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怎么才来呀?早间少夫人一直在等您用早膳,听说您和夫人去了衡芜苑用膳,这会正在房间里抹泪呢。”
谢行之微微蹙眉:“可用了早膳?”
露珠无声地摇了摇头。
谢行之抿了抿唇:“让人去将早膳端上来。”
露珠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是!”
谢行之推门进去,里面扑面而来的檀香让他呼吸一窒。
他走了进去,掀开层层纱帘,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眼角微红的林语霜。
她正绞着帕子,无声地垂泪。
谢行之心中一软,坐到床榻边温和了声音:“傻瓜,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在哭?”
林语霜哭着别开脸,继续擦泪:“你只管去与新人欢声笑语便是,还来找我做什么?”
谢行之见状,无奈又好笑地将她强行揽入怀中:“这又是在说什么傻话?”
林语霜挣扎不过,被他按进怀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谢行之见她身子骨又弱了几分,心中怜惜更甚,心疼地用被子将她裹紧:“傻瓜,不过是娘逼着我,我才去了一趟,吃过饭便一刻不停地来找你了。”
林语霜眼眶泛红地看着他:“所以呢?你是要享齐人之福吗?她那边临幸完了,又来找我?”
谢行之耐着性子诱哄:“自然不是,霜儿,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对你的心意你是最清楚的。”
林语霜委屈地低下头:“今日娘能逼着你去吃饭,明日便能逼你与她行房!”
谢行之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是说的什么傻话?我若不肯,母亲如何逼我与她圆房?”
林语霜噘着嘴看他:“那我与小锦鲤,你选谁?”
谢行之好笑道:“这是什么问题?我自然选你。”
林语霜:“若是我们都被绑匪劫持了,要杀一个,放一个,你果真选我?”
谢行之不假思索地点头:“自然选你了。”
林语霜不解地看着他:“可是小锦鲤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呀,你为什么不选她?”
她的语气带着疑惑,仿佛真切地只是在为这个回答感到奇怪,并未因为小锦鲤是情敌就吃醋。
谢行之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捏了捏她的鼻子:“因为我的霜儿举世无双,独一无二,而她肚子里的不过是一团未成形的血肉而已,与我何干?”
林语霜又与他闹了一会,让谢行之好声好气哄了好一会,两人才和好。
谢行之又陪着她吃了一会早膳才去上值。
*
白轻鸿是中午时,被人喊去承霜苑的。
来喊她的是承霜苑的丫鬟,趾高气昂的:“走快点,我们少夫人还等着呢,少摆出那副狐媚子的模样,将军不在,我们可不吃你这套!”
白轻鸿乖巧地点头:“好的姐姐。”
丫鬟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将人带到承霜苑。
“露珠姐姐,人带来了。”
露珠掀开厚重的门帘从里面出来,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白轻鸿,她眼底划过一抹鄙夷。
事实上,不止是露珠和传话的丫头,几乎承霜苑里所有的丫鬟婆子在看到白轻鸿时,眼底都是鄙夷。
他们的主子是林语霜,白轻鸿自然就是他们的敌人。
露珠转身进了屋子去通传,过了一会,又出来,脸上带着傲慢之色:“少夫人还在休息,你就在院子里吧。”
白轻鸿乖巧点头:“好的,不知少夫人喊我过来是要做什么呢?”
露珠当即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放肆!少夫人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果然是个不安分的东西!”
白轻鸿虽然是买进来的妾室,却并未和谢行之真正行纳妾礼走章程,因而按照实际来说,她在府上不过就是借着肚子才住下的,身份还是不明不白。
连个主子都算不上,他们自然也看她不起。
白轻鸿捂着脸,有些茫然地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对方:“姐姐你怎么突然动手打人?”
露珠冷笑:“打的就是你这么个没规矩的东西!这里是将军府,可不是你那乡野山村,说话做事都要讲究规矩。”
等训够了,露珠又让人将案台和书抬过来,傲慢地对白轻鸿说:“夫人喊你来,是想让你帮忙抄些经文,等中元节时拿去庙中回功德,不过眼下夫人还没醒,你就先在这院子里抄着吧。”
这会正是暑日,中午的日头已经很大了。
白轻鸿咬着唇,十分憋屈的模样,但也只能乖巧地跪坐到案台前,开始抄写经书。
及至中午,里面都开始摆饭了,也没人要叫她进去的意思。
白轻鸿:【这个小王八犊子好歹毒的心思,她就是嫉妒我一身奶白的皮肤,想要晒黑我!!】
系统:【你不是一身蛮力,你要走,这院子里谁拦得住你?】
白轻鸿哼唧一声:【我不,我是娇弱无力的菟丝花,被人欺负是我的宿命,我要等主神大人英雄救美!】
系统:【主神大人出外差了,没有几日回不来。】
白轻鸿又哼唧一声:【还有可可爱爱的谢夫人。】
系统:【她烧香礼佛去了,也要在寺庙中斋戒三日。】
白轻鸿委屈地叹了口气。
她就说这小犊子怎么支棱起来了,合着是因为山中无老虎,小猴子称大王呢。
她委委屈屈地吸了吸鼻子,继续埋头抄书。
系统:【你不反抗?】
白轻鸿:【人家反抗不了啦……】
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她脑子有泡才会反抗。
中午,露珠让人给她送馊了的饭菜。
下午继续抄书。
等太阳下山,白轻鸿才被放回衡芜苑。
她的贴身丫鬟临溪在外面急得团团转,看到她被晒得浑身通红放出来,泪珠子断了线似的掉下来。
“她们真是欺人太甚!也不怕夫人回来责罚他们!”
白轻鸿由着她搀扶回去。
第二日,第三日,皆是如此。
一个孕妇,哪怕是再皮实,也遭不住这样的折磨。
终于,在第四天谢行之回府时,白轻鸿水灵灵地病倒了。
她躺在床上,浑身滚烫得厉害。
身上的皮肤火辣辣的疼,耳朵轰鸣,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怎么都喘不过气来。
临溪察觉不对劲时,连忙扑过去查看她的情况:“主子,你怎么了?哪里疼啊?”
白轻鸿迷迷糊糊地在床上乱翻,浑身出了汗:“疼……脸疼……手疼,肚子疼,好疼……”
人显然已经烧迷糊了。
临溪模糊听到她喊肚子疼,连忙掀开她的裙摆去看她下身,果然看到见了红。
她顿时着急了:“姨娘你撑住,我去找府医!”
她急冲冲跑了出去,到了药房,却被露珠抢先一步。
临溪连忙迎了上去:“露珠姐姐,让府医先去看看我家姨娘吧!我家姨娘她发烧了,病得很严重,她还见红……”
露珠却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你家姨娘?你哪儿来的姨娘?”
“呸!真不害臊!一个趁着将军昏迷主动爬床的淫荡贱婢也配叫姨娘?将军都没承认她,你倒先叫上了?”
“府里的大夫可是太医院拨来的,她一个贱民受用得起吗?”
“府医还等着给我家少夫人诊平安脉呢,一个小小的乡野村姑也想排到我家少夫人前头去?你要不先去问问将军答不答应呢?”
她领着府医转身便离开,没再看临溪一眼。