
他几乎是坐实了“贩卖文物”的罪名。
尽管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了晏迟的面前,晏迟依旧不信。
他将手中的资料还给了陈警官,掷地有声的强调道:“他不会的。”
陆警官见他还不死心,厉声相呵:“晏先生,你不要为了这么一个丝毫不在乎国家历史,只知一己私欲的人毁了自己!”
“我的申请报告已经递交了,不出两天,上头就会派人来银湾河,到时候就算是晏部长在,也无法护住你。”
晏迟面色阴寒,凌厉的目光扫视着陈警官与他身后的两名警官。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让人汗毛直立,背后阴森森的泛起凉意。
晏迟默言未争,他信他就够了。
从来不需要说给旁人听。
晏迟转身走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陈警官的眉头拧成一团,深深地叹了口气。
晏迟走到陆逾白身边,伸手从重新系上了红绳。
他挽起陆逾白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为他取暖。
另一只手替他拢紧围巾和针织帽,温声道:“冷吗?”
陆逾白摇摇头。
晏迟看了眼大屏幕,正好轮到他们了。
他牵着陆逾白起身进了就诊室。
晏迟向医生阐述了一下他的症状,医生将视线投给陆逾白。
陆逾白紧紧地抱着晏迟的腰,将半侧脸靠在他的腰腹上,一脸的怯懦。
晏迟抚摸着陆逾白的头解释道:“他最近总是这样,特别黏着我,非常没有安全感,性格也改变了很多。”
医生点了点头,诱导式的和陆逾白说话。
陆逾白只是点头和摇头的,没有太多的表情。
“岁岁,说说话好不好?”
“好好配合医生,我们早点回家。”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给你吃糖。”
陆逾白的眼中忽的一亮,立马从晏迟怀中出来了,挺直了腰。
医生问什么他答什么,回答的比较流畅,逻辑上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医生抬头看向晏迟:“他最近有经历什么大事吗?或者是惊吓什么的?”
晏迟点头,“前两天受了点惊吓,但没受伤。”
医生点了点头,“应该是受到了惊吓才会这样的,病人的交流没有太大的问题,也能听懂你的话。至于不爱说话和行为反常,建议参考一下惊吓过度的应激反应。”
晏迟对这个结果存疑,再次补充:“可他总是不记得之前的事,也不记得之前的人。”
医生:“惊吓过度有些人是会有短暂失忆的,精神疾病的患者是难以正常沟通的。”
陆逾白见晏迟眸色驳杂,他拉了拉红绳,无害的眨着眼睛撒娇道:“迟迟,糖。”
晏迟抚摸着陆逾白的脑袋,带他走了。
离开就诊室时,陆逾白清澈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