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羽然把覃镜送回斯尔市了,交给了兰登。
她亲自去找了唐老爷子,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唐老爷子倒是没听说急火攻心住院什么的。
大概也是跟唐老爷子说唐小姐还活着吧,只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现在唐氏全靠许穗撑着,已经是代理总裁了,情况不如唐小姐在时那么乐观,不过也还好。
郑羽然安排了这些之后,就带着母亲出国了,听说也是去投奔兰登。
战先生那边也说,兰登一直在派人寻找唐小姐,只是一直没什么消息。”
卫停唠唠叨叨的,将唐家的近况全都汇报了一遍。
墨沉宴轻声道:“那,都还过得不错。”
“总裁的意思是……”
“你去知会一下墨家的人,照顾唐家的生意。
只要墨家一天不倒,唐氏就不能倒。”
“是,我等会就去办。”
“现在就去吧。”
“可是总裁你……”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是。”
卫停退出了阳台。
他又转头,多看了一眼。
墨沉宴穿着灰色的毛衣,坐在阳台的摇椅上,腿上盖着一条毛毯,手里捧着中药。
明明是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像个迟暮的老人,身上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
他曾经见过墨沉宴这副模样的——
在墨沉宴刚刚被救出来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安静的坐着。
不跟任何人交流,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要说。
总是捧着药,一个人看日升日落,因为他躺在床上也很难入睡。
遇到唐汐之后,他的情况好了很多,性格也活跃起来。
卫停几次来天誉城送东西,都能看到墨沉宴面带笑容。
这个小小的公寓,好像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可现在,唐汐走了。
墨沉宴又回到了那段死寂的生活中。
无论是他,还是秦渊之和战寒霆,都没法把他救回来。
卫停觉得眼眶泛酸,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离开了公寓。
……
墨沉宴就这么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了稚嫩的声音叫他。
“干爹。”
墨沉宴转过头,看到了许漫。
许漫比之前长高了一些,头发也长了。
大概是刚洗完头发,所以乌黑的长发披散着,穿着棉质睡衣,眨着大眼睛看他。
“干爹,你生病了对吗?”
墨沉宴回过神,点了点头:“嗯。”
许漫走过来,似乎有些怕他,可还是伸出手去拉了他的手指。
“我妈妈说,干爹回来这里住了,但是病的很严重。
我就想上来看看你,你的嘴巴是白的。”
墨沉宴任由许漫拉他的手指,拉他的袖口。
“你妈妈还说了什么?”
“嗯……妈妈还说,干妈最近都不会来看我了。
干妈工作很忙,要去国外住很长时间。
干爹,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和干妈见面?
我能给她打电话吗?”
墨沉宴的眼眶酸涩的要命,他低下头,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摇椅的扶手,才能抵抗住这种痛。
“你……应该可以吧。
等过段时间,她忙完了,你就可以给她打电话了。”
许漫有些沮丧:“那是什么时候呢?
干爹,你有没有跟干妈打电话?我们用你的手机给干妈打电话好不好?”
墨沉宴摇摇头:“不行,她……很忙,没时间接我们的电话。”
许漫盯着墨沉宴看了半天:“干爹,你是不是惹干妈生气了?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让干妈不高兴了,所以不敢给她打电话。”
墨沉宴扯着嘴角,想要笑一下,可实在笑不出来。
他只能承认道:“是,我惹她生气了,很生气。
她以后都不会理我了,所以也不会接我的电话。”
许漫像是过家家哄小朋友一样哄着他:“干爹,你不要害怕。
虽然干妈有时候很严肃,但是她很疼我的。
如果我给你求情,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墨沉宴的声音悲戚:“不会了。”
唐汐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
许漫像是变魔术一样,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
“看!”
她好像怕别人听到,还凑到墨沉宴耳边说悄悄话。
“干爹,这是我妈妈的另一个手机,我偷过来的。
我现在就给干妈打电话给你求情,你别怕啊。”
许漫拿出手机,熟门熟路的解锁,找到唐汐的号码,拨通。
手机里很快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许漫沮丧的关了手机:“干妈真的很忙,每次我偷偷给她打电话,都无法接通。”
墨沉宴看着黑屏的手机,苦笑了一下。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希望,唐汐会接电话的。
哪怕他什么都不能说,只是听一听唐汐的声音也是好的。
可现实是不可能的。
唐汐换了一个全新的身份,现在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生活。
一个与他完全无关的生活。
她永远都不会再接通这个号码,也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干爹,你别哭。”
许漫抬起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擦掉墨沉宴眼角的泪珠。
“干爹,你不要哭鼻子,哭鼻子就不帅了。”
墨沉宴抿唇,抬手去摸了摸许漫的头发。
他在秦渊之那些人面前,是很难有这样悲痛的模样的。
可在许漫这个幼稚的孩子面前,他无法忍住心底的悲痛。
他岂止是掉眼泪,他甚至想要嚎啕大哭。
可他也只是任由自己眼眶泛红,泪珠在眼眶里无法承载,轰然坠落。
……
E国,一个边陲小镇。
一个普通的农场里,矗立着一个三层的自建房。
房檐下垂着冰,窗户上都是冰霜凝出的窗花一样的图样。
如今正值冬季,农场里一片荒芜,厚厚的雪已经将路面都覆盖了,小镇上几乎没有人会外出。
此时,却有一辆黑色汽车碾过白雪,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直奔农场而来。
汽车上的司机甚至等不及下车将农场的大门打开,直接开车撞了进来,碾过荒芜的土地,停在了房子门口。
一个穿的厚实的看不到脸的男人冲进房子里,一把扯下头上的鹿皮帽子,高声嘶吼。
“唐汐!!给大爷出来!!唐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